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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发制人 完结+番外 (摩童)


  戚寒大大方方开着门,当着年晁云的面数落,芸芸老老实实挨训,满脸“我下次还敢”的表情。他说一句,年晁云的眉心就跳一下,总觉得这人在指桑骂槐,说得他面红耳赤臊得慌,但没有证据。
  其实年晁云觉得有点高兴,至少,从戚寒搬进来到现在,他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不像之前见着他就跑。这证明他俩的关系至少还有缓和机会,戚寒在他面前慢慢放下了戒备,还懂得开玩笑。
  年晁云以前自以为是懂戚寒的,但其实都只是冰山一角,零星的纸片儿永远都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个体,而现在,戚寒在他眼里才突然鲜活起来,像一个有喜怒哀乐会发脾气甚至会开玩笑的人,是有生气的。
  年叮当陆陆续续做的事儿,戚寒其实大概都知道,但他猜不透年晁云想做什么,不想再贸然一头栽进去,哪怕只做朋友,他也不想上赶子凑着了。
  年晁云还在门口看他,戚寒倒是先打破沉闷:“吃饭了么?”
  年晁云一高兴,以为他刚在超市买了一大袋食材,是要请自己吃饭,于是赶紧可怜巴巴地说:“没,不知道吃什么。”
  戚寒点头,抱起芸芸转身进屋:“那你点外卖吧,别饿着。”
  戚寒今天是约了江照吃饭,想答谢他当时帮自己搬家的恩情。对朋友,戚寒向来是不喜欢亏欠的。
  这世上的事儿说巧还真是巧。
  晚些时候,年晁云下楼丢垃圾,刚好就在电梯口遇上江照了。
  这人一左一右又是拿的花又是提的蛋糕,在年晁云心里,他一看就没按好心。
  小年总压了一肚子火,也没和江照打招呼。进电梯的时候,却故意撞了一下他肩头,幼稚地像个小学生。
  江照本来已经走了,突然站定,堵着电梯门说:“你现在到底有什么打算?”
  年晁云挑眉:“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照笑:“当然有关系,叶阮是我妹妹,戚寒是我爱慕的人,于情于理我都有插手的理由,但我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还是要问你一声,你什么想法?”
  年晁云沉默几秒,走出电梯靠着墙,手套在兜里摸索着打火机。
  “叶阮的事我会解决,但是不好意思,戚寒我势在必得。”
  “那你想过没有,你这样一意孤行对他来说就是困扰,他不是东西,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你问过他意愿没有?”
  年晁云脸色暗下。
  当然没有,当年签合约的时候没有,现在想复合也没有,从来都是他单方面意愿。
  年晁云冷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也没有资格掺和。”
  江照说:“当然不关我的事,要找谁谈恋爱,要不要谈恋爱,这都是戚寒自己的决定,就算他最后没办法接受我,将来身边也会有别人,你阻止不了的。”
  年晁云知道不应该接受他话里任何挑拨的成分,但控制不住就会去想多年以后,戚寒身边站着别人的光景,他头皮都要炸了,一分一秒都没办法忍受。
  “而且说实话,你不配。”
  风度翩翩的小年总终于忍无可忍地抓了江照衣襟。戚寒听到门外的争执跑出来就看到这一幕,他大喊一声:“年晁云!你到底想干什么?”
  年晁云百口莫辩,这场面怎么看都是他理亏。
  戚寒叹口气:“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可是人总要向前看,我也不会,总在原地等你的。”
  江照跟着他走了,门在年晁云面前“咔塔”一声关上。
  彻底把他和里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
  憨憨:小挫折,问题不大。
  寒哥:呵。


第22章
  年底前年晁云因为公事太忙,基本没怎么有时间好好解决之前悔婚的事儿。
  没给父母一个交代也没能好好去叶家解释。
  两家的婚事虽然没公开表示告吹,但媒体多的是捕风捉影的本领,年晁云还没“结婚”就被“婚变”。老年总没站出来为儿子说话,他觉得这是他自作自受,叶家更是一言不发,不光不辩解,还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
  公司新签的艺人上任东家和叶家交情颇深,到年总手上之后,前东家就状告歌手没按合约履行完“发行五张专辑”的义务,并声称“精选集”并不属于合约范围,逼着年晁云和那个艺人要吐7000万出来。
  叶家煽风点火,发通稿,买水军,好一阵子把年晁云搞得焦头烂额。
  网上风向不一,叶家就趁机攒动那些合同马上要到期的人换东家,给年晁云来个釜底抽薪,彻底搞垮他。
  好在这场官司,年晁云是赢了,但精力耗费实在太大,半个多月的时间几乎都和萧野在外面出差。一结束,野王惦记着他的软玉温香,连夜买了红眼航班回去了。
  年晁云另有打算——他定了去戚寒老家的高铁票。
  追人就要有追人的态度,不是说我砸钱、用路数把你弄到手,花前月下就拉倒了,那就是一种形式,缺乏诚意,显不出珍贵。
  年晁云想要了解戚寒,从头开始一点一点了解他。并不仅仅是因为对他感兴趣,他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他。
  戚寒的老家他统共就去过一次,好在他记性好,地方也不难找,一座座桥翻过去,沿着河岸走,远远就看到有个老太太端着小板凳,用他熟悉的姿势在那儿剥芡实,脚边还放着那台收音机,咿咿呀呀地唱着戏。
  上回来的事儿还历历在目,眨眼已经700多天过去了,一切都物是人非。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
  年晁云凑上去喊老太太,四五次才抬头,眼神是不对焦的,好像压根就不知道人家在叫的是她。年晁云想起来,戚寒说过他外婆的癌已经扩散到脑部了,严重影响记忆。
  年晁云耐心地蹲到她面前,指着自己说:“您还认识我么?我是戚——寒——的朋友。”
  又说了好几遍,老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最后干脆拉着年晁云的手,咿咿呀呀地只管叫他孙媳妇儿。
  她还步履蹒跚地跑到里屋,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对漂亮的鸳鸯锁往年晁云手里塞。
  里屋跑出来一中年妇女,一边着急慌忙地甩着手上的水,往围裙上擦,一边去拽老太太。
  年晁云支起身子打招呼:“阿姨好。”
  女人满脸热诚,大概是不知道他和戚寒的事儿。只以为他和戚寒,甚至和他们家陶爱国都是朋友关系。
  “不好意思啊,老太自从生病了,脑子就不好,认不清人。”看到年晁云手里的鸳鸯锁,女人尴尬地拢了一把额前的碎发,“这个锁是他们老祖宗留的,老早就一直说将来要给戚寒讨老婆用。”
  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出来了,她虽然不至于诟病小年总会贪图这把锁,但意义非凡,拿着确实也不合适。
  年晁云就想把锁放回桌上,结果又被老太塞回年晁云手里,一直絮絮叨叨抓着他说:“要照顾毛毛,毛毛好。”
  老人的手温热又干燥,但过于瘦弱,年晁云心里一阵心酸,他郑重回复:“我会的,我会照顾他。”
  陶家夫妇热情好客,一定要留年晁云吃饭。他们有自家散养的鸡鸭,刚好可以用来招待客人。年晁云推脱不过,就另外搬了个小板凳,陪老太太一块儿到门口坐着。
  年晁云一身西装笔挺,出差的挺括行头还来不及换下,这会儿在门口手里拿着个小菜篮子,脚边还堆叠着几个破破烂烂的袋子,实在是有点违和滑稽,左邻右舍甚至经过的人都要看他一眼。
  不过年晁云倒是无所谓,帮着老太剥芡实。
  陶家母说戚寒小时候最喜欢吃家乡的芡实和茶叶,小时候在家,每年到三四月就会跟着大人上山采茶叶,顺带种的还有些枇杷果。然后到秋天八九月份的时候,又帮着家里弄芡实。这两样都是细活,需要十足的耐心,吃苦耐劳。
  “说到吃苦耐劳,戚寒这孩子我们是看着长大的,他从小身体不好,和我们家陶爱国不一样,跑跳那种剧烈运动都不行,所以经常就是一个人挪个小藤椅,坐角落里看书,一坐坐老半天,我就想让陶爱国多向他看齐,斯斯文文的,成绩也好脾气也好。”
  年晁云看向虚空的角落,仿佛眼前能勾勒出一个捧著书的安静少年,连日光投在他身上的斑驳影子都分外明显。
  “是挺好。”他说。
  小时候好,后来也还是好。
  陶母挥挥手:“但是戚寒吧,他就是性格太闷了,又倔,有啥事儿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我和你说个事儿啊,我还记得有一年夏天,他从学校回来自行车半路爆胎了,他不肯花钱到路边修个车,顶着个大太阳推了五六公里,回来中暑了也不说,等吃完饭他妈才发现他发高烧,送到医院都过40了。”
  陶父炒了几个家常菜,在门口支了张小桌子,局促地说:“不好意思啊,里屋地方小坐不开,只能在外面凑合凑合。”
  菜很丰盛,好几道鸡鸭一看就是因为家里来客人现加的,上面还点缀着漂亮的香菜。这一家都是好人,就像陶爱国一样,年晁云心里很感激,至少在戚寒漫长又难熬的那段岁月里,还几个贴心人在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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