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我和仪儿她,可以成为恋人吗?
我揣着卑微的奢望,压抑着心底一天灼热胜过一天的倾慕,一遍又一遍地为她拉奏圣桑的《天鹅》,期望她能明白:我是能让她这受伤天鹅永远依恋的清澈湖水,我可以让她重新看到、意识到她微笑的倒影是如何温暖、可动人心。
某天,她在问询我的想法后,将我带回了她远在鹰国的家,参加她爷爷的生日宴会。
耀日城堡的华丽与所收藏一应实用性、观赏性艺术品的不可估量价值,我曾有所耳闻;但身临其境时,又是另一种仿佛在逛博物馆的感觉,钦佩、放松和愉悦,想要了解每一件藏品背后或悲或喜或荒诞或严肃的故事。
然而,当我在城堡里偶遇提早拜访高老先生的宾客,对方听闻我会在当晚献艺时的赞许,却令我突然产生:我自己,也不过是他们高家所收藏进城堡里,一件会拉奏乐曲,活的艺术品而已。
于是我逃了,狂奔到别墅外,可以看见辽阔天与地,感受到风流动的海边,甚至将自己投射到天上惬意翱翔的鹰身上,想象着什么时候,我也能像鹰一样自由飞翔到我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
“你在看天上的鹰。”一个老人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打断了我的遐想。
“是的。我在看鹰。”我点点头,断定眼前这位手拄绅士杖,精神矍铄,风度翩翩的老者就是耀日城堡的现任主人,仪儿的祖父高霆霄。
“当年,那个年轻人来到耀日时,也是这么仰头看着那些鹰在天际翱翔。”高老先生眯着眼睛仰望天际,“你和他很像,但是我能很清楚地分辨,你和他。”
“高老先生好。我叫祁墨空,我是仪……高小姐的……”,这是我第一次,无法启齿自己与仪儿的真实关系,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知道你是谁。”高老先生看向我,深邃、清澈的眼瞳中满是深长意味, “你是曌曌带到我面前的第二个男孩。”
我闻言即时骇然,随后又很快释然,而后坦然一笑,面对自由飒爽的海风而立。
我早该想到,能伤仪儿如此重的男人,必定是她曾经所全心倾慕的,自然会带回家让自家长辈过目。
既然那个男人放弃仪儿,而现在陪在仪儿身边的人是我,那么我又何必钻牛角尖去介怀她的往事?
再说,若是不是因为我长得有几分像那个男人,也不会有机会认识仪儿,伴在她身边;或许以后,我都能伴在她身边……
就在高老先生审视我神情变化之际,我远远看到仪儿她快步赶向这边,很快又放缓脚步,施施然款步而来。
她是紧张我,怕高老先生刁难我这个“男友”,然后又因相信我可以从容应对,甚至能讨得他老人家欢心,所以才不紧不慢吗?
当晚,我心无旁骛地于高家满座高朋前演奏,而后与仪儿她于众人间整晚共舞。
我迷醉于她于璀璨灯火下只为我所绽露的笑,不禁附耳,低问:“你了解过这城堡里每一件藏品背后的故事吗?”
她婉媚一笑,凑近我耳畔轻声笑答:“我了解你的所有故事。”遂拉着我于众目睽睽之下奔出城堡,向她所独居的“月桂”奔去。
月下、花前、浪涛、虫鸣,我与她于自然中第一次如此全身心拥有彼此,她的赞美如月光般柔美、动人,与我虔诚的告白纠缠于一起,散落于夜风之中。
第二天,仪儿带我去狮国兰顿参加拍卖会,拍下一把1763年意国弦乐器制作大师S·A所制的一把大提琴,送给我作为我三天后生日的礼物。
传说,当年那把琴是由一位女士花重金定制,作为定情礼物送与其未婚夫,象征着两人将永永远远相伴左右,时间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在兰顿的宅邸里,仪儿她以钢琴与我合奏《卡农》,一遍一遍又一遍,那一刻的眷恋、缠绵,仿佛永恒。
然而,五个月后,我终于知道她不时在失神怔怔看向我时,所看到的人到底是谁。
那是我与她认识的第300天,那天,我走向她的书房找笔和纸预备记录下在我脑海里盘旋的乐曲,却无意中看到她匆忙推门而出、下楼,我向来不会过问她的事情,只是追上几步嘱咐她早点回来吃晚饭。
我走进她的书房,发现桌上是一份关于两个男人的详细资料,包括日常的每一步行踪,甚至连在靠在床边看书的照片都有。其中一个男人长得与我十分相像,或者说,我长得很像他;然而他却比我更坚毅、健壮,是位优秀的律师,名叫“顾畅青”。
顾畅青,就是因我母亲贪欲而被诬陷入狱的顾逐风的独子,比我大几岁。我竟万万没有想到,他就是仪儿心底的人,而我则是他的赝品。
命运竟是如此神奇得令人惊叹,惊叹它的不可思议与公平:我母亲欠他顾家的由我来偿还,最公平不过,我又如何能怨上天待我不公?
能认识仪儿,陪伴她一段时日,我已经相当满足,足以慰我往后孤寂余生。
在我和仪儿她认识的第339天,我提着当初从家里带来的那袋衣服、和父母的全家福,以及一直陪伴我,母亲所送我的大提琴,极缓慢地一步一步走出那座与她相伴一年多时光的房子。
再转身看向眼前的一切时,有梦醒时不真实的感觉。
别了,吾爱!
∞∞∞
从那日墨在他父亲墓碑前开始,他每日除了练琴就是练琴,甚至达到不眠不休不食的癫狂状态。
未免他因悲伤耗尽心力,我亲自喂他进食、沐浴,甚至强迫他陪我入睡,我环抱着本就瘦削的他,如同抱着一尊已经满是裂纹,只要稍稍不经意就会碎裂成再拼不回原样的瓷娃娃。
那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我会失去墨他的恐惧,无论钱财、地位与权力都无法挽回在乎人的生命的极端恐惧。
七年前,当青他离开我时,我除了愤怒与嫉恨,就曾感受过这种无力感。
心,唯有用心才有那么些许可能挽回。
于是我寸步不离地牵着墨的手,跟着他,三个月后才慢慢用温情熨化他身心上的每一道裂纹,令裂纹徐徐融合、光滑如初。
某日温暖的阳光下,墨他为我拉毕一曲《天鹅》,终于露出久违的,他独有清洌如深山溪流般的浅笑。
我这才松下一口气,微笑地第一次询问他的意愿:是否愿意陪我回鹰国,参加爷爷的寿宴。
回到耀日城堡,当我处理完公务,找寻一个人游览城堡内藏品的墨时,才得知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去海边。
当我遥遥找见正与爷爷聊天的墨时,我陡然惊觉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历史重演:当年,我把青他带回家时,也曾让爷爷他逮到空单独接触青;那时的青不卑不亢,应答游刃有余,不过短短几分钟就获得爷爷他的认可,那么墨他……
墨他也不差,有些地方甚至比青更好,至少他乖顺、安静,完全属于我一个人。
于是我匆匆收住赶向前的脚步,悠闲而去,随后一手挽着一人,三人一同回耀日城堡。
爷爷寿宴舞会上,我突然拖着与我共舞的墨出城堡,在我独居的“月桂”别墅前,皎皎明月下、馥郁桂花香气之间,交融彼此。那一刻,我与他的身与心前所未有地契合。那一瞬间,他仿佛就是我失落已久,才找回的桂冠。
在认识墨的第339天,他离开了我。
因为祁墨空他竟然偷看我派人跟踪顾畅青,不,那时,青他已改名叫“顾羿”的行踪资料。
那一份看似寻常的A4纸文件,陡然如折射寒光的砍刀,横空降临将我和祁墨空之间平静,甚至开始产生一丝脉脉温情与依恋的关系决绝斩断为两半。
我怎么能让墨他发现,我至今还未忘得了、放得下顾畅青?
我怎么能让墨他发现,他不过是顾畅青的赝品?
我怎么能让墨他发现,我高曌葳仪竟然对他一个区区顾畅青的赝品,产生不该产生的感情?
我怎么能让墨他发现,我从多年前起就心生要报复顾畅青和高战天的念头,让墨他发现我心底最阴暗的一面?!
我怎么能让墨他发现,我竟有一丝后悔与他的初识竟是如此不堪?!
墨的离开,一如他来时般简单、干脆;一袋来时从家里带来的衣物,一个放有全家福的相框的半旧双肩包和他带来的那把大提琴;他虽然拿走我给他的无限额支票,却遗留下那把我特意为他拍回来,意国弦乐器制作大师S·A所制的大提琴。
只是,他用那把大提琴最后为我演奏了一曲圣桑的《天鹅》。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听他单独为我拉奏大提琴曲。
他第一次为我拉奏《天鹅》时,说:我像极了圣桑的这首乐曲,优雅、温柔,只是被水中倒影的表象所迷惑,忧伤得忘却了自我,忘却了自己善良、果敢追求幸福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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