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态 番外完 (断肠人在脚下)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断肠人在脚下
- 入库:04.10
“这哪位啊?”张元龙朝高桐的背影瞥了一眼,“柏哥带朋友来了?我是不是见过,感觉有点眼熟。”
于是柏修文也跟着他目光望去,发现高桐竟流连到甜点区那一侧了。暖黄色的映照灯给青年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辉,他看见对方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
柏修文回过头来,随意地笑笑:“稍后你就知道了。”
正打算告辞,却见张元龙拿出一支烟递给他,又格外周到地点上了火。他动作顿了顿,索性站在原地,不知张元龙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柏哥,我首先得恭喜伯父升迁!伯父这么年轻就进了常委,以后能走到哪步那可都是未可知的事儿。说不定……”张元龙的表情里带着一丝滑稽,他装模作样地指了指上头,挤眉弄眼道:“我爹娘这边都让我打电话报个喜,我说咱们这不就要同学聚会了,正巧当面贺喜。”
柏修文没说什么,倒是赏光地接过烟。
张元龙面上殷勤,内心实则颇为忿忿不平——这都几年没联系了?若不是他爹特地嘱咐着,要他借着这同学一场的光和柏修文好好相处,争取攀上柏家这颗政治势力根深蒂固的大树,以后家里人无论是做生意还是走仕途那都是畅通无阻、不可限量的。否则他哪会放下`身段去讨好这位大少爷,还不得不装出一副熟识殷勤的模样来求取对方的好感?
高中那阵儿他就看出来了,柏修文这人虽说对谁表面上都彬彬有礼、客客气气的,但 根本不屑跟他们任何一个人有接触。
成,看不起就看不起吧。人家老子是市委书记,再往上一辈又是开国前辈,娘家更是绵延多年的富贾世家,他们这种靠着改革开放才富起来的一两代哪敢有意见?当年每个人都唯其马首是瞻,可他也没见着谁当真捞到一点好处。
那时候班里还有个他看不顺眼的傻`逼,叫什么来着……高桐吧?有一天下课,隔壁班一挺出名的混混突然找上门来了,那时候他们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科比和保罗谁才配得上联盟MVP,就见那人大摇大摆地从后门进了屋,语气不善地说要找高桐。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那时候柏修文先开了口。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还把玩着一个变种魔方,冷冷说道:“找他做什么?”
“呦,柏哥?”那小子却突然笑了:“他这事儿还确实和您有关。你要不嫌恶心,那就坐这儿听吧。”
那混混一五一十、声色俱全地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说到高桐叫着柏修文的名字手`淫的时候,张元龙坐那儿居然憋不住有点想笑。
这小子声音大,一讲这事儿整个班里本来吵吵闹闹的一堆小姑娘也静下来了。
陈鹏怒不可遏,一拳砸桌上就站了起来,嘴里叨叨着要狠狠揍高桐这不知死活的变态一顿。张元龙看着好笑,也添油加醋地来了一句:“当时我还好心找他看毛`片,这傻`逼连硬都硬不起来,我早就说他有病。”
然而与其相反的,柏修文却坐在旁一言不发。他脸色没什么变化,垂眸三下五除二将魔方拼好后放进书桌,转而对那混混笑了笑。
“说完了?”他站起身,不咸不淡地朝门的方向摆了摆手:“多谢转达。现在你可以滚了。”
后来他们在柏修文旁边商量到时候给高桐个教训,对方也并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动。人揍完了,陈鹏跟柏修文大喇喇地说了一句:“解决了。以后那骚`货绝对不敢再骚扰你了。”
柏修文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趁上课铃响的前一秒出了教室。
……
此刻烟雾氤氲,从张元龙的角度并无法看清柏修文的表情。只察觉到对方瞳眸中透着一种莫测的光。
“多谢。”对方吐出一片云雾,面容是愈发看不清了,“令尊的关心与庆贺,我都会一一转达。先代家父说声感谢。”
张元龙干笑了几声,正欲说什么,却听对方意味不明地扔出一句话:“那块地,你家要是想拿,倒也不是不行。”柏修文掐灭烟,随手扔进一旁烟灰缸里,淡道:“不过这要看你表现了。我先去找朋友说两句话,待会见吧。”
张元龙正不解那句‘看你表现’,看对方这么说,也只好点点头。
高桐这边正思绪复杂地来回走,他不由得拿出手机,点开刚才发过信息的界面。
他发了一个句号,对方并没有回复。
这种试探性的行为太愚蠢了,而那些怀疑也在方才证明不过是他的空想。高桐焦虑地点了那对话框好几次,然而这都过去二十多分钟了,撤回是全无可能的事。
他甚至想自欺欺人地删除掉。
空白的聊天界面上是他一个神经质的句号,孤单又冷清。高桐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点开过去的聊天记录,然而由于删除过一次好友,那些记录都消失不见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
结束一段亲密关系是件苦涩又艰难的事——尤其是它曾经带来过无上的欢愉与心灵的安抚,而最终你亲手了结了它。
只是这世间早便有太多无可奈何与迫不得已,这是他年少时就明白的道理。
可那些都是真的,在上海的那半个月,如今想来缥缈似幻、恍然如梦的半个月,是真实存在过的……临行赴约前的心跳如雷、酒店的彻夜等候、心境的反复挣扎、甚至于调教时的每一个细节,连对方冰凉手指流连过身体带来的颤栗感,他通通都记得。
居然就这样结束了。梦也该醒了。
说来可笑,他被生活逼成了现实主义者,这前半生却一直在做梦。
“我以为你喜欢甜食的。”
正对着手机屏愣神,低沉的男声却陡然擦过耳边,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清冽味道。
高桐眼角骤然一跳,下意识将手机藏了起来。
不敢抬眼,便只以眼角余光瞥过去,望见男人从摆盘中夹起一份糕点,慢条斯理地、优雅地,不知怎么回事,高桐被对方动作间的手腕骨节牢牢吸引住了。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柏修文将他望着,慢声说道:“焦糖泡芙塔,要不要尝尝?”
第96章
柏修文将他望着,慢声说道:“焦糖泡芙塔,要不要尝尝?”
然而刚说完话,就看见高桐轻轻侧过头去,似乎不大想看他。
他比青年高出不少,这也就意味着无论对方想藏匿任何情绪——即便是微不可察的小动作,他都够轻而易举地观察到。高桐于他而言是透明的。
而此刻高桐鼻尖微微发红,双唇抿起,眉头淡淡蹙着,又别过脸去,明显是在隐忍什么的样子。
看着他的模样,柏修文蓦然踟躇了。
他总归是太了解高桐。这种情况在调教时也出现过几次,每次被打得狠了、又或是爽得受不住了,高桐都会露出这种表情,略微压抑又克制的模样,实在很迷人。
他在竭力克制几近失控的情绪,在尽力忍住泪水。
其实以柏修文的角度来看,即便在调教过程中,高桐也是非常压抑的。
他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希望高桐能够在他面前完全表达、释放出真实的自我,然而他却始终未能做到。
性本能的满足带给他快乐,肉`体的训诫凌辱让他感知疼痛。可无论是欢愉还是痛楚,高桐都不敢大声叫出来。明明身体给出了很棒的反应,表情也不错,声音却总是分外可怜地憋在嗓子里,只会呜呜地哼,就连求饶也是没底气又软弱的样子。
就像是一只曾被遗弃过的小狗,被新主人捡回家后局促又小心翼翼地缩在小角落里,生怕惹怒主人再遭抛弃似的。
可柏修文怎么会抛弃高桐?
他更怕高桐不愿接受他的拥有。
所以即便有那么一瞬间,柏修文想去将青年一直低垂着的脸扳过来,让那双温顺的眉眼好好望着自己,再去细致地问问怎么回事,此刻却也不得不熄了心思。
他现今的身份只不过是对方遥远记忆里并不熟识的老同学,哪里有立场去这么做。
他只能沉默地等待。
“谢谢……”似乎努力许久才憋出来的一句话。高桐慢吞吞地接过泡芙塔,却并没有吃,只端在手里。他抽了抽鼻子,这才忍住眼角涌动上来的那股酸意。
这情况毫无预兆,自己好好一大男人公众场合突然要掉眼泪,他尴尬得简直想赶紧钻到地下。也可能这段时间实在太累,身上接二连三出的事让他筋疲力竭,而对方的行为又过于不可思议,他一时情绪激动,这才有点想哭。
然而对方可能早就不耐烦了,他话音刚落便迅速回了句不客气,又看了一眼表:“还有十分钟聚会就开始了。这期间你先跟在我身边,等时间一到就送你离开。”
高桐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机械地戳甜点。
柏修文又惦记起他发烧的事,打量了高桐的脸色,正打算叫人拿点药来,却忽听高桐闷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一时间不解其意,柏修文静静等待对方的下文。
果然,下一句是青年有些粗重的鼻音:“为什么叫我来这里?”
高桐终于抬眼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的视线也不再闪躲,牢牢对上这人瞥下来的目光。开口的那一瞬间,他无比强烈感觉到自己心脏的存在——它炽烈、旺盛地跳动着,被一种力量催使,蓬勃到几乎要从胸腔里一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