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反抗,背部着地,神色痛苦:“你摔死我了,哪那么大脾气。我只想让你知道,除了你心里想的那个人,你对别人没有任何感觉,若有也是逢场作戏,不过我愿意和你做一辈子,啊?”
我无动于衷地瞅着他把手神给我,得不到回应他大声地引我注意。
“真不想和我在一起?”他还是自己没趣地爬起来。
我坐回床上,低头整理衣物。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我想回去找少爷,但理智却不同意我做这个决定。
梁络坐我身边,抱着手臂,故意叹息下定决心地说:“你不和我在一起,那我可说让你伤心的话了。”
这一个多月,他说了不少让我伤心的话。
我站那盯着爸爸妈妈的尸体很久才晕倒。他帮我把他们火化,共收到十一枚弹头。
胡文权依据监控主机里的平面图,在风亭和出入口布置警力,地下城的食血人全军覆没。他们只运出三个人的遗体,胡鑫,杨梅,杨畅,只为媒体发布,给公众一个交待。
东方美人宣布破产,除了清偿债务,略有盈余,都转到我的名下。因为董事长见面会那天,夫人已签好了相关文件。
城中城,除了清理出食血人的尸体,还挖掘出很多失踪人口的尸骨,与家属比对工作还在进行。其中一个是安晓旭。
少爷离开西都之前,我一直处在昏迷当中,但却突然睁开眼睛说了一句话。声音微弱,监控摄像没有收集到。但从少爷的反应可以看出,我提出分手了。
“胡文权早在之前什么都准备好了,只是少一个人,能摧枯拉朽,决胜千里的人。钟舒舀也一样,他从临风身上看到了潜力。他违抗孙挺的命令,没有直接杀了临风,而是注射了□□让临风自己选择。他躲起来,不敢公然反对孙圻,只是一步步的要挟我们去做,因他打算的好,谁强他帮谁。但结局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能控制结局的人只有临风一个。但他不喜欢被别人左右,唯有你是能牵扯他动作的线。”
“你利用我?”我不敢抬头,若不是我要来西都,我和少爷,我们的爸爸妈妈,不会是现在这种结局。
“我没有利用你,我想利用他。但他不是我能利用的,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我的想象,他是孙圻的外孙,想到这个我寝食难安,我甚至已接受与孙圻的对抗注定失败,但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我情不自禁盯着梁络,没想过他是个有心机的人。
“他嫉妒阿姨和你在一起。钟舒舀的心眼太鬼,是他把你和阿姨在公司的视频发给我的,他想勾起临风的嫉妒心。但他想错了,临风不嫉妒你的职位,嫉妒阿姨霸占了你。”
“她待我如亲子。”我只是想狡辩,为什么我没梁络这么敏感,没有发现少爷这么在乎这个。
“他被自己的嫉妒心控制,嫉妒源自于你。你不能不承认,否则,没有人能引诱他,要挟他,下决心放弃阿姨,他不放弃阿姨,就不会放弃地下城。”
“我还告诉他妈妈枕着我胳膊睡了。”我恍然大悟,不能自欺欺人地否定自己的原因。我用衣服蒙住脸大哭,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少爷,让他的内心百般煎熬。
“你生气离开体检中心,看他失恋一样痛苦的样子,我真想劝他根本用不着嫉妒阿姨,回去和你待在一起就好了,但我不能说,我们都走在钢丝上,败了就粉身碎骨。你们两个分手,只是两个人痛苦,我们失败,痛苦的是整个西都。”
梁络试探着扳我肩膀:
“你打电话回来邀他去吃饭,他挂了电话后喜极而泣。我的内心翻江倒海,虽然孙圻死了,但时实的仇报的不够彻底。但凡有一点希望我都不想放弃,但你们和好我和胡文权没半点可乘之机。那时候我还没有把听到监控机房的话告诉胡文权。但临风见了李恰之后又跑回来,他虽然没哭,但焦急的神色几近崩溃,他问我怎么才能把你从阿姨身边带走,他受不了了,他想要你。我知道时候到了,告诉他,若要你放弃父母后不怪他,便一同放弃阿姨。”
“梁络!”我歇斯底里地吼他,把手头能够到的都砸到他身上。
“林以沫,”他不顾危险用双臂锁住我身体,“回去找临风吧,你们不和好,我心难安,我现在送你回去。”
☆、临风
59临风
我不会让任何人进屋。他们把饭放在门口后会按响门铃。
他们按以沫制的菜谱供应,我依然没有食欲。我两天只食一餐。
还不想饿死,我知道以沫不会这么心狠,一辈子不回来看我。
除夕到了,从天明盼到天黑,以沫还没回来,我真的要绝望了。
我沮丧地踱到餐厅门外,他们还没来,妈妈也无意出来瞪我。
这个除夕夜,只有我一个人,我黯然地等待十二点的钟声。
还差几分钟,他们终于来了,不及我一半高,走路却很稳当。他们见到我,捂着嘴偷笑,跨过门槛后回身把门关上。
里面久久没有动静,我实在等不及了,伸手一下子推开餐厅的门。
“啊!”
我惊呼,骇然后退,还是没能躲开妈妈的嘴。她瞪了我这么久,终于从餐厅里出来,如一缕青烟,似一丝游魂,但力大无穷,叼着我的胳膊不放。
她咬我,我不敢反抗,把胳膊伸给她,然后魂飞魄散。
“锵!”
“锵!”
“锵!”
钟声终于响起来,我的灵魂被钟声重新凝聚成一个人。
那个人嘴里叼着自己胳膊上的肉。
那个人是我自己。靠墙坐在地上。
我被自己的行为惊出一身冷汗。
敲门声还在继续,我张嘴放开自己的胳膊,从地上爬起来。
餐厅的门开着,妈妈的笑脸一闪便消失了。
我恐惧地滚动了一下喉咙,扭头收紧自己的目光,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
门外的人已远去。
我逡巡很久,终于打开门。
“以沫。”我情不自禁卑微地脱口而出。
门口没有以沫,只有一盅血,盅是青瓷的,庄园的杯子,以沫回来了。
但送餐的人不是以沫。
我稳稳地端起杯子,一仰头都倒入口中,咕咚一下,又都吞进腹中。然后攥紧杯子,捂在胸口,幻想以沫,和以沫的温度。
傍晚的时候他还不在,可能是刚回来,也可能更早,因为随餐还有一只烧鸡,烧鸡还微微冒着热气。
他回来了,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不来?
不想见我。
我端着烧鸡进门,关好门后靠门坐着,撕开烧鸡,麻木地咀嚼。
以沫回来了,我得安排好他住哪。要和我一起住别墅里,但是哪个房间呢?
我胡乱啃了一只烧鸡,骨头都丢在门口,然后窜进去紧张地打开每一间卧房,有的房间里连床都没有,比来比去,还是妈妈的房间最大。
妈妈离开后,房间被打扫过。东西摆放整整齐齐,床铺没有一条褶皱。
我打开柜子,抽屉,妈妈的东西还在。她惯常穿的广袖长裙,都挂在衣柜里。在地下城,她没有再穿过这种样式的裙子。
我慢慢合上柜门,无力动妈妈的东西。看来我无法帮以沫收拾好房间。
床头柜上只有一盏台灯,或许不用收拾。我坐在地上,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只有一只钢笔和一本旧日记本。
再也见不到妈妈,这会不会是她写的日记,我摩挲着翻开:
---即将出去度蜜月,我发现怀孕了。孩子,我暂时向爸爸保密,要带你一起去度蜜月。
---有了你,我想起我的妈妈。她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去世了,抑郁,自杀。我恨你姥爷,他除了论文,什么都不管。幸好你爸爸不喜欢论文,不然就没你啦。我妈妈喜欢带我去西峰山,我们在山脚的草地上,她坐着向山顶远眺,我转圈扯着我的风筝。所以,我和爸爸说,蜜月去西都的西峰山。它是我心中的景点。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不该带你去的,想不到在西峰山会遇到孙圻的蛇。那条蛇我认得,他们为了掰开它的嘴,给它穿了鼻环。我只想替我妈妈完成一个梦想,她总向山顶远眺,肯定想知道山顶有什么,我让爸爸带我爬上去,山顶有好多石头山洞,蛇就藏在漆黑的山洞里。我们经过的时候,它想袭击爸爸,我怎么会让它伤了爸爸,所以伸出自己的腿给它。虽然爸爸替我报了仇,趁机抓住并摔死了它,但我体内的毒去不掉了。
---宝宝,医生发现你了,爸爸和他的家族都不同意我留下你。
---宝宝,我说服爸爸了,我会照顾好你的。
---宝宝,你要出生了,我好害怕,害怕你会像他们说的那样,一出生就带着我体内的病毒。
---儿子,我可能不会再给你写日记了,你出生后,我更十倍的烦躁,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了你,伤害了爸爸。
---相濡,我今天确定了你的名字,因为我终于为你找到了你喜欢的玩伴,因为我不可能和你爸爸为你生弟弟了。她们说你见到他就抱起来,没有动手打他。我给他起名叫以沫,相濡以沫,我希望你不要变得无情,永远都不要,发生任何事都不要,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永远留一份情给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