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黑发披肩,端的是小家碧玉的清新之容。他们三个并肩走到会场,一眼望去人山人海,刚走到门口就瞧见一条长龙蜿蜒,虽是人声鼎沸,但比起现在那些当红小鲜肉的演唱会一票难求的境况还是迥然不同。
路越溪有点后悔陪他们来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待在学校里。
他穿着白色的卫衣,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兔斯基头像,更被衬得脸白净如雪。有好几个女生在后头对他指指点点,见路越溪回头一来看,立马羞怯的转过脸。
陈大头喜欢的女生肤色有点黑,但好在身材高挑,她冲着路越溪不满的努努嘴:“你怎么比我一个女生还要白。”
路越溪已经努力使自己不要当他们两之间的电灯泡了,这子又被揪了出来,无奈至极。
他看看女生又看看陈大头,陈大头出国了这好几个月,身材比以前瘦削了不少,英俊的面容轮廓慢慢凸显,有种超大号变大号的既视感。
“陈斜也是啊!他可比你白了不知一倍!”
陈斜摸摸脑袋,傻笑道:“男生要那么白做什么?又不是女孩子。”
女生佯作不开心的瞪了他一眼。陈斜被瞪得也开心,摸着后脑勺脸红的垂下脑袋,但是又想起了什么,又傻笑着抬起来。
兴许是知道这次演唱会的意义是什么,女生一直在试图跟着路越溪插科打诨消除尴尬。
路越溪看着前头陈大头略带沮丧的背影,那低垂的脑袋都快卑微得要埋进土里了。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电灯泡的光亮放大了十几倍,他也很无奈。
女生对他是肯定无意的,这一点他能百分之一百的确定。
排队排了将近一个半个小时,入场之后女生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荧光棒。她的脸上洋溢着青春愉悦的笑容,有种莫名的感染力。
“你们一定要能喊多大声就多大声啊!男神可是承载了我整个青春回忆的人。”
陈斜订的位置是前排的,他老实的靠在女生旁边,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女生惊喜的尖叫声几乎要冲破云霄,演唱会落幕之际,脸上覆上岁月了的痕迹的男明星动情的述说着,谢谢大家这么多年的支持与鼓励。
“那些喜欢我的小姑娘应该也变成为人妻母了吧,可我还是没能混出头,所以真的很谢谢大家能来看完我最后演唱会。”说着向着观众席鞠了一躬。
女生内心思绪翻涌,抿着唇瓣走出了会场,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难过得一把抱住陈斜的左半边身子,脑袋靠在陈斜的肩膀上。仍泪水流淌在脸侧。
陈斜有些手足无措,大掌抬起又放下。最后轻轻的碰了一下她脑袋。
她忍不住号啕大哭:“我喜欢他时还小,可是他已经过了演艺生涯中最好的阶段,当我长大后,他就要退出了……”
……
路越溪适时的把场地留给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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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沉,灯光交错之间,有人站在他眼前,遮挡住所有的光线,路越溪看着来人的脸,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他好像记得,来人好像是那天学校的大礼堂跟在顾晏南后面的助理。
助理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手摊开:“路先生,我们老板有请。”
路越溪听着他的话,觉得有些别扭的眨了眨眼睛。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自己先生,这感觉有些奇怪。像一个迫不及待长大的孩子,某一天被人发现其已经懵懂的蜕变,才恍觉自己已经长大成人。
灯光之下,雪白的领,白净精致的脸,熠熠发光的星眸,助理突然在心底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过这看着年纪未免也太小了吧?感觉像是未成年。
路越溪纠结万分,只要一提起顾晏南的名字他就能联想到早晨起来的光景,双颊上抹一层红晕,断断续续的片段不断闪现脑海,竟让他双腿不由得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不了……”他犹豫的拒绝道,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两个朋……朋友还在等着我呢!”
助理微笑,像是看穿了什么:“如果您是说一同前来的两位好友,刚才我好像看到他们往月亮路那边去了。”
月亮路——情人间最适合约会的地方。同他们学校的泊泉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地方。
第20章 情丝细雨
路越溪静默无言。
他看着助理,企图辩解道:“还是不了,今天已经很晚了,改天吧!”
助理挽起穿戴得当的衣袖,看了自己手腕上那块银色的手表一眼,“不晚,现在大概才晚上十一点钟的时间。顾先生可以亲自送您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路越溪总觉得助理的话音落在“亲自”这个词的时候加重了音节,顿时觉得自己有种被挪移的错觉。这种认知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唇角慢慢的压了下来,紧绷的面孔隐隐的有些不高兴,任谁也不会喜欢被这么赶鸭子上架似的催着。
滚动着的路灯筒将一缕炽白光线打在他的漆黑的眼上,将眼中的深渊一瞬间使之无可遁形,一向柔和待人的脸孔竟有种生人勿近的冷漠。
路越溪凝视着他:“我不想去。”
他的话语将他的语气的冷漠衬得更加显著。令助理恍惚有种与老板直视的错觉。果然互相喜欢的两个人还是有点相像的……
“哒哒”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每一个步子在这喧闹的广场上却于路越溪来说是清晰可闻的,修长的脖颈一瞬间有些僵硬起来。
脸上的冷漠瞬间被慌乱打散。
路越溪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慌乱些什么,心绪如潮,原本设想好的一切都被打乱了。
顾晏南低沉而磁性的声音骤然响起:“为什么?”
路越溪一愣,他低沉而又魅力的声音一瞬间与脑海中的红暖芙蓉帐里传出的声音完全重合,心脏极速跳动,不只是耳朵连呼吸的都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股躁动的声响,让他不禁几乎有种捂脸的冲动。
他漂亮的脸蛋红红的的,明亮的眸子里闪烁躲避的光。路越溪脑神经有一层断线后,迈出的左脚蠢蠢欲动,“蹭”的冲了出去。
助理:“…………”
这尴尬到至极的感觉。
他把视线转向了顾晏南,顾晏南不同以往身着着手工定制的修身西装,而是换上了更加宽大休闲的套装,以往高高在上的距离,仿佛一时之间被大众俗世沾上了烟火。
前提是忽略他此时脸上臭到极致的表情。
顾晏南面无表情的盯着人远去的背影,浑身气压下降了不止一倍,冷硬的五官,造物主般鬼斧神工雕刻出的俊朗轮廓像是浮上了一层冰霜。
助理搓搓手臂,打了个寒颤。望着老板越来越铁青的脸色,他知道老板心里有多不快,他未来几天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了!
助理:“需不需要我把人找回来。”
顾晏南指尖颤抖,声音冷得像冰渣子一样冻人:“不用。”可话语背后的苦涩只有他自己能知道。
这才过了多久,他就不愿意见到自己了吗?
路越溪拐了个角落就停了下来,发现身后没有一点声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人追上来,有些懊恼的拍拍脑门。
有些泄气的扁着嘴巴,自己这是被脑门挤了吗?为什么要跑,做那种对不起人的梦境,不就只有天知地知我知而已嘛!
镀步缓慢,他在心里无声的委屈的哀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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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起的路越溪看了一下窗外。
秋雨绵绵细如针,又似烟如雾,泼了云,淋了墙,卷走了一地尘埃。连着人心都是轻轻飘飘的。
路母一大早帮他收拾好东西就出去了。
他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几乎是凌晨的时候才昏昏的睡去,一大早起来的时候精神都有点不振。
他把皮箱拖出家门,滴答滴答的雨声在院子里洒落寞,路母吩咐他早起回趟老家的房子办些事情。
墨灰的墙面上爬满了青苔,灰青的瓦片和勾勒的檐角,滴滴雨珠从瓦壑中坠落,荡起圈圈荡漾,深长而曲折的弄巷里,隐约的传来了狗汪汪的吠声。
路越溪推开那座堆满他回忆的大门,一阵刺鼻的烟灰呛如口中。
路越溪咳嗽了几声,按照路母的指示把里面的东西的东西摆弄好后,找好要拿的东西后,走出了老房子。
老房子依旧沉寂的矗立在那,岁月腐蚀的痕迹令它不再富有生机,旁边的居民几乎全部都搬离出去。
但这片老房子也将在不久后也被夷为平地,接替其出现的是耸天的高大建筑,林立满座的高楼大厦。时光总是在前进的,记忆是回不去的。
他家在弄巷的最里处,巷子幽长,有些二楼人家未来得及处理的植株爬满了墙面上,有几条碧绿盎然的青藤飞流直下,指盖大大叶片上坠满了晶莹的雨珠。
路越溪撑着伞低着头赶路,滴滴水珠一圈圈荡漾的波纹回应在他的脚边。
倏尔,手腕被人狠狠的用力抓住。
被人往旁边一拽,浅蓝色的伞晃然坠落在地,路越溪只觉得天旋地转之间而后背用力的贴上一座冰凉的墙壁上。
他抬起惊讶的眸子,映入眼帘的顾晏南那张冷硬的五官,线条流利,英俊深邃的容颜,抿着的唇隐隐的叫人看出了一丝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