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沿追捏紧拳,烟花不像烟花了更像爆炸,他咬牙切齿,“陆狗——我揍死——”
“悠着点吧。”陆漓腾出没有抱陆晞晞的左手,捏着余沿追的后颈往夜空一拉一仰。
银色的烫针和曲率撒下来,流过眼睑发亮发痛,流进胸腔发红发慌。
余沿追碍着晞晞,没法大动干戈,碍着烟火,没法尽心尽力。
只好在心里吼:“再没见过比陆漓更讨厌的人了!”
回家的时候已近凌晨了,恰是夜最浓星正酣的时候,一路却荡着抑抑扬扬的口哨,过花畔,走江边,直到了门前才自觉入淡。
夏虫并不为谁沉默,纵使姚岸勾着拖鞋,把嵌进楼梯的每一脚都放得不能再缓,那些直翅目动物却唱着经久的反调,这样的话,他全心全意不去惊醒的那个人还能如愿睡着吗?
靠床头柜的这边,螓黑的影子歇成一尾长堤,充满回声的房间里,姚岸听不见姚见颀轻窒的呼吸。
他踮到洗手间里,借一窗明月作光,无声地漱牙,吐水,杯子都沿着圆线放,一串流畅的脱上衣动作,却卡在了肘弯。
“你没睡啊?”
姚见颀乖正地坐着,两手搭在床沿,笑容清醒。
“没有啊。”
“……”姚岸也认了,两下甩掉衣服,扫了扫头发,说,“正好,给你看看——”
姚见颀把他外卷的衣服翻过来,叠在床头,抬眉。
一支金色的口哨。
“瞧瞧,喜欢不。”
他就着观看的顺势,把姚岸托物的掌背也接过来,端详的时候倒没有很大的起色。
“怎么了,不是说要么?”姚岸站着也感出来了,把东西更往前凑了凑,“颜色不行?”
姚见颀拇指镶过金哨口,摇了摇头。
姚岸泄了点气,得想法子解:“那明天开园我再去挑个别的,你想要哪种?还有黑的红的白......”
“不是的。”姚见颀捻着他的手打断他,“我想要你那个。”
“什么?”姚岸眼睛动了动。
姚见颀将唇抿成一线,只看着他,却像在说:明明听到了。
姚岸很难不承认,尤其是他的脉搏被摁在对方指下,证据确凿。
“好啊。”他干脆很硬气地说,“那得等我打完工,你等着吧。”
姚见颀含笑点头:“我等着。”
解决了,姚岸应该松口气,预备收回这只哨,但未成。
姚见颀还圈着他的腕心,拇指不再摁着桡动脉,而是昵昵地蹭:“哥,还记得我白天说过的话吗?”
姚岸的身心都在他指腹下扶摇:“哪一句?”
“最后一句。”
柔情已然抵达,姚见颀悬着的话语和意味双双落下来。
他说:“我们做吧。”
第114章 热带
这是一个肯定句。
姚岸花了点时间消化。
尽管他们已经尝过太多次对方的唾液抹去过对方的体液,但那还不是,至少不是姚见颀此时此刻说的,做。
除开洗手间,这个卧室有25平方米,容得下3开式趟门衣柜,2米7的手工长桌和1米5的双人床,包括滴水不漏的月光。
现在却通通因为姚见颀那句话变得逼仄起来。
姚岸被推搡着,有些喘不过气。
回过呼吸,他发现自己说的是:“不行。”
姚见颀对这个答案并不见外。
不是第一次了,但他还是故意试着问:“今天不行?”
姚岸铁了铁心:“说好了的,等你十八岁。”
“——差九个月。”
姚岸用另一只手掐了掐他的颊边肉:“不要讨价还价。”
姚见颀大抵了解他的坚执,不讨价还价了,只是吹毛求疵。
他问:“那你能保证我一满十八岁就……”
“能!”姚岸抢着拍回答,几乎怕他再说出那个字眼。
“万一异地怎么办?”姚见颀像是不放心地问,又说,“肯定会异地吧。”
“——我打飞的过来。”姚岸即刻说,“成吗?”
姚见颀笑得将前额附在他手心,亮晶晶的吸声是肯定的回应。
姚岸好似闯过一个玫瑰丛小关,他觉出一些热,从腕到颈,应该是过敏。
“那睡吧。”他刮了刮姚见颀的下颌。
姚见颀受了痒,从他手间露出两只眼睛,半月似的,一眨就潋。
姚岸心叫不好。
“别啊。”伸出两葱指头,把镫金的哨子拈到矮柜上,动作慢得斯文,姚见颀最末看了他一眼,头倾了下去。
姚岸肚脐一凉,整个上身绷紧,是姚见颀的鼻子触了触他。
“见……”
“等一下。”
拉链的啃啮声别样地明晰,像挑逗的前戏,到底之时,拿捏的人终于舍得明知故问:“这个总可以吧?”
姚岸干哑着,直觉得那淙凉意往下越游越深,偶尔呼出晦柔的痒意,直至末梢,置换成热的绵密。
他侧悬的手在虚空中盲盲抓了一把,无处着力。
姚见颀的后颈暴露在姚岸的眼底,突出的骨头像溪圳里的蛋白石,在浮光中进退或止,石的表面冒出缜细的雨滴。
一声忍到头的闷哼,姚岸高昂着头颅,他想逃,却被掌管着失控,陈晾的手已经叩在姚见颀的左肩,欲迎还偏要拒。
室内的空气稠似乳脂,刺刺地嘬住每一个毛孔,散发出胴体独有的气息。
“快、快走。”逼近的时刻,姚岸疾疾呼道,要退出去。
但是没来得及,或者根本就是有意,姚见颀箍着他腰侧,咳嗽着饮满,眼尾扑扑潺潺。
姚岸被勾走了力气,额角有些烧,发着窘去擦他的嘴角,一往前,膝盖却同时擦碰到了某个硬处。
“帮我一下。”
姚见颀不避让,将姚岸朝自己带了带,陈述在他说来也变得像种引诱。
姚岸点了点用尚且混沌的脑子,处事全凭本能:“好。”
他并不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之前就半蹲了下去,直到姚见颀微笑地咬着唇将他拉起,轻吐着说:“不用你这样。”
“那我……”姚岸一下忘了该怎么示意,拾起自己的手,晾了晾,“你要不要躺下?”
姚见颀摇了摇头,往下摸索到姚岸的小腿,那小腿肚子一碰到他就抖瑟了一下,差点儿抽筋,但还是交由他从已经落皱在地面的裤腿里拔出来,另一只也同样。
意识回笼的时候,姚岸已经分腿坐在了姚见颀身上,两膝搁在柔软而干燥的床沿。
“好别扭。”姚岸的表情闪闪烁烁。
他光裸着,又极尽敞开,四下瞍望着,浑身不自在地动和缩:“能不能换一换?”
“就这样嘛。”姚见颀将姚岸的手臂分别叠在自己两肩,然后捧住他的尾椎。
“可是……”
姚见颀轻快地亲了亲他的小臂,然后一路吻上他的嘴巴。
他有一万种让自己沉溺的方法。
有时候是一场性.爱,有时候是一句早安。
姚岸深知这一点,所以当他无意识地环绕他的脖颈,抚摸他海绵一般的发尾,听任姚见颀将他们的同时握在手中。
他不感到意外。
腿下的皮肤抵挨着柔腻的裤料,像数条酥酥屑屑的小蛇直通腹心,这一刻不论是快感还是坠落,姚见颀都能与他共担。
“我没说错吧。”姚见颀轻吮道。
“什么?”
“耳环。”
姚岸是泊在他肩上的,滞缓地撑起一点,足有一时半刻才回味过他说的什么。
“这种时候,你还……”他攀缘着啃他的头顶,断续地喘。
姚见颀吃透了他的闹,笑容纹在他锁骨。
“来了。”
姚见颀胸胛微伏,攥紧了,姚岸把亢声填在他发间,经历一个共颤,室内嗅满了热带植物的甜腥。
第115章 骗子
夏天的最后一次碰头,余沿追见到姚见颀第一句话是:
“你脖子怎么回事儿?”
那时他们正走在去美院的路上,整条街都是涂鸦。不论是头顶的钢条还是对面的大楼,每一个稍显枯索的实体都有刺透肌肤的纹路,像艳痞的旧黑帮。
他的话招徕了本就有些引力的目光,陈哲默默遮住了自己的额头,且很想给余沿追磕几个响头:“亲爹,你可闭嘴吧。”
而被路人眼光有意加身的姚见颀,试试探探地摸了一下,眉棱微挑:“看得出来吗?”
“很明显啊。”余沿追热心助他将手移到了正确的位置,喉部以侧,“怎么弄的,你不知道啊?”
“早上没注意。”姚见颀说话的时候那块红痕跟着动,“什么形状?”
“你们够了!”陈哲用新买的四开画板在他俩之间横了一下,比当事人还臊。
姚见颀笑笑,摩挲了两下,把手放了下来。
“搞乜啊?”余沿追瞅瞅他俩,又一次觉得自己被情商隔离了。
“你长大就懂了。”姚见颀很诚恳地拍了一拍朋友的肩,抬起步。
“别走啊!”余沿追还想问个明白,眼瞅着从单机游戏上学不来的事越来越多,他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姚见颀和陈哲已经拐进又一家常来的画材铺子,门口有一个窄腰的非洲鼓,鼓面是店主亲自手绘的图案,画的是两个赤条的连体人,共飨一株玫瑰肺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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