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邵冬的话音落下良久后,余声才低声做了回应。
旁人都不了解他,他也不指望有人能再想江亥一样知晓他。
保姆车在红毯前缓缓停下,车门拉开的瞬间无数闪光灯让余声睁不开眼,只是他连蹙眉都不能,他不能让这些吃人血肉的娱记再在自己身上找到发难的点。
红毯不过百米,但余声走得艰难,到进入会馆时他近乎筋疲力竭。
绚烂夺目的灯光与华美而前卫的陈设将整个会馆的前厅装点得金碧辉煌,高大的玻璃穹顶下说笑的声音与恭维的话语不绝于耳,好一处微缩的人间名利场。
身处其中,即使余声再厌弃眼前堆积如高塔般的虚情假意,但还是要笑脸相对,他真的好累。
左右林邵冬也不在身边,余声只想着在晚会开始前先找个没人的角落藏起来。
可正当他四下寻着自己的藏身之处时,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就紧紧吸取了他全部的目光,就像地球对月球的引力一样,不受控制,无法逃离。
好久不见,人前的江亥还是那样彬彬有礼、气度不凡,颀长的身材与俊美的侧脸在黑色西装的承托下可谓人间绝色,让旁的那些美丽容颜在余声眼里都失了色。
而余声之于江亥亦然,从进入会馆的那一刻起,他的眼里便只看得见余声一个。在这充满名利的灰白世界里,只有余声仍像一颗星星般闪闪发光。只是在他的眼里,余声的身子好像更加单薄了,宛如橱窗里的陶瓷娃娃,再经不起外头的雨雪风霜。
相望良久,两颗互相惦念的心近乎本能地想要靠近,可老天却在此时玩起了诸事不成全的戏码,让一个叫余声不寒而栗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小家伙,好久不见啊。”
惊慌地回过头,余声这才发现了身后一袭白衣的白子谦距自己不过一步之遥,而他的身侧还跟着满脸谄媚的林邵冬。
时隔多日,再看见白子谦这副不可一世的脸孔,余声不禁回想起那日发生在地下车库里的事,脚下也连连向后退了几步,“你……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在拍摄网剧的这几个月里,白子谦的确是再没有在自己面前出现过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然逃过一劫的时候,白子谦却又出现了在了他的面前。
而余声心中的不安与焦虑也从他的一举一动间也传递到了江亥的心里,看着出现在余声面前的陌生男人,他只想上前用身子隔开二人间的距离。
可还不等江亥有所动作,他所在剧组的其他演员就喊着他去拍场内合影以做宣传之用。只一个回答的功夫,再回头却发现林邵冬已领着余声往内场去了,而那个陌生男人也移步到了别处与旁人说笑起来。
身后的剧组成员和摄影师还在等着,江亥也不能不管不顾地追过去,只得先行过去拍照。
再说回余声这边,白子谦可不似表面那样轻易放过了他。
在余声的质问话语脱口而出后,回答他的先是林邵冬眼中对他不知好歹责怪,后是白子谦一声嗤笑。
“小家伙,我们几个月不见了,一见面你就这般躲着我,可真叫人伤心啊。再说了,这届电影节京华可赞助了不少,换张入场券也不过分吧。”挑着眼尾的白子谦说道。
“您说的是,”林邵冬赶忙附和着,“白少爷,我们家余声单纯,不懂事,还请您担待些。”说完,他又跑到余声身后,将他往白子谦的方向推了推。
“没事,”而在万分抵触的余声面前,白子谦竟摆出了副好人的模样,“我看是这段时间太忙,小家伙累坏了,今日才这般不近人情。不过这电影节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来人都是走个过场而已,只是在过段日子的庆功宴上让他别总是认生,免得再驳了大家的兴致。”
对此,林邵冬连连点头道:“这您放心,那是一定的,我们还得多谢白少爷您劳心为我们家余声开庆功宴呢。”
“那也是他演得好,”借着林邵冬的话,白子谦眯起眼睛稍稍向前俯身至余声耳边,“才叫人喜欢的不得了。”
这话咋一听是夸赞,可在余声听来却明显是话里有话的冒犯。
相比于被激起一肚子怒火的余声,白子谦在说完这话后依旧自在。他轻巧地向后撤回了身子,在丢下一句“到时候见”后,便转头朝别处去了。
白子谦走了,没了阿谀奉承的对象,林邵冬这才收起笑容,又瞥了一眼手腕上的高奢名表,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内场吧,免得到时候人挤人的。”说完,就拉着余声往内场走。
还在气头上余声就这么被林邵冬拉到了内场门口,到这,他才想起了江亥。
他急切地回头张望,可原本的地方早已没有了江亥的身影。
第88章
夜幕里,黑色的保姆车在分割天际的高架桥上平稳地行驶着。
车内,暖黄色的灯光无私地眷顾了每一个灰暗的角落,却始终照不亮江亥眼下的那片阴翳。
掌中的黑色名片已被他捏得变了形,上头烫金的文字也陷在那褶皱中扭曲不清,可江亥的目光始终定于其上,就连思绪也无法从中脱身。
时间回到稍早前,在几家捧得桂冠的欢喜与感慨中,一场盛大的电影节完满收官。随之,人群也如潮水般涌出了会场。
许是被内心深处的声音催着寻找,又或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在喧闹声渐歇的露天停车场,江亥终于再次遇见了独自站在路边的余声。
这回的相遇,一旁没了嘈杂的人群,他们之间相隔也不过数米。但不似先前没了理智似地想要靠近,此刻,二人的心中都仔细地念顾着对方的感受。
驻足于原地,江亥轻声问道:“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听闻北风中渡来的一丝暖意,余声望着眼前那未曾改变的心上人,心里却早已失去了开口回答的勇气。
即便他知道,哪怕现在自己直直扑入江亥怀里,江亥也会毫无保留地拥抱他、接纳他,任由着他在怀中哭闹。
可他不能再那样做了啊。
回想起过往种种,先推开江亥的是他,让江亥为难的是他,给江亥带去不幸的也是他。他或许真的像人们说的一样,是个天煞孤星,那他又怎么能再靠近江亥呢?
沉默半响,鼻头泛酸的余声终是选择了用微微点点头来代替回答。
然而,在路灯的照射下,他那双泛着泪的眼睛还是轻易触动了江亥的心。
小傻瓜哭了,老妖怪做不到无动于衷,他只想上前去为余声抹去泪水。
可江亥不过刚上前一步,余声就用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呵止了他。
“你别过来,会……会被记者拍到的。”
听见余声的话,江亥先是一愣,苦涩而温暖的笑也攀上了他嘴角。轻叹一声后,他说出了那个不变的答案,“我不在乎。”
只是现在的他比起那晚更在乎余声的感受,他不想成为余声前路的阻碍,在表明自己的立场后,他又小心而诚恳地补充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泪水模糊了余声的视线,可江亥那双满溢温柔的眼睛却还是那么清晰,不费吹灰之力便击垮了他高筑的心墙,让他再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眼。
请原谅他的自私吧,就这一次,就再让他放肆一次吧。
侥幸心作祟,余声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串珠,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得了余声的默许,又见这小傻瓜哭花了脸,江亥自然是赶忙上前去用手轻轻为他擦去泪水。
无需安慰的言语,当江亥温暖的掌心贴在他的脸侧那一刻,这半年来一直如孤舟般漂泊在风浪中的余声便终于寻见了得以停靠的渡口,抽泣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感受着难得的安稳,自己的心上人又在眼前,余声缓缓阖上了眼帘,只想着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那他永远都不想醒来。
奈何天不遂人愿,白子谦的出现就像不散的阴魂,在他玩味的话语中,受惊的余声再一次化作了风雨中的航船。
“小家伙,你们这个样子,要是叫那些记者拍了去,他们怕是会大做文章啊。”
夜色里,路灯下,白子谦给余声的感觉却与他的一身白衣恰恰相反,他就像从地狱里爬出的、满身泥泞的恶魔,贪婪地窥视着人间的一切。
察觉到余声眼中的抵触与不安,江亥上前一步将他护在了身后,隔绝了白子谦那绝非善意的目光。
“你就是江亥吧?”见到江亥此举,白子谦却依旧笑得轻浮,他闲庭信步般走到二人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予江亥,“我看网络上都说你与这小家伙反目成仇了,你们的粉丝前段时间闹得也挺凶的,没想到私底下你们的关系看起来还挺不错呀。”
随即,他又在江亥满是戒备的眼神中笑着说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我又不是什么坏人,说来还算得上是这小家伙的投资人呢。”
“白先生执掌华光,青年才俊,没想到您竟然会对那些空穴来风的娱乐新闻感兴趣。”面对圈中人人都想攀附的白子谦,江亥依旧不卑不亢,言语间还抬臂拦住了企图绕过自己的白子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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