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亥挑着眉:“你也没问啊。”
“这……”余声一时被怼得没话接。
第6章
余声还是决定跟着江亥去寻江影城当群演了,倒不是因为他想着出名,而为了能多赚些钱、多吃上几顿饱饭。
为了能凑出两天去影城拍戏的时间,余声一有空就跟在店老板屁股后面说好话,又连着上了两个星期的班,这才求来了轮休的机会。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余声兴奋地睡不着觉,就像一只好奇心满满地幼猫似的在地铺上扑腾来扑腾去,最后还是挨了被他吵到失眠的江亥狠狠抡下的一枕头后才老实下来。
余声夜里不好好睡觉,到了凌晨时分被江亥踹醒时,他的两个眼皮子就像感情至深的情侣一样久久不愿分开,无论他怎么用力,一双眼睛也只能睁出条缝来。
而他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跟着江亥下了楼,吃着江亥塞到自己怀里的老面馒头,又被江亥边催边拽地带到了悯生江江边的公交站台。
六月中旬的寻江城就是个大蒸笼,此时悯生江上浮着的一层雾气就是最好的证据。
最早一班的公交车还没开过来,自觉要被江亥折腾死了的余声背上就冒出了一层薄汗,他大口嚼着没什么味的馒头,又两眼乜斜地打量着身侧明明昨夜被自己吵得睡不着觉可起了个大早后又和个没事人一般的江亥,在心里嘟囔道:“他该不会是妖精变的吧。”
余声虽是在心里说着江亥的“坏话”,但江亥却像听见了似的突然转过头望向了他,而被江亥这么一瞅,做贼心虚的余声竟然把另一个还没吃的馒头从手中的小塑料袋里给抖了出去,看着滚落到马路上的馒头,余声的心在滴血、胃在抗议。
“你在搞什么?”江亥皱着眉头,只觉得眼前这个哭丧着脸的人是个傻子。
余声咧了咧嘴角,两眼快速扫过四周,发现除了江亥之外再没人看到自己丢人的样子后才应付着回答道:“我不是还没睡醒嘛……”
“浪费。”江亥低下头吃掉了自己袋子里装着的一个被咬得没剩多少的馒头,又将另一个完整的馒头递到余声面前示意他吃了。
面对白花花的馒头,此时连半饱的都未到的余声怎能不心动?但想到是自己把一个好好的馒头弄到地上后,他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这是你的,还是你吃吧。”
“我已经吃饱了。”江亥懒得理会余声的拒绝,一把将馒头塞进了他手里。
原本圆溜溜的馒头被这样一塞后已经有些变形了,又包在廉价的白色塑料袋里,那馒头看起来就更让人没什么食欲了,但余声倒是吃出了一种那馒头是上一秒才从蒸笼里被拿出来的新鲜感。
见余声边吃着边傻笑,江亥这才扭过头去看远处是否有公交车开过来了。
上了公交车后,俩人一前一后地坐在车厢中部的单人坐上,余声在坐前面,江亥坐在后面。
至于为什么不坐一排?余声的解释是,现在车里除了司机就我们俩,要是我们俩坐在一起,等下一站有人上车了,他们会觉得我们是小钙片的。
余声的话让江亥“无言以对”,实际上他也懒得再和余声这个小傻子说话,便索性坐在了单人座上。
车刚开时,余声还有些精力,会转过身来趴在靠背上和江亥说话,问一些当群演时需要注意的事项,还有他在拍戏时有没有遇到过明星之类的没营养的问题,但随着公交车在路上一摇一晃地开着,余声便觉得自己正坐在个大摇篮里似的,整个人只想睡觉。
在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后,余声没等江亥回答就打着哈欠说:“我想睡觉了,一会到了你再喊我起来吧。”
其实那会儿江亥的心里还在想怎么回答余声那触及他过去的问题,但那小傻瓜又刚好给了他个台阶下,他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余声的请求。
见余声仰着脑袋在前座睡着了,江亥才将脸转向窗外。
车窗外,一江之隔的江北区在凌晨时分也是安静的,那一座座在夜里“叫嚣”着高楼,现在也变成了沉睡中的巨人。
在那巨人之下生存着与之相比堪作浮游的人类,他们在这座城里日复一日地工作着,努力地想从巨人擦肩的缝隙里汲取一丝阳光,让自己的梦想发芽。
而此情此景又把余声刚才的最后一个问题从江亥脑中他不愿顾及地方给勾到了他“面前”,好像他不去回答的话,那个问题就会在他的脑子里转圈圈,怎么也赶不走。
“我听人说,在剧组里做你这种能露脸还有台词的演员能拿不少钱欸,你平日里赚的钱都去藏哪去了啊?是不是都留着准备娶个漂亮媳妇儿啊?”这就是余声的最后一个问题,他说话直,脑子也不怎么灵光,但江亥知道他没有恶意。
其实余声说的也没错,影城里其他和江亥差不多的小演员的日子都过得挺滋润的,不说逍遥吧,但多少也能算上半个自在。自己之所以过得如此艰辛,除了演戏的收入不稳定之外,和他的家庭的遭遇也脱不了干系。
小时候,江亥的家庭条件不算富裕,可他仍然是幸福的。那时,他每天最开心的就是夜里写完作业后乖乖坐在家里,等着在街上做小生意的父母回到家和他说商店街发生的小故事。他记得父亲曾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日子就过得比吃了蜜糖还甜。
可一切的美好都在父亲被诊断出癌症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了,虽然父亲一开始极力反对医院治疗,但母亲还是说服了他,而后又卖掉了家里的房子换医药费。
而癌症的窟窿就是永远都填补上的黑洞,多少钱丢进去都砸不出一丁点水花,在卖房子的钱用光后,母亲又到亲朋好友家挨家挨户的借钱。
那时的小江亥被张牙舞爪的生活吓哭了,但母亲还是摸着他的头安慰着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于是他收起了眼泪,还每天都学着电视里那样向星星许愿,许愿父亲能快些好起来。可到最后,父亲还是变成了一具干瘦的尸体,他们家也背上看似永远也还不完的外债。
这些年,母亲一天要打两份工,一边供他读书,一边省钱还债,原本美丽的女人,如今却苍老得没个模样。
毕业后,江亥拿到的片酬多数都寄回了老家,但他知道母亲根本舍不得用那些钱,一笔笔都存了起来,像余声说的那样给自己做“老婆本”。
他有时也想自己该去找份稳定的工作,但他也明白稳定工作的工资是还不上那堆成小山般的债务的,所以他想搏一搏,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出名的话,母亲就能过上轻松富裕的日子。
回过神,江亥抬手揉了揉自己泛酸的鼻头,叹了口气减轻自己心中的压抑,又发现前坐睡得正沉的余声因为不久前车辆的一个转弯整个人都开始倒向了车厢过道一方,眼看着他的脑袋再偏一些后整个人就要栽在过道上了,江亥赶忙伸出了自己的手,从后托住了余声的脑袋。
第7章
到站,余声被江亥以极其粗暴的形式叫醒。他的头“咚”的一声撞在车窗上,瞬间就将大脑里残余的睡意给赶了个干净。
“哇,你干嘛呀?”余声捂着头,刚想吐槽江亥的叫醒方式就不能再温柔些吗,就察觉自己的左嘴角和下巴都湿湿的。看样子他是睡得太香,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又见现在这车里除了他俩还有不少乘客,余声赶忙用另一只手擦擦了涎液,免得这丢人的模样被不认识的人瞧了去。
寻江影城是全国三大影城之一,面积又是里头最大的,尽管这公交站距离影城还有两公里路,但余声在哼哼唧唧地跟着江亥下了车后还一眼就瞧见了远处那古色古香的建筑群。
因未知的群演工作而兴奋得心头痒痒的余声准备踏着步子往影城走,却见江亥站在那原地不动,还正拿着张卫生纸不停擦拭着自己的左手,想走但又不识路的余声只好停下来等他。
这洁癖该不会是在公交车上碰到什么脏东西了吧?一开始余声是这么想着的,但看见江亥手腕处的红色压痕后,又担心地问道:“你手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你是在车上睡得太香,为了托着你的头不让你摔到地上去才一直撑在椅背上压出来的。还有啊,这么大的人了睡觉居然还流口水,脏死了!
江亥在内心数落了余声一万次,但表面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在将用完的卫生纸丢入站台上的垃圾桶后,他才对余声回上了句“不告诉你”。
“切,不说就不说,”江亥的话让刚刚挨过撞头之痛的余声炸了毛,他就和网络上那只不爽猫似的,用极其哀怨的目光瞪了江亥一眼,又愤然说道:“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那你问什么?”江亥完全不把余声幼稚的举动放在心上,直接从公交站台走到了一旁的人行道上。
“我……”
这一天,余声又一次明白了,他斗嘴是斗不过江亥的。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寻江市的气温也就跟着上去了,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两公里路让余声走得满头大汗。
到影城门口时,余声就像一只中暑了的大型犬,嘴巴微张着喘粗气,就差把舌头吐出来了。反观他身边的江亥,虽然头上也出了层薄汗,但还是面色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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