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愈是想要忽略,这种感觉就越清晰,来自执澜的柔软渗进了他的毛孔里,顺着毛细血管汇入动脉,最后伴随脉搏跳动的节奏抵达心房深处。
于是连心脏也跟着变软变烫了。
执澜笨拙却热烈的依赖,是一味剧毒,让颂觉得自己已经毒入骨髓,药石罔效。
只有这样蠢的小东西,才会将一只生性暴虐的猛禽,当成可以倾心依靠的避风港。
执澜又玩了十多分钟,总算感觉到困意,遵循着雏鸟的本能,往身旁的大鸟怀中钻去。
“叔叔,”幼鸟的困意来得比奶娃娃还要快,执澜一会儿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绵软的细胳膊搂住颂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前,迷迷糊糊小声说,“叔叔,还有十分钟……我还能再留十分钟……”
这么近的距离,呼吸可闻,灼人心肺。
不等颂做出反应,执澜就闭上了眼睛,很快安静下来。
颂没说话,伸手把自己的枕头挪了挪,和执澜挨近一些,方便他抱着自己,那彻只彻底麻痹的胳膊微微动了动,回搂住柔软的幼鸟。
说话要算话,说了让小崽子呆半个小时,不能食言。
剩余的十分钟似乎格外漫长,足够颂回想了很多。
想他命途多舛的少年时光,想他逝去的亲人老雁,和这些年身边来来往往的朋友,想他与蛋丁多年的争锋相对,最后想到他与自己天性对抗的种种经历。
颂憎恨自己的天性,他不想受制于本能冲动,也没有野心,从未想要发挥自己战斗力优异的血统,与苗伍一样为军方工作。
凶悍的猛禽,留恋的并非广阔的天际,而是一方温暖的归巢。
颂只想守着老雁留给他的雾月酒庄,照顾好苗伍拜托给他的老猫蛋丁,用普通人的方式生活下去。
而现在,他的巢穴里多出了一位小客人,成为他生命里的意外。
这只小鸟又弱又傻,却让颂想要收敛自己的心性,为他变得温柔一些,甚至还没有下定决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这样做了。
“时间……还没到……不走……”酣睡的小蓝鸟喃喃梦呓,抱住颂的手臂又收紧了些,仍显得绵软无力。
颂用拇指和食指丈量着小鸟的脊椎,想要记录他每一处细微的生长,纤细的胳膊和小腿,会慢慢抽长吗?
巴掌小的脸蛋,未来会显现出alpha的英武气质吗?
刚到自己胸口的小蓝鸟,等分化以后,会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
颂静静听着执澜的呼吸声,逐渐生出困意,他抬手关掉壁灯,将小蓝鸟护在胸口,慢慢阖上眼。
算了,今晚就这样睡吧。
不会伤害他的,怎么舍得呢。
作者有话说:
鸮(xiao):大型猫头鹰?
不不不,颂爹的原型不是猫猫头,很威风的,酷哥人设不能崩!
你们应该能猜到颂爹姓什么了吧?
第17章 生殖隔离
颂预想中的场景没有出现,执澜睡觉很乖,乖到一动不动,安安静静贴在他的胸口上,连呼吸的频率也异常乖顺,跟着他心跳的节奏一起一伏。
小东西像是从他心房延伸出来的一部分,原本就长在那里,宛若共生,便也不存在排异反应。
颂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
直到清晨悄然而至,温煦的阳光被窗帘塑成一道薄片,金灿灿的光线直直照进卧室里,恰好落在颂的眼皮上。
颂是被热醒的,差点以为自己怀中抱着一个滚烫的小火炉。执澜昨晚吃过退烧药后,体温降到了正常值,一夜过去,药效退了,烧却没退。
颂小心翼翼抬起手臂,用指腹摩挲着他颈侧的皮肤,眸光微暗:太烫了,比昨天还要严重,这样下去不行。
alpha若有似无的触碰让执澜缩了缩脖子,小嘴里哈出阵阵热气:“不要……痒……”
“起床,我送你回所里,”颂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将熟睡的小鸟唤醒。
执澜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叔叔,半小时到了吗?”
颂无奈地揉揉他的发顶:“天都亮了,笨蛋。”
执澜仍旧一脸迷茫,从暖烘烘的被子里爬出来,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和鞋袜,反射弧围着月球转了两圈,才绕回他的小脑瓜里。
“我昨晚是在这里睡的吗?”
“和叔叔一起睡的?!”
“你没有……没有把我送回那个卧室?”
颂将他松散的鞋带解开,重新系成整齐的结,一本正经地逗弄他:“半夜有野兽出没,我把你救回来了。”
“这种哄小孩的话,我才不会信呢,”执澜小声嘟囔一句,美滋滋地往颂身上黏,叔叔表面上凶巴巴的,最后还是留自己在主卧里过夜了。
这叫什么来着?对,嘴硬心软。
执澜抱住颂的胳膊,用脸颊蹭他结实的三角肌,感叹着颂叔叔除了心软,哪哪儿都是硬邦邦的。
“去洗把脸,我现在送你回研究所。”颂蹲在执澜面前为他整理好卫衣的拉绳,又将兜帽罩住,以免他外出的时候吹到风。
“晚上再回不行吗?”执澜急了。
颂揪着他的衣领把人往卫生间里撵:“退烧药没用,再晚点就烧傻了,你觉得你还能再笨下去吗?”
执澜百般不情愿地洗漱完毕,颂正好从公卫回来,背对他屈膝蹲下,说了句:“上来,我背你回去。”
执澜知道不能忤逆他,只好小心翼翼攀上颂的脊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趴好,颂搂住他的腿弯,轻松将人背了起来,大步往门外走。
回去的路上,晨起的小鹦鹉又开始念经:“叔叔,我睡觉打呼吗?”
“我说怎么睡得那么暖和呢,原来两个人一起睡比电热毯还管用。”
“等到了冬天,我能搬过来和叔叔一起住吗?”
不得不说,执澜是只未雨绸缪的小鹦鹉,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好了过冬的供暖,颂没忍住心底的愉悦,勾起唇角,捉着他的腿弯故意颠了颠。
执澜吓得紧紧抱住alpha的脖子,轻声在他耳边问:“叔叔,我重不重,你累吗?”
“不累,”颂加快脚步:“别说话,嘴里吃了冷风,会加重发烧。”
“风也能吃吗?”执澜好奇地张大嘴,迎着风咬了两口,什么也没咬到,失望地重新趴好,小声道:“哪有冷风可以吃。”
“只是一种说法而已,”颂感觉自己把前三十多年的耐心都用在了这只小鸟身上,沉声道:“别淘气了,把帽子罩好。”
执澜搂着颂的脖子,跟着他的步伐晃晃悠悠,突然在颂脸颊上亲了一下,落下羽毛轻拂般的触感,很快就收了回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叔叔,你对我真好,”清亮的声音飘散在秋风中,不落痕迹。
颂没有回话,再次加快步伐:有毒,这半边脸也不能要了。
他们抵达研究所主楼时,余博士正好晨起上班,他隔着一条铺满落叶的走道,一眼就看到了颂的标志性长发。
“颂,”余博士快步小跑过来,看清了颂背上的执澜,小蓝鸟罩着兜帽,露出来的一小片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一看就有问题。
“这是怎么了?”余博士焦急地掀开执澜的帽子,用手去探他的额头。
把人家所里的宝贝疙瘩拐回家做劳力,还给人弄病了,颂自知理亏,心虚地咳嗽两声,老实向余博士交代了情况:
“普通发烧,没有其他症状,昨天下午开始的,给他吃了退烧药,今天早上又烧起来了。”
“昨天就病了?你也不早点送回来,荒唐!”余博士刷开研究大楼的门禁,快速领着两人往办公室走。
途中余博士打了两个电话,催促医务人员立刻到岗,巴洲所的研究员大多住在院内的宿舍里,不到十分钟,两位戴口罩的白大褂医生从颂背上将执澜接了过去。
医生把执澜带去做检查后,颂留在余博士的办公室同他一起等结果:“应该没事吧,他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余博士仍在气头上,吹胡子瞪眼地来回踱步:“他一个小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也不懂事呢?发烧的原因有很多种,不是没有症状就代表没事,要是就医不及时,出了大问题,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颂闻言心尖一颤,担忧的情绪更甚,态度诚恳地向余博士道歉:“是我大意了,对不起。”
余博士叹了口气,望着医生和执澜离开的方向,沉声道:“小蓝的身体底子不好,花下所那边传来的健康报告上,各项数值并不乐观。”
“为什么?”颂不解道:“以花下所的实力,养好这样一只小鸟,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余博士摇摇头:“不是后天饲养的问题,应该算天生缺陷。”
颂瞳孔猛缩,抓紧椅子的扶手,锐利的指尖刺破油漆表面,留下一道浅痕。
余博士眯着眼回忆道:“根据档案显示,执澜的父母年纪已经很大了,过了繁殖年龄段,仍在为研究所承担繁育后代的任务,他们五十多岁才生下这颗蛋,当时蛋里的生命体征极其微弱,花下所几乎倾尽所有才将它保下来,小蓝能成功出壳已经是个奇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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