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哪出?
他拿着那根球杆在手里看了看:“我长得像那新郎官儿吗?”
路峰明显愣一下:“像谁?”
“就你那以前的对象,”杨锐小声小气地说,一边说一边看他神情:“不然你怎么去搅黄他婚事儿,还是忘不了吧,所以才老盯我?”
路峰脸上好像僵了一下:“不是这么回事儿。”
“那是怎么回事儿?”
“你一点儿都不像他,我也没对他忘不了。”路峰低头掏烟,低着头,手往裤兜里伸,声音更闷:“我去搅黄他婚事儿,是不想那个新娘子被骗,他就是个只会跟男人搅和的,会害了人家女的。”
杨锐看着他掏烟,眼睛在他身上来回转悠,有点儿没想到,他瞧着样子是凶,其实心里明镜似的,明明白白的有他自己的是非观,忽然就跟才刚认识他似的。
“那后来怎么样了?”
“他去外地打工了,估计以后还是会骗个女的给他生孩子。”路峰说这话时皱着眉。
“明白了,所以你盯着我,就是想盯着我。”杨锐有点儿好笑,拿着那杆还给他:“这不合手,退回去吧,打球的地方有杆,我也用不着买新的了,别浪费钱了。”
路峰一只手接了,没吭声。
杨锐走出去一截了,往后瞟,看他影子还在那儿拖着,停下了,心想还不走,这都不走,是真会来事儿啊。
可这次居然也没丢下他直接走人,也许是被他刚才的话给打动了吧,杨锐没辙似的,回头说:“你还有事儿没有,没有的话我要走了,我要去看一下打球的地方。”
路峰似乎想了一下:“我带你过去吧。”
杨锐看看他那自行车:“骑这个去?”
“骑这个吧,”路峰把球杆夹在胳膊底下,去推车,忽然回头说:“你要是嫌脏就算了。”
杨锐又想起自己呛他的话了,一半无所谓,一半不耐烦:“时候不早了,快点儿吧,干脆顺路去把球杆退了。”
最后上路的时候,他自己拿着那支球杆,跨坐在了后座,路峰在前头蹬车。
夏天的确就快过去了,树上都已经听不见蝉鸣了,他身上还穿着个背心,蹬车的时候一身的腱子肉。
杨锐在他后面转开眼,手抓在坐垫下面,看见路上偶尔有经过的人看他们,心想不知道那些人里有没有知道他事儿的,知道的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个坐他的自行车的也跟着脏了。
也是想笑,怎么就脏了,喜欢男人就是脏了?
杨锐一路七想八想,也是故意不想多话,路峰又闷,两个人坐一辆自行车,几乎一路都没交流,就只剩链条拖动车轮的声音。
中间到体育器材店,停了一下,杨锐去退球杆。
老板又跟他闲扯:“这球杆怎么在你那儿了?杆子不是挺好的吗?你这拿出去用了我也不能原价给你退啊。”
杨锐问了一下价格:“你本来就卖贵了还不原价退?我也是知道市价的。”
路峰走了进来。
老板一看他进来,嘀咕两句,没再扯皮,到底还是拿钱出来了。
出门又上路的时候,杨锐坐到后座上说:“看来吓人也挺有用的,我要是哪天做生意了,还得请你来镇场子。”
路峰在前面蹬着车不吭声,脊背上每块肌肉都在使力似的。
杨锐眼睛又从他身上转开,心想这时候又装什么哑巴了,怎么着,提他吓人不乐意?
也可能吧,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到了地方,自行车停在小城的体育中心外头,杨锐下来,可算是不用近距离看他那身腱子肉了,嘴里说:“麻烦你了啊,下回再请你抽菸吧。”
路峰扶着车问:“什么时候?”
“……”杨锐被问住了,心想这凶闷葫芦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忽然这么问,这要站眼前跟他定个时候?
所以说真不能以貌取人,小看他了。
杨锐往里走:“下回就是下回。”
路峰到底是骑着那辆二八大杠的自行车走了。
可是也没两天,等杨锐再去平时玩儿球的地方打球,就又看见了他。
扑进厅门的阳光开始有点儿泛白了,厅门口摆着的那个大屁股台式电脑依然被玩儿劲舞团的小青年敲得噼里啪啦,键盘都快被砸烂了。
路峰依然站在电脑旁边,一边抽菸一边看他打球,每抬一下手,胳膊上丑陋的大青龙就动一下,活了似的。
杨锐其实也不怎么搭理他,自己干自己的事儿,一副“我想理你就理你,你想理我就理我”的派头。
完全不像之前他给自己要回过钱,自己请他抽过烟,还坐过他的自行车。
路峰好像也不介意,彷佛看明白了他就是这么个脾气。
也就是从那天之后,路峰出现的开始频繁起来。
到后来,杨锐每次去打球都看的到他。
神奇的是,不管什么点去,他都在。
渐渐的,好像也习惯了。
有一天打球的时候没看到,他还奇怪。
小平头在旁边替他高兴:“路峰不盯着你了吧?听说他厂子里头裁人,可能自己找出路去了吧。”
原来是有事儿。杨锐心里想,然后继续玩儿自己的球。
入秋没两天,那个招人的台球选拔赛开始了。
杨锐当天去体育中心里打了初赛。
负责人是个上了点儿年纪的台球教练,姓马,穿个西服,看着特别气派,有人说是从上海来的,有人说是从长三角来的,反正整场安排都特别正式。
据说这位马教练是一心推广台球的,才会来这小地方选人,还去了不少其他地方挑人。
这儿地方虽然小吧,打台球好的也不是没有,但一是基数小,二是正儿八经来参加的也没几个,杨锐打得就挺顺利的。
初赛结束后,马教练还过来跟他认识了一下:“杨锐是吧,下次再来打复赛。”
杨锐跟他握了手,有点儿迷迷糊糊就走到了这步的感觉,不太真实一样。
可能是他一开始也没弄清楚为什么来。
回去的时候他还是挺高兴的,直接去了打球的那家台球厅,刚到门口,撞见站外面的路峰。
天黑了,厅里头有人在打球,轰炸着那首震耳欲聋的《护花使者》,路峰却没进去,可能是因为今天里头没人给他盯。
正好唱到那句“这晚在街中偶遇心中的她”,杨锐出现了,他眼睛马上就看过来了。
杨锐也看着他,秋天了,他可算是在背心外头套了个外套了,那身腱子肉也给遮住了,看了两眼,从口袋里掏出两包大前门递过去:“说好下回请你抽菸的,今天就是下回了,回来路上买的,没好菸了,将就抽吧。”
路峰收了,和上次一样,撕开一包,抽了一支回请他。
杨锐接过来,刚要塞嘴里,居然看了眼他手,还以为他会跟上次一样再给自己点烟。
但是路峰也在看他,没掏打火机,可能是在看合不合适,万一又被回避。
杨锐烟就没塞嘴里,别到了耳朵上,扭头说:“我得回去了,过两天还得再接着打球。”
路峰跟在后面,刚好球厅里的歌声循环到“两脚决定不听叫唤跟她归家”,气氛无端开始古里古怪,往暧昧的方向飘。
杨锐决定找点儿话说,转头看他一眼:“你怎么做到的,我看你也没怎么样,他们怎么个个都这么怕你呢?”
路峰说:“下点儿狠手就行了,名声出来了,别人就会怕你,人都是这样。”
人都是这样,欺软怕硬,最后还是怕那种凶狠不要命的。
杨锐笑了一下:“你可别吃亏,别哪天自己就被下狠手了。我走了,烟留着慢慢抽吧。”
说完脚步很快地走了。
路峰这回没继续跟过来。
那天说这话的时候谁也没在意,那也真就是随口聊的两句,没人想到会真应验。
杨锐去打复赛的那天下了场小雨,路上坑坑洼洼,一踩溅起一阵水花。
他是下午掐着点出的门,踩着水花走在路上的时候,看见小平头在马路对面叫他。
“看热闹去不去啊?”
杨锐要打球去呢,哪有时间看什么热闹,回话说:“不去。”
“那个路峰被揍了,你不去看啊?你不去我可去了,这种事儿可是八百年头一回啊。”
杨锐突然转头,眼看着他朝着一个方向颠颠儿地跑远了,还是跟了过去。
小平头根本没找对地方,等杨锐匆匆跟过去的时候,老远就看他拿着个翻盖的摩托罗拉手机在问别人地方——
“哪儿啊?山羊角那条破街啊,那地方不行啊,那不就是经常被拖去报复的地儿吗?整他的人多不多啊?妈的路阎王也有今天啊……”
杨锐听到个线索就赶紧过去了。
地方不难找,看到个老门楼子就到了。
一群人打着伞,堵在那儿伸头探脑,都是附近开店的或者住家的,要么就是路过的,但都没人往里去。
阴天有雨,就感觉天已经黑了似的,根本没听见有什么打闹声,人好像已经散了,这地方安静的不像有事儿发生。
杨锐从那群人当中穿过去,越往里走,脚步越快,终于到了最里面,黑洞洞的墙角下面,路峰坐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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