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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红 (折一枚针)


  “所有人都一样吧,估值分析,”另一个女孩穿着名牌套装,抹着鲜亮的口红,“我的匹配度面试才变态呢,考官一句话都不说,搞得我都要崩溃了。”
  “他们是故意的,就是想看你有什么反应,”咖啡女孩压低声音,往周围看了看,“听说我们这届有个人差点把窗户砸了。”
  “真的假的,脑子有病吧!”
  她们清脆地笑起来,段小钧在角落里低下头。
  “对了,你想去什么部门?”
  “融资兼并重组那些当然风光啦,但是我们女孩子,还是轻松一点好。”
  “销售部门你有认识的人吗?”
  “找靠山呗,”咖啡女孩说,“我那个面试官挺好说话的,我记住他名字了,公司通讯录上有他电话。”
  “面试官都是初级分析师,你得找那些有权有势的,经理、VP什么的。”
  “听我师兄说,只是和一个两个经理搞好关系没什么用,得广撒网,让经理们以为我们很抢手……”
  段小钧没再听下去,离开角落去饮水机接了杯白水。
  (1)V-zone:西装领口部分由衬衫和领带形成的V型区域。
  (2)IPO:首次公开募股,企业上市的重要环节。


第3章
  宝绽觉得热,难受地蹭着枕头,他左手上戴着一只银镯子,卡在腕子上,像被一段绳子牢牢地捆着。
  “宝绽,从今往后,你就是如意洲的当家……”
  是师傅的声音,那么虚弱,而且苍老。
  “如意洲不能散,祖宗的玩意儿不能丢,宝绽,交给你了……”
  宝绽急着想抓住些什么,下意识握住床边的一只手。
  “阔亭也交给你,到了什么时候,你们这两股丝也要往一处绞……”
  睫毛狠狠一抖,宝绽睁开眼睛。
  是医院病房,老旧的空调机发出嗡嗡的低响,制冷像是坏了,好几只苍蝇在半空飞来飞去。一张周正的脸出现在眼前,浓眉毛,一单一双的贼眼皮,还有一个笑起来很招人喜欢的酒坑:“醒啦。”
  “师哥……”宝绽松开时阔亭的手,脖子上全是汗。
  这是间八个人的大病房,多数是年迈的老人,他在这里躺了三天,因为过度疲劳和营养不良。
  “吃雪糕吗?”时阔亭捋了捋他的头发,一手汗。
  宝绽看着他的眼睛:“我梦见师傅了。”
  时阔亭转身绞了把手巾,回过来给他擦脸:“我爸说什么了?”
  “他老人家说,”凉手巾蹭着脸,宝绽舒服地眯起眼,“如意洲不能散,祖宗的玩意儿不能丢。”
  时阔亭没说话,他身后的小桌上放着一个塑料盆,里头是半盆凉水,镇着一个饭盒,透明的盒盖下是一只一块五的雪糕。
  “换了好几次水,”时阔亭把雪糕拿出来,“再不吃要化了。”
  他是想让宝绽一醒过来就有口凉的吃,“如意洲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宝绽心里不是滋味,“是我没能耐。”
  “不是你的错,”时阔亭撕开雪糕皮,“是时代变了。”
  没有比这更诛心的话,今时今日,吊毛摔得再狠,抢背翻得再利落,调门走得再高,就是把嗓子喊破了,也没人听。
  京剧红遍大江南北的时代,一去不回了。
  时阔亭把雪糕递过来,宝绽要接,他没让:“我给你拿着,吃吧。”
  宝绽左手打着吊瓶,右手的血管昨天让针头扎破了,肿得像个馒头,时阔亭逗他:“你小子算是我喂大的。”
  “少满嘴跑火车啊。”宝绽不认。
  “上学那阵,”时阔亭把雪糕往他嘴上顶,“我少喂你了?”
  “才没有,”宝绽在雪糕尖上吮一口,“我都自己吃自己的。”
  “小没良心的,我爸给你开胯那阵,你天天疼得哭,是谁出去给你买零食,都忘了?”
  宝绽斩钉截铁:“没有的事儿。”
  “怎么没有,明明喂过。”
  “没喂过。”
  “喂过。”
  “没喂……”
  “滚你妈了个大头鬼!”走廊上响起一嗓子,那中气,那亮度,一听就是应笑侬,时阔亭和宝绽对视一眼,赶紧出去把人拽进来。
  “祖宗,”雪糕水儿淌到手上,时阔亭舔了一口,“这是医院!”
  应笑侬横他一眼,挂断电话:“把人都累住院了,那铁公鸡还一毛不拔……”说着他看向宝绽,语气软下来,“好点了吗?”
  “好多了。”宝绽一见他就笑,应笑侬是他亲手领进如意洲的,漂亮、英气,唱的是青衣,下了台却一点也不女气,是他的宝贝。
  “那混蛋老板还不肯出钱?”时阔亭问。
  应笑侬摇头,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拍在宝绽床上:“钱没有,但出了套房,说是豪华别墅。”
  时阔亭叹气:“钥匙有什么用,又不是房本,如意洲现在缺的是钱。”
  “先住着吧,”应笑侬去床边看宝绽,摸摸头,看看手,一见那只肿得猪蹄似的右手,立马翻儿了,“这哪儿来的实习护士,拿我们宝处练手呢!”
  时阔亭边吃雪糕边犯愁:“再见不着钱,如意洲真挺不住了,水、电、杂七杂八,也不能总不给大伙发生活费啊。”
  说到这个,三个人都沉默了。
  如意洲剧团是时阔亭的爸爸、须生名宿时老爷子传下来的,往上数三辈儿,曾是内廷供奉,到今天满打满算有百十来年历史。剧团现在那个楼是租的,租约下个月到期,照眼下这形势,就是他们全上街去要饭也凑不上续约的钱。
  “总有办法的。”宝绽攥着手,不肯放弃。
  应笑侬和时阔亭看着他,那张脸苍白得不见血色,眉是含烟眉,眼是秋水眼,眉眼当中有一份倔强,他今年二十八岁,没有家,没有财产,没有未来,眼看就要被这个注定末路的剧团压垮了。
  “先出院,”说着,宝绽拔掉手上的针头,“没钱跟这儿消磨。”
  应笑侬和时阔亭赶忙拦着,一个抱腿一个摁肩,三个人把不锈钢床压得嘎吱响,这时背后有人咳嗽一声:“哎哎哎,注意一下影响!”
  时阔亭回过头,见病床前站着几个人,都是他们团的,领头的是红姐,一脸坏笑:“我就说嘛,宝处这么好看,你们俩死光棍儿迟早得下手。”
  “去你的,”应笑侬翻白眼,“一个腐女拉低一团人的节操!”
  红姐笑得更开了,露着两个小虎牙,很撩人儿。她是团里的刀马旦,岁数不大,全团跟她叫姐是因为有一回,大伙喝多了比翻虎跳,结果一帮老爷们没一个翻过她,就这么确立了她的江湖地位。
  红姐旁边拎着一兜水果的光头是鲁哥,唱花脸的,在团里这些年粗活累活干了不少。
  他俩后头是个小老头,六七十岁了,弓腰驼背一脸褶子,心疼得直跺脚:“快快,把宝处松开,别压坏了!”
  “邝爷,”时阔亭揉了一把宝绽的脑袋,“宝处不养了要回家,我和小侬不同意。”
  邝爷是团里的老鼓师,在如意洲待了一辈子,跟时老爷子是拜把兄弟,平时大伙都敬着他,眼下赶紧在床上腾出一块地方让他坐。
  邝爷和宝绽说话,红姐把时阔亭拉到一边,小声问:“钱还没着落呢?”
  时阔亭点头:“怎么着,你有辙?”
  “我能有什么辙,”她瞧宝绽一眼,“这是累惨了,时哥,要我说散了吧,这年头哪还有人听戏,何苦自个把自个往死路上逼?”
  时阔亭低着头,没说话。
  “散了,”红姐说,“大家都解脱。”
  时阔亭瞥她一眼,正要说什么,红姐的手机响。
  她接起来,不大耐烦的样子:“喂,医院呢……宝处病了,我一上午都在这边……得了得了,回去说吧,挂了。”
  时阔亭知道是她男朋友,家里也是唱戏的,读了个大专改行干汽修了,小伙子人不错,和团里大伙吃过几次饭。
  “你有事先走。”时阔亭说。
  “没事,”红姐把手机往兜里揣,刚揣进去又响,她掏出来一看号码,笑了,“孙子,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哪……”
  时阔亭听她这语气,调了油裹了蜜的,眉头皱起来。不光他,团里几个人都往这边看,红姐瞧出大家的眼色,不尴不尬地背过身:“我们团长病了……行,那你等着我……哟,这还是句人话,那我等着你……嗯,二院。”
  电话撂了,她捋了捋头发转过来,露出两个小虎牙:“那什么,我有事先走了,宝处,你好好养。”
  大家都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有鲁哥摸着光头问:“红姐,你上哪儿?”
  红姐上下把他瞅瞅:“红桥,怎么着?”
  鲁哥笑呵呵的:“我听电话……是有车来接?”
  红姐点个头:“嗯。”
  “能搭个车吗,”鲁哥很不好意思,“我这真是……着急去补货。”
  鲁哥这几年开网店,卖女士内衣裤,也卖点小姑娘的头绳耳钉什么的,将将够养活一家三口。
  “成,”红姐是个爽快人,也不怕电话里那位见光,“走了哈,宝处、小侬,哎阔亭,邝爷你给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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