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正把他从身上拽下来:“我都没痿,你痿什么!”
“我他妈是监军!上头天天问我你赔了多少,我胆儿肥了帮你瞒着!”他扒开自己的头发,“看见没有,斑秃!”
匡正拍拍他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这些都是你的。”
冯宽一怔,匡正已经擦过他,走进狂欢的人群。
办公区另一边,汪有诚握着手机走进洗手间,是代善的电话,他关好门接起来,那边颤颤地说了三个字:“我完了。”
汪有诚知道,代善玩脱了,这次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时候,代善有太多话可以说,他却只是哀求:“你来看我一眼。”
汪有诚没出声。
“来看我一眼,混蛋!”代善嘶嘶吸气,可能是嗑了什么,冷静不下来,“来亲我!来操我!你来……抱抱我。”
汪有诚仍然没不说话。
“呵呵,”代善笑了,“你的心怎么那么硬,连看我是怎么死的都不肯吗?”
汪有诚不信他会死,不过破产负债、身败名裂而已。
“你会后悔的。”代善说。
汪有诚了解他,这是个习惯了威胁、热衷于撒谎的人:“代善,”他想好了,“你现在需要人,但这个人不是我。”
代善先是沉默,接着开始耍赖:“你不是这样的,以前每次我一求你……”
“不是以前了,”汪有诚冷冰冰地说,“你把我伤透了。”
他挂断电话,从洗手间出来,眼前是一张张兴奋的脸,不是他心狠,是他去了能给代善什么呢,爱吗?不可能了。
接过段钊递来的酒,他一饮而尽,兜里的手机静悄悄的,那个人没再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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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正回家睡了一天一夜,宝绽推了所有演出,窝在他怀里陪了他一天一夜,星期六一早,他们从床上下来,一起腰酸背疼。
今天是段家的家宴,匡正穿了一身暗紫色小礼服,宝绽同样盛装,银灰色tuxedo配钻石胸针,戴领结和腰封,头发柔软地拢在额头上,一笑,丝绒般甜美。
临出门,匡正搂着他的腰想亲一口,被宝绽躲开了。
“干嘛?”匡正硬拉着他。
宝绽嘟起嘴:“涂唇釉了。”
匡正刮他的下巴:“还化妆?”
“没有……”宝绽想起以前自己总说人家娘娘腔,“就提提气色。”
“谁教你的,”他一丁点变化,匡正都很敏感,“文咎也?”
“不是,”宝绽催他换鞋,“小侬,特意嘱咐我收拾精神点儿。”
“哦……”匡正打开门,回过头,“我说,应笑侬和你师哥好了,你知道吗?”
宝绽眨巴着眼睛:“不能吧,他们……就是住一起。”
“不是,”匡正迈出去,迈巴赫等在门口,“大半夜的,我给阔亭打电话,小侬接的。”
“是吗?”宝绽把门在身后带上。
宴席设在西山,老园林老宅子,正房正屋的东偏厅,大圆桌,很有些旧时代达官显贵的味道,偏厅外是一间不小的休息室,应笑侬来得早,在窗边摆弄兰花。
匡正拉着宝绽过去,笑着问:“阔亭没来?”
宝绽赶紧拽他,应笑侬却淡淡的,回他一句:“他来谁带孩子?”
匡正想想,也对,人家是有孩子的人:“你们也该请个阿姨了。”
应笑侬摇头:“又不是朝九晚五的,能带还是自己带,别看小宝小不会说话,其实什么都懂,我可不想让她受委屈。”
正说着,老四到了,一身经典礼服,手里挽着个姑娘,微胖,是bonnie。
匡正有些诧异,凭段小钧的家世、样貌,找什么样的美女都不为过,互相打过招呼,他们端着茶走到一边。
“怎么着,写下来了?”匡正问。
段小钧点个头:“就是我妈,还有点不满意。”
匡正想起四房在段老爷子床前往三房脸上甩耳环的样子,她不满意太正常了:“我以为你会找个漂亮的。”
段小钧反问:“bonnie不漂亮吗?”
匡正耸了耸肩,确实,bonnie有灿烂的笑容:“漂亮,就是胖了点儿。”
“胖瘦不是判断美丑的标准,”段小钧晃着茶,“在我眼里,她最美。”
匡正纳闷:“什么时候打这么火热了?”
“战国红是她拉着我投资的,”段小钧说,“那是我和她两个人的账户,这么多次起起落落,你让b.d.挺住,b.d.就死扛,换一个女人试试?”
匡正懂了,他觉得美的,是bonnie的内心。
“美女看看得了,”段小钧不屑一顾,“老婆是要过一辈子的。”
匡正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他,这小子似乎比想象中成熟……段小钧神秘兮兮贴过来,把礼服扣子解开:“老板,你摸摸我胸,是不是跟你一边大了?”
“滚。”匡正一把推开他,心里默默收回前言。
段钊和段汝汀是最后到的,爱音很多具体操作是他们在配合,匡正领着宝绽过去,双方一照面,都愣了愣。
“这位是……”段汝汀打量宝绽,疑惑他是匡正的什么人。
“我爱人,”匡正大方介绍,“姓宝,绽放的绽。”
爱人,一个旧时候的词,用在这里却意外合适,段汝汀记得匡正电话里那个“宝哥”,原来竟是这么亲密的关系。
宝绽也端详她,匡正说过,段家老二是个女的,可瞧眼前这位,西装西裤黑皮鞋,怎么看都是个秀气的先生。
他们握了手,各怀着各的惊讶,一起走进偏厅。
桌上摆着茶和几道开胃菜,落座前,应笑侬提议:“咱们先敬老头子一杯?”
他在家说话向来是有分量的,大伙纷纷赞同,三三两两拐进正堂,威严的老屋,段老爷子的遗像摆在当中,应笑侬叫来酒,一人一小盅。
“爸,”这一声叫迟了,他不免遗憾,“今天来的都是家里人,一起敬你一杯酒。”
段有锡那么死硬的人,最后这张照片却慈祥,含笑看向这些优秀的子女。
“爱音保住了,”应笑侬告诉他,“收购了新业务,成立了家族办公室,往后,”他举起杯,“我们会更好。”
匡正宝绽和一众弟妹站在他身后,同时举杯。
简简单单,就这么两句话,他问大伙:“干了?”
一屋子人,声音都不大,但异口同声,就有肃然的气势:“干了!”
干了,没几年的白酒,辛辣有余醇香不足,还得酿。好在前头的日子长着呢,拿宝绽的话说,别着急,慢慢来。
(1)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2)预期:经济学术语,例如:所有人都预期一支股票会涨,都买入这支股票,结果就是这支股票真的涨了,反之亦然。
第213章 “游龙落在凤巢中”
宝绽给霍匪做了一条长衫, 和自己那条一样是黑色的,只是金线绣的是下山猛虎,在嶙峋的山石间回望。
在韩文山家二楼的小客厅, 宝绽给他整理长衫的领子,还有胸口、肩膀, 每一处褶皱都捋平,霍匪低头看着他, 用力记住他对自己的好。
“背挺直,”宝绽拍了他一把,“脖子立起来,站如松!”
霍匪乖乖站好,不是听话, 只是想让他高兴。
“宝老板!”背后, 韩文山迎出来。
“韩哥, ”宝绽领着霍匪过去, 稍一拱手,“我徒弟, 霍匪。”
韩文山惊讶:“嚯,都收徒啦!”
宝绽腼腆地点头:“这周末想让他唱一段, 怕大伙不认得,冷了场,先带他到诸位行家跟前走一圈, 头一个就来叨扰你。”
“好事啊, ”韩文山俊朗大气,向霍匪伸出手,“小伙子,唱老生的?”
霍匪知道他是大老板, 很紧张,磕巴着,手也没注意握:“我、我那个……”
“孩子还小,”宝绽替他解释,“才十七。”
“长得精神,”韩文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不错。”
他领他们去卧室,来之前宝绽特地叮嘱了,客人家里有病人,可见到床上那个了无生气的人形时,霍匪还是呆住了。
宝绽走上去,俯身在床前:“嫂子,我来了。”
韩夫人没反应,眼睛半开着,盯着天花板。
韩文山摇了摇头,意思是快不行了。
上次来,她还勉强能认识人,宝绽心里酸:“我们……”他回头看看霍匪,“准备了一段游龙戏凤。”
“来吧,”韩文山笑了,温柔地捋着他夫人的头发,“让她高兴高兴。”
《游龙戏凤》,讲的是正德皇帝微服出游,在梅龙镇偶遇李凤姐,醉心于她的美貌,撩拨挑逗的故事。
霍匪扮正德,宝绽给他配李凤姐,黄钟大吕的须生,这时候拈起兰花指,一副小女儿作态:“月儿弯弯照天涯,请问军爷你住在哪家?”
霍匪大马金刀,倜傥风流:“大姐不必细盘查,天底下就是我的家!”
“住了,”宝绽捏着小嗓,自有一股娇俏劲儿,“我想一个人不住在天底下,难道还住在天上不成?”
“我这个天底下与旁人不同,”霍匪摆了摆手,“外面一个大圈圈,里面一个小圈圈,我就住在紫禁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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