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拍完了你等我一下。”杨鸥说。
邢望海并不吃惊,“行,你还得拍几场?”
“13、14场吧,”杨鸥看向苏敏敏确认,“敏敏,我今天就剩两场了吧?”
苏敏敏回过神,连忙说:“对对。”
“啊,那你今天不用等我,先回吧,我跟邢老师一块儿走。”
杨鸥二话不说就给苏敏敏安排了下班。
苏敏敏:……
随着方导在对讲机的一声“Cut!”,邵青今天杀青了。
他捧着鲜花,搂住导演站在中央,杨鸥和邢望海站他后面,没敢抢镜。快门咔嚓咔嚓几声,把时间留在了当下。
现场的气氛也没丝毫哀愁,大伙儿都默认这不是结束,还有繁重的宣传期等待着他们。
邵青和每一位工作人员鞠躬道别,走到杨鸥面前时,拍拍他肩膀,开玩笑道:“杨老师,以后有机会聚餐啊,你光和邢老师腻一块儿可不行。”
邢望海站在杨鸥身侧,听见这话,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几下。邵青目光落到他身上,礼貌地伸手,“邢老师以后打游戏排位,记得叫上我。”
邢望海大方地回握住邵青,微笑,“一定。”
几个场务过来,打断他们的交谈,把邵青团团围住,争相要留签名合影。
杨鸥朝邢望海使了个眼色,俩人默契地退到一边。
“你是明天杀青吧?”杨鸥确认。
“对,晚点儿还要赶个通告飞外地,”邢望海瞟了杨鸥一眼,“……但杀青宴还是能赶回来的。”
都不用问,就报备得事无巨细,这怎能不产生些多余的想法啊。
拍完床/戏的第二天,杨鸥以为尴尬会有余温持续,没想到邢望海主动过来打招呼,甚至毫不避讳肢体接触。这样一来,杨鸥的担心倒是显得可笑起来。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杨鸥压低声音,朝邢望海勾手,邢望海犹疑地凑上来。“这里不方便说,下戏后找个方便的位置吧。”
邢望海点点头,“那你要来我家吗?”
杨鸥哽了一下,然而还是回了个好。
邢望海住得比杨鸥想象中朴素,他以为当红小生至少要住在滨江华府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结果,他们一路上三环开到了城郊的盘龙苑。
待车停稳,杨鸥才发现这是处一楼小院,推开白色的木门,院里铺满了白色的碎石子,纯白的石头花坛里有几株肥厚的热带植物。镂空室外木地板围了一处小小的露台,上面散放着几把暗绿色的室外椅。整个空间因为鲜少的纯色竟衬出了几分禅意。
品味高雅。
杨鸥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邢望海按了指纹,透明玻璃门应声而开。杨鸥跟在他身后,发现室内装潢得更加简洁,还透着冰冷的科技感。
“喝点什么?”邢望海边说边走向厨房岛台,从隐形冰柜里拿了瓶纯净水,“要吗?”
杨鸥点一点头。
邢望海顺手从消毒柜里抽出一条温热的毛巾,和水一起递到杨鸥手中。
杨鸥一边擦手一边好奇地打量,指着客厅正中央的一副蓝色装饰画问:“《罗马的房间》?”
邢望海眼里蹦出一道精光,喜形于色:“你知道?”
杨鸥走过去,认真端详起画作,过了半晌才说:“我也是第一次见油画版的,本来以为是直接从电影里截得剧照呢。”
这幅画取得是一个向下俯瞰的角度。
黑发女人拖着行李箱向左,穿着红色连衣裙的金发女人向右,她们背朝对方,伸出一只手交握,?做最后的道别。凹凸不平的地砖路面像蓝色马赛克,把她们包裹在深蓝的潮水里。
杨鸥:“一夜的爱情很美,她们在罗马遇见爱情,就更美了。”
杨鸥盯着画,邢望海盯着着杨鸥,无意识地用左手握紧右手。
他听见自己心脏的嘈杂。他希望能把这嘈杂掩住。
“这部电影很老了,”杨鸥转向邢望海,“我当初看这片子是因为大学老师布置的作业,拉片子时随便选到了这部。印象挺深的,里面有好多的对话和文艺复兴隐喻。”
“嗯。”邢望海低下头,看灰色的拖鞋尖,“是易导推荐我看的,之前演《周围》时,他说我台词不行,让我多看看话唠片。”
杨鸥捂着嘴,笑声还是泄露了出来,“易一群吗?他还真是一针见血。”
邢望海不说话,咕咚灌了一口冰水,冷意顺着喉咙进到胃部,让他稍微平静了些。
“对了,”杨鸥终于想到正题,“我想确认一下,韩炜的爱人是唐一曲吗?”
邢望海老实地点了点头。
“你查到了韩炜捐助纪念坛,那你没再深挖一下,其实唐一曲也在郦景镇做了不少公益吗?”
邢望海蹙眉,“没有……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杨鸥摇了摇头,“我暂时也没找到关联之处……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怪?”邢望海脑袋里嗡地一声,针扎似地疼痛在左耳弥漫,他猛地哆嗦,想要转身,脚下却被针织的地毯绊住,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
—杨鸥反应很快,单手拽住他,没想到还是没克服重力,自己也被殃及。两人一起跌坐在地板上,杨鸥的手垫住了他的腰。
邢望海咬紧牙关,听见杨鸥倒抽冷气的声音,虽然很小,耳中还有嗡鸣,但还是被他听见了。
“没事吧?”邢望海好不容易挤出声。
杨鸥怀疑自己被扭到了手腕,刺痛和温度都从握着邢望海腰的那只手传来。
没等对方反应,邢望海跌跌撞撞站起来,从岛台的抽屉里掏出一个橙色的塑料瓶,他拧开,倒出几粒白色的药丸服下,稍霁的脸色才开始转晴。
杨鸥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警铃大作。
邢望海不对劲,这绝不是正常的模样,和上回在片场昏倒如出一辙。
他缓缓起身,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走到邢望海身边,沉声问:“你吃得什么药?”
邢望海转头看他,像一个慢动作。
杨鸥看见他毫无血色的嘴唇,心下一空,抓住他肩膀,焦急问:“你生病了吗?到底是什么病?”
邢望海眼神闪躲,咬了咬唇,“就……止疼药。”
“什么止疼药?”杨鸥将小橙瓶夺过来检查,“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邢望海没回答,目光扫到了杨鸥微微红肿的手腕,默默从橱柜里拿出急救箱。
“手,”邢望海面对杨鸥,掌心向上,“给我。”
杨鸥这才意识到从手腕传来的疼痛。迟来的疼痛。
邢望海低着头,认真给杨鸥上药。微凉的药,更衬出身体里突兀的热度。
太近了,近到可以听见呼吸声,近到可以感知到对方的温度。
邢望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按揉在红肿处,碰到凸起的青色血管,清晰的脉络连成性感的线条。
杨鸥的手让邢望海的触觉复苏,有什么细微的东西让他变得焦躁难耐。
无形无色的情绪在安静中膨胀,太暧昧了。
“够了,”杨鸥微微抬起胳膊,“不用再按了。”
邢望海恋恋不舍地收回手,他抬头看杨鸥。
杨鸥也在看他,瞳孔里有细微的抽丝,似乎在酝酿一场风暴。
紧接着,杨鸥用完好的那只手贴上他的脸颊,被杨鸥触碰到的地方,都在霹雳吧啦地落电,麻痹着皮肤和心跳。
“你这是怎么了,弟弟。”杨鸥问他。
邢望海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小小的滚动了下喉结。
杨鸥咽了咽喉咙。
熟悉的气息,性感的筋脉,湿润的触感,隐秘的快乐,最后都化成了一个吻。
杨鸥吻了过来,用手指打开他的口腔,用牙齿咬住他的舌头,用津液交换他的津液。
“我可以亲你吗?”杨鸥在换气的间隙问。
明明就是先斩后奏,还问什么呢。
这个男人真是坏。
可太坏了。
第25章
37.
杨鸥扶着邢望海的腰,把他放倒在沙发上,邢望海胸膛剧烈起伏着,感到缺氧。
“还好吗?”杨鸥放开他的唇,有些心疼地问。
邢望海视线失焦,嘴唇泛着光泽,轻推了杨鸥一把,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明知故问。”
杨鸥轻笑,捧住邢望海的脑袋,用鼻尖温柔地刮他的鼻尖。
“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邢望海倏地耳根发热,心脏又开始麻痹。
“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想以万火以外的身份吻你。”
杨鸥说起骚话来倒是驾轻就熟。
“别这样说。”邢望海别过脸去,不知该作什么表情。
这是表白吗?那他又该如何回应呢?他们在戏里那么纠缠,这份情绪延续到戏外也不稀奇。
“你看着我的眼睛。”杨鸥扳正他的脸。
邢望海无处可逃,直直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强势的男人。
“你不喜欢刚刚那样吗?”
“我、我不知道。”
邢望海撒谎了。他现在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心?。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把这份爱早已歌唱出来,眼神都被浓重的爱意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