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谦树的笑容,汪思妤愣了几秒,也跟着笑了起来。
师生两人各自捧着一杯奶茶站在大太阳底下相视而笑,这样的画面在顶楼的江易知看来有一些刺眼。
他已经在栏杆旁站了半个多小时了,从林谦树左顾右盼地走出校门开始,一直到林谦树和汪思妤捧着奶茶有说有笑地走回学校为止,他始终站在栏杆旁,连姿势也未曾变换一个。
林谦树笑着笑着,莫名感觉后颈发凉,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些狐疑地往身后看去。
身后自然什么都没有,只有微风拂过树梢发出了沙沙声。
两人走到教学楼下,汪思妤再次充满感激地对林谦树道了谢:“林老师,谢谢您!也拜托您替我们几个同学感谢一下江老师!”
林谦树笑着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做了一件好事的小林老师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他哼着歌走上五楼,走出楼梯一抬眼,就看到了正在凭栏远眺的江易知,高兴地凑过去和他打招呼:“江易知,你没午睡啊?”
江易知略略偏过头看向他,林谦树这才发现江易知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不高兴啊?”林谦树伸手在他眼前舞了舞,“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烦躁啊?”
江易知一言不发地抬手抓住了林谦树作乱的手腕,垂眸看着他的眼睛。
被这样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注视着,林谦树感觉脸颊有些燥热。他不自然地避开眼,轻咳两声:“……我今天中午做好事去了,人小同学托我一并感谢你。”
听到林谦树的话,江易知眼底的冷意消散了。他的手稍稍放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显得平静:“你去做什么了?”
林谦树心头也慌着,自然没有听出江易知声音里的异常来:“竞赛班里有几个小朋友说刷题速度太慢,找了个代表来问问我们有没有什么推荐的习题册,我今天中午免费做习题推销员去了。”
原来他和汪思妤谈论的是这些。江易知手一松,林谦树的手从他的手中滑落。
“明明都是我说的,”林谦树还在吐槽,“他们偏要连你也感谢进去……那我就替他们谢谢你了。”
江易知眼底滑过一抹笑意:“嗯,不用谢我了,我那份也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汪思妤风评被害。
☆、期中考试
林谦树感觉最近几天B班的氛围怪怪的,最近他走进教室的时候,所有学生都低着头念念有词,或背单词或默课文,就连坐在讲台旁边最喜欢偷偷看他的那个少年也低着头专心刷题,根本不理会外界的动静。
虽然林谦树没有什么受人瞩目的癖好,但一直关注他的人突然不关注他了,多少还是让他琢磨出了一点不寻常。
又一天被无视之后,林谦树终于忍不住了,他转头低声问同样捧着一本数学教参认真做题的汪思妤:“汪同学,最近两天……大家都很认真哈。”
汪思妤闻言抬起头来:“因为周四就要期中考试了啊。”
期中考试要来了?!林谦树险些没从座位上跳起来。难怪大家都没空闲聊玩耍了,原来都在急着抱佛脚。
他想起自己在九月份的月考当天中午突然失忆,以为自己幸运穿越,最后不得不依仗来自于江易知的小纸条有惊无险地通过测试,林谦树顿觉自己又沧桑了不少。
期中考试……又得在考场上坐一回啊。
下课之后,林谦树心血来潮往另一边的楼梯走,恰好可以路过D班。比起学习氛围浓厚的B班,D班中心态积极乐观的人显然要更多一些,比如大老远就蹦跳着和林谦树打招呼的雷达。
“林哥!林哥!”雷达整个人扭成一面旗帜,笑嘻嘻地给林谦树展示自己最新在小学附近淘来的指尖陀螺,“这个贼强,盗梦空间的周边!”
江易行在旁边嫌弃地把他立在食指上的陀螺拿了下来:“没收了。”
林谦树有点想笑,又有点好奇:“你们不复习吗?”
“啊?”雷达茫然地眨了眨眼,“复习什么?”
林谦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期中考试。”
“哦,”雷达露出恍然的神情,接着教育林谦树道,“老高说了,期中考试考的是平日的积累和考试的心态,不用太过紧张的。”
虽然不知道雷达九月的月考卷子里会不会有如同江易行“十三点五个人”那般惊人的答案,但林谦树笃定他平日的积累部分应当是0。
算了……问两个在10号考场的人紧不紧张能收获什么答案呢?林谦树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语重心长地对他俩道:“你们还是多去看会儿书吧。”
回到办公室,林谦树神秘兮兮地对江易知说了自己的发现:“江易知,这周四要期中考试了哎。”
江易知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林谦树一眼:“本周工作安排里有写到。”
“是嘛……”林谦树尴尬地笑两声,心虚地掩盖过了自己没看工作安排的事实。
江易知笔一顿,转过头正视林谦树,眼神中闪过一秒迟疑:“以你知识水平的恢复情况,完成高三的模拟卷已经没问题了。你……是不放心吗?”
江易知说得很隐晦,林谦树却听懂了——江易知这是问自己要不要份答案作定心丸。看着江易行的表情,林谦树就知道他内心有多么纠结。
虽然按林谦树目前的自己复习进度,数学书上的内容他才看到必修四,但他决定不要再拉正直的江老师做坏事了:“不用给我传答案,我自己也能考。”
江易知点点头:“如果考试的时候头疼,直接举手离场。”
林谦树也跟着点头,无奈地对江易知道:“行了行了,我真没感觉头疼。”
——两人上周去复查的时候,医生检查后对林谦树说:“淤血消散的速度很慢,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果有突然头疼的情况一定要重视起来,及时来医院就诊。”从那天之后,江易知就高度关注林谦树的头疼问题,一天起码要叮嘱他三四遍,听得林谦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听林谦树这么保证,江易知仍是放心不下,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继续回头去工作。
一转眼就到了期中考试。数学考试被安排在了周四下午两点至四点,这回是所有年级统一考试,因此江易知和林谦树并没有被安排数学监考的任务。
下午一点半,林谦树从午觉中被江易知叫醒,打着哈欠揣着笔往高三的考场走。
半道上,两人与抱着篮球从操场走回来的高一D班一干人等不期而遇。
向来看到林谦树都热情招呼的雷达这会儿脑袋恨不能缩进脖子里去,躲躲闪闪地藏在一个一米九的男生背后,企图让他遮住自己庞大的身躯。江易行倒是虎得很,看到哥哥和林谦树来,不闪不避,甚至还停下来等着他们先过去。
江易知走到弟弟面前,语气平静:“去打球了?”
“嗯。”江易行伸手把篮球立在食指上转了两圈。
“江哥没收我的指尖陀螺肯定是见不得我苦练旋转技巧……”雷达在一米九身后小声碎碎念。
林谦树本以为江易知会就此问题批评江易行几句,没想到江易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嗯”表示知道了。
“晚上回家吃饭吗?”江易知问。
江易行收起篮球,语气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不回,陪雷达。”
雷达哆哆嗦嗦地想:其实也不用陪的……但看到江易行略带警告的目光,他还是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考试去了。”江易行把篮球抛给另一个同学,“走了。”
江易知说了声“好”,便抬腿继续往前走。
林谦树在身后急急忙忙地迈开腿跟上江易知的步伐,经过江易行身边时,他犹豫了一下,缓下步子低声问江易行:“如果你认真做数学的话,起码能进7号考场吧?”
江易行似笑非笑地睨了林谦树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林谦树追上江易知,和他肩并肩朝高三的考场走去,一边走一边对他说:“你对你弟真没什么学习上的要求啊?”这一个月观察下来,林谦树发现江易知和江易行两人的相处方式可以用“独立”两个字来概括,江易知偶尔会对江易行进行约束,但大部分的时间江易知对江易行的教育态度是“只要他活着就可以”。
“小行有他自己的人生,”谈起弟弟,江易知的语气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我可以暂时约束他,但我不能永远陪伴他。”
“在他曾经很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在他身边,”江易知说,“现在我更没有资格突然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
林谦树愣了愣,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前几天两人睡在同一幢床上的时候,自己开玩笑般说的那句“不称职哥哥”。江易行特别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呢?直觉告诉林谦树答案应该不是他想知道的。
不过很快,林谦树心中装着的满满问题在考卷下发之后便被考卷上的难题所替代了,他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卷子上的所有问题,心中有了底,提笔认认真真开始答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