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珩再一次背着满满一包练习册回家，在玄关处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了？”
“好累，”喻珩顺手把包放在沙发旁的置物架上，“我感觉我要死了。”
“......”程则把喻珩蹬下的鞋放进鞋柜里，“因为学习吗？”
“是啊。课排得满，放学又晚作业多就算了它还难得要命。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写数学作业的时候，突然本子上掉了一个东西。我拈起来一看——是我的一根头发！我再这么学下去头发就要掉完了！”喻珩抱怨起来就来劲，腰杆一挺从靠背上坐起来。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尽管每天交流得并不算很多，但已经熟络，喻珩开始把程则当朋友一样相处。
程则扑哧一声笑出来，在他身边坐下：“很担心自己的发量吗？”
喻珩哼哼唧唧地：“对呀…你别看我现在头发多，好多到中年秃顶的。秃顶就算了，地中海才是最恐怖的......”
还待他继续说下去，一阵从腹腔里传出的怪异声打断了他的话。
好窒息的沉默。喻珩不动声色地捂住自己不争气的肚子，两行清泪就要流下来。
“要不要吃点夜宵。”程则试探着问。
“...好。”
话题转变得太快，上一秒还在畅谈中年秃顶烦恼的两人此刻就凑在一起看外卖软件。最终由着喻珩的口味，点了几盒变态辣的烧烤。
有钱就是能为所欲为，程则给店家开了一笔十足的Q-2240<726.766小费，要他把料给足点。店家迅速回了个“谢谢老板！”，带上了几个磕头感谢的表情包，并发誓自己会快马加鞭让客户尽快吃到自己家里的绝美烧烤。
程老板非常满意，把手机随手放在茶几上，发现一旁的人已经拿出作业开始写了。茶几很矮，得整个人蜷起来才能写字，根本不是写作业的地方。
“回房去写吧。”程则把遮住喻珩眼睛的那撮头发扒拉到后面，“这样缩着不难受吗？”
喻珩对他的动作没什么反应，抬头朝他没心没肺地一笑：“我要在这儿第一时间迎接外卖然后边吃边写。”
程则失笑，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你就皮吧。”
他们俩一个人拿着教案，一个人扑在作业上，一时间客厅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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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充了钱的人，外卖确实来得很快。拆开塑料袋以后里面还夹着一张店家的诚挚问候：感谢老板莅临小店！祝您生活愉快！
程则拿起手机评了个五星好评，又重新拿起教案。喻珩拿着几串烤鸭肠，上面抹了一层厚厚的辣油，尽管喻珩不怕辣，但是生理反应变不了。鼻尖渗出几滴汗珠，原本浅红的唇瓣被辣得艳红，他咀嚼的时候闭着嘴，不发出一点声响，只有脸颊肉一鼓一鼓地，像只小仓鼠。
喻珩两手开弓，宵夜学习两不误。正要去拿下一串，发现程则只拿着笔写教案。
“老师，你不吃吗？”
“不吃，你吃吧。”
喻珩还不放弃：“吃一点嘛，很好吃的。”
“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说完这句话，喻珩便没有接着往下纠缠。程则的字很好看，白纸黑字显得越发潇洒。喻珩凑过来，头脑一热，突然开口。
“老师。”
“怎么...。”程则刚抬头应道，嘴里便被强行塞进一筷子海带结。
面前是小Omega干坏事得逞的笑，他似乎格外兴奋，原本几天前就不大安生的信息素在情绪的感染下又不受控制溢出来。偏生一般人对自己的信息素都不甚敏感，自然也不知道及时收敛。
真是苦了alpha。程则咽下海带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无意间低头一瞥，那原本干净整洁的教案上被滴了一滴红油，在黑白两色之间实在是扎眼。
喻珩此时也发现了这点，笑容僵在脸上要落不落。
——程则有洁癖吗？应该没有还没到洁癖的地步吧...万一他真的有洁癖怎么办？我会不会被他赶出家门，他又会不会单独给我加作业？
电光火石之间，喻珩当机立断，又一甩筷子，上面余下的油落在了自己的作业本上。
“咱俩扯平了，你能别把我赶出去吗？”喻珩眨巴了两下他的大眼睛，装可怜道，“给我加作业也不行。”
程则原本也没生气，却被喻珩在这个时候还惦记著作业的想法雷得胸腔一口闷气下不去，看见对方作业本上相同的红油气极反笑。他喉结上下滚动，抽出纸沾了沾那点油渍，最终说道：“阻隔剂该补补了。”
“吃完就补，你不生气就好！”喻珩逃过一劫，又从餐盒里捞东西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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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则上完课回办公室，打开教案准备完成昨天剩余的部分。隔壁桌坐着他们班的语文老师，一个中年男人嗅着味儿探过头。
“好香，”他说，“小程，你这是啥味儿啊，我今天改作业的时候有个学生的作业本上也是这股味儿，大早上的把我馋死了。”
程则：“...烧烤。.”
太久没吃烧烤，我已经忘了烧烤是什么味儿的了．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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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章
到了高二，逃不过去的话题便是分班。相处了一年的同学一朝要分开，无论是谁都又些许不舍。喻珩尽管和这个班上大多数的人都还不认识，但他在这个班上也结识了江洵方池颜媛这样的朋友。他偶尔也开始打听身边人的选科。
“你们选什么科啊？我打算学文。”下了课，他们一圈人又聚在一起，喻珩打探道。
“我和方池都学文。”江洵道。
“我学理。”颜媛正在抹手霜。
“那你以后不是完全不可能和我们一个班了？”江洵故作吃惊，“你不会想我吗？”
颜媛翻了个白眼：“我想你做什么，我想小珩还差不多。”
喻珩捧着一个蛋黄酥小口小口地啃，被cue到就乐呵地笑起来。
“得！你就是看人家长得好看！”江洵瞬间坐直了，作势拍了一下桌子。
“是啊，所以我去理科班找帅哥去——”
他们俩闹得不可开交，直到程则踏着上课铃走进来。这节课是班会，程则进班先发放下去一沓纸，喻珩拿到手上，发现纸上印着一行粗体黑字标题：2021届三中选科表
程则转身在黑板上写下“选科”二字，作为班会的标题。
见表格已经完全发放完毕，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同学们安静下来。现在大家手上拿到的就是学校最终的选科征集表，你在横线上写下数字编号和名称，你和你的家长都要签字，然后星期一上交。不允许补交和没带。”程则平铺直叙地说完，“请大家一定要考虑清楚再填写。因为学校后期是不允许换科的。”
正事说完，程则示意他们可以开始写作业，偏生每个班都有个出头的孩子。
“程老师，我们分班搞什么活动不？”一个男生高高得举起了手。
“你们想玩什么？”好在程则并不是一个不好说话的老师。
“搞晚会！”“吃火锅！”“好好好吃火锅！”
一下子炸开了锅，程则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你们到底干什么，统一一下口径。”
“吃火锅！”这次回答得倒齐。
“学校周边没有火锅店啊，你们怎么吃？”
“我们可以自己带电磁炉啊。”
喻珩被吓了一跳：“你们还能自己带电磁炉来学校？”
江洵也很兴奋：“跟上一届学的，他们说他们分班的时候就是自己带的食材和电磁炉煮火锅，可带劲了。”
程则笑起来：“行，那你们自己策划一下，有什么需要来找我。明天最后两节我的连堂课给你们，时间够不够？”
“够了够了！”
那几个闹腾的人又得寸进尺：“那我们今天晚上出去买食材能不能不上晚自习？”
程则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课表：“这个你们自己去找语文老师商量，要出去来找我拿假条和班费，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个决定深得民心，几个人的彩虹屁说得天花乱坠，于是一人被程则轻轻拍了一下头。
根据组织的几个同学的要求，每个人都带一点食材来，他们再统一去买一点东西，应该就足够了。
商量好了玩的东西，剩下的几个小时就变得格外难熬。放学铃声响起，众人离校的气势堪比放了鸭子，江洵今天从另一个门走，喻珩就一个人背著书包往外走。
他坐进车里，刚想诉说一下自己的喜悦，被对方抢先开了口。
“小珩，我要去一趟超市，我是先送你回去还是我们一起去？”程则骨节分明的手指戳在显示屏上，黑夜里昏暗的光在他脸上打出一道阴影。
“小珩？”许久没得到回应，程则又问道。
“我、我当然去。”喻珩刚刚看得有些怔愣，这才回神。长得确实是顶级alpha的水准啊，喻珩心想，要是这么好的人是我自己遇到的真心喜欢的人就好了。
“好。”
车辆启动，喻珩又问道：“老师，你去超市干什么？”
“给你们买吃的。”程则左手手肘搭在车窗槛上，“班费就小一千，我给你们贴一点儿。”
喻珩当然知道这“一点儿”大概就是亿点点，他咯咯笑起来：“老师，我觉得中国十大感动人物里面应该写上你的大名。”
程则总是很容易被喻珩逗乐，他少有地接梗道：“那你得先去当个评委，苟富贵勿相忘。”
他们到了超市，推同一个手推车，喻珩好歹也是被钱养大的，加上年龄小，社会生活经验并不足，稍稍落下一步跟在程则后面，挑食材的任务基本靠程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