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兄弟出道我决定成为天王巨星 金推完结+番外 (木樱枝)
饮食不规律和轻度的厌食已经让他虚弱了太多,但如此有冲击力的胃痛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哪怕此时有人拿刀把他的肠子剖出来他怕是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从下午轻微的、隐隐约约的阵痛到现在如同有人拿锤子往他肚子上扎钉子的强烈痛感,越是临近上场,他的胃疼就越发剧烈。
罗筱疼得都快没力气了,他现在连维持走路都相当困难,只能扶着墙以走一步歇两步的速度慢慢往前挪去。在最疼的时候,他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在脑子全然空白的三十秒过后,他才在背上渗出湿汗的寒冷中发觉自己跪坐在地上,头靠着墙壁,身体无力地下滑。
在之前上舞台时,他也有过胃痛的经验,只是没有一次能和这次媲美,他勉强可以强撑着把舞台表演完。而一旦他从舞台上下来,或者干脆选择逃避不上舞台,这胃痛就神奇地消失了,速度之快,自愈能力之好,简直让胃药都叹为观止。
这么几次以后,罗筱差不多清楚了,根本不是他有胃病,完全是他在本能抵触上舞台这件事,甚至身体还自发地制造一些他不得不告别舞台的病痛,好给他的临阵脱逃找理由。
只是……疼成这样,他的潜意识到底是多抗拒上舞台这件事啊……
巨大的精神压力和此刻刀割般的疼痛让罗筱的意志力开始崩解,他本就排斥人多的场合,只是想要完成梦想的心情推着他硬着头皮往前迈进,每一个因为失眠而爬起来练舞的晚上,看着镜子中满头汗水的自己,他以为只要自己能够坚定目标和他真正想要的事物,就可以战胜自己,跨越过那些在无数个夜晚笼罩在他梦中纠缠不休的梦魇。
他本以为自己真的做到了。
第一次终于能够正脸面对镜头,第一次别别扭扭走进理发店说出了“头发剪短一点”以外的请求,第一次穿上破洞牛仔裤,也第一次站在四位导师和近百个练习生面前,说出了“我是罗筱”。
听着外面山呼海啸一般的喊叫声,他想起来的却是还在幼儿园时,在众目睽睽几千双眼睛下被揪着头发打得视线模糊、根本无处可躲,只能尽量把自己蜷缩得小一点、再小一点的自己。
除开落在身上的疼痛,更多的却是恐惧和羞耻,那是如默剧一般,以他为主角,在全校师生面前上演的黑色笑话。无论他如何拼了命地想要遗忘,总会在人群聚集的某个时间点,被轻轻触碰,压抑不住地从记忆中蹿出。
然而最糟糕的却不是身体自顾自引发的胃痛,而是……
“啊、呜……呜……”
无论怎么努力,也只能发出近似于呜咽的嘶声,像是沙滩上精心搭建的沙堡,在悄无声息的静默中,一点一点,无法逆转地被海潮摧毁。
说话啊,罗筱……
哪怕说一句,哪怕说一句也好啊——!
在满是绝望的祈求中,少年喉咙里时断时续的呜咽声,也仿佛上下波动的心电图,最终变为平滑而冷酷的直线。
——他彻底失声了。
第98章
“筱筱?”
当林溯雨找到罗筱的时候, 好友的状态已经糟糕得一塌糊涂了。
别说是说话了,罗筱似乎是连意识都快要丧失了,双眼无神地抱着头浑身颤抖,无论林溯雨怎么喊, 他都像是抗拒一般不言不语,只是一直咬着唇,连咬出血了都不知道,神色木然地发着呆。
陆正霖一把推开洗手间的门, 游弋和朱玄祯紧跟其后,几个人看到罗筱的状态均是一愣。
“需要我叫医生吗?”
游弋本想冲过去看看情况,谁知一直蹲在罗筱身边的林溯雨猛地站起身,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深渊之底传来:“你们离他远一点。”
他绕到了罗筱的身前, 以守护的姿态, 带着毫无笑意的笑容道:“别过来, 他现在不能受惊吓。”
“什么情况?”
“……他嗓子发不出声了。”林溯雨的声音显得很涩然。
陆正霖瞥了眼罗筱,深吸了一口气, 才面无表情道:“所以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林溯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人都找到了, 只要让筱筱好起来,马上就可以上舞台表演了啊。”
看在场的人都露出了“你逗我吗”的表情, 林溯雨固执而坚持道:“他只是现在状态有点不太好,但很快就能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算了我不想跟你扯这个, 朱大哥麻烦你去通知工作人员找医生, 就说这里有病人。”陆正霖转头对游弋道, “喊顾宁哥过来,如果阿筱还能上台跳舞的话就不需要动了,如果不能上台的话,还剩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给我们临时改队形。歌词的话,他的部分重新打乱分配出去吧,这样的话每个人只要再加三四句就可以了……”
“我说了他会好起来的吧?”林溯雨轻柔地打断了陆正霖的话,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在笑着的小少年,此时的表情竟然显得有些可怕。
陆正霖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思路清晰地飞快道:“我记得他歌词第一部 分是顺接顾宁哥的,而后是朱大哥的歌词,那么这部分上半截就让顾宁哥补,下半截分给朱大哥。第二部分……”
“陆正霖,我看你真是想死。”
林溯雨的声音并不重,甚至可以说是柔和轻软,但望来的眼神却让人心里打了个突,少年清澈的眼眸中蒙着一层惊悸的暗红,纤细的手指一下下摸着另一只手的手背。简单至极的动作却使游弋头皮发麻,仿佛他如此细致摩挲的不是能看得见浅浅肉窝、骨节分明的手,而是一把能一刀穿透人咽喉的剔骨刀。
面对着这样笑的一脸死气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的林溯雨,陆正霖冷哼一声,一脚迈上前,反而缩短了他和林溯雨的距离,眼中的温柔浅笑化为偏执扭曲的讥诮,丝毫不见被威胁的怯意,身上的气势直压而来,凌厉得近似刀剑出鞘。
“那你说,你有什么比我更靠谱的主意?离演出保险估计只有半个钟头了,你现在给我找一个活蹦乱跳能唱能跑的罗筱出来,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一句!”陆正霖显然也是压了火气,洗手间不可能装摄像头,在这么靠近演出的时刻面临这种危机,哪怕他再冷静自持,此时也隐隐有了崩溃的预兆。
“我能说出这种话当然是做得到。”林溯雨的笑容在日光灯下透出了些许毛骨悚然的味道,“昨天彩排的停电证明这里电力设施其实是有问题的,大概是因为有些地方的电线老化了……这么短的时间,白天也一直在反复彩排走流程,我猜应该是没时间去把电路重新换一次的吧?”
陆正霖神色一凝,几乎要怒骂出声:“你难道打算让现场停电,强行中断比赛流程直到罗筱好起来为止?”
林溯雨漠然道:“这有什么不可以?”
“你疯了吗!?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一旦停电一定会出现踩踏事件的!”陆正霖怒吼道,“就算停电后有现场安保人员维持秩序,不会出现人员伤亡,但无聊的等待时间一定会让大批观众离场的!你清醒一点,你打算就为了罗筱一个人,让我们和后面所有的组跟着一起给他陪葬吗?”
这是节目第一个舞台公演!
第一个!
初印象的威力有多大,不需要别人来耳提面命,陆正霖自己就清楚得很。因为之前热搜的事,很多文季的粉丝已经对他坏了印象,如果舞台效果还差,那别说扭转印象了,怕是公演一结束,他就要被拉出来鞭尸群嘲了。
虽然砸钱下去的营销洗脑威力极大,但如果陆正霖本身没有足够拔尖能够让所有人闭嘴的出色舞台,到时候根基不稳,人设垮塌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
况且,哪怕抛开火不火的问题,对舞台的尊重与热爱才是他一直坚持到现在的本源动力。虽然他从未明说,但想要以一个完美的舞台开场,理直气壮地宣布他陆正霖回来了,以绝不会让人失望的姿态回来了——这一直都是他的心愿。
但现在,一直按他的计划向着预定目标发展的现实,突然出现了偏差,而且是足以让他直坠深渊的、毁灭性的偏差。
如果是公演前一天晚上出现这种状况,陆正霖还能带罗筱去看医生,用各种方式帮助他,安慰他——但现在离上台就只有半个钟头了!
只有半个钟头了,除非现在跪下来求神拜佛指望能够发生奇迹。但陆正霖从不信仰神灵,拿自己命在刀尖上奔跑的赌徒怎么可能把未来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灵上面?
在原地什么也不做,只消极地怀着侥幸心态,指望神会对他们伸出手施舍垂怜——这种跟吃干饭的虫子有什么区别?
他想要拿到的东西自然是自己主动去争取,哪怕要为此付出代价,那也是他愿意的!
更何况——
“其实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只不过碍于心里的道德和情面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陆正霖的桃花眼扫过室内神色各异的众人,自暴自弃般用无所谓的语气道,“没事,大家都不想做坏人,我来。我来替你们说你们说不出口的话……林溯雨,我们A组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给我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