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什么?”
“有点高兴。”他道。
我笑道:“替我高兴吗?”
他说:“嗯,也替我自己。”
我的笑容卡住了。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很快转移了话题:“一会我去书店,你没地方去的话,要一起吗?”
我说好。
我本来也是个闲暇时爱抱本书坐一天的人,他说这个是他最常去的书店,也让我有几分期待。
这个书店很小,在城市一个非常偏僻的角落,老板和他是熟识,见他来了还和他打招呼:“今天来这么晚啊?”
“出门晚了点。”
他带着我去了角落里的角落,很安静,几个高大的书架把这里围出了一个小隔间,沙发柔软,日光正好。
确实舒服。
我和卫鸿信窝在角落里的沙发上一看就是半天,老板休息的时候还过来和我们玩了会斗地主,期间电话响了好几次,不是领导就是小组长,还有一个同组同事。
我一个都没有接,手机一关,随手塞进了兜里。
晚上我请卫鸿信吃了书店旁边一家面店里的牛肉面,我自己也点了一碗,结果他说喜欢吃牛肉,把我碗里的全抢走了。
我哭笑不得,问他还要不要再加份牛肉,他说不要,就是想抢我的吃。
我无奈,又点了一碗,把牛肉都给了他。
吃完晚饭我准备送他回家,他却问我:“耿嘉友,送我回家后你要去哪?”
我不想瞒他,我说去宾馆。
他说:“那我先陪你去宾馆吧。”
我拗不过他,于是我们两人找了最近的宾馆,用我的身份证开了间大床房。
进宾馆后他倒是先我一步扑到了床上,修长的身体陷进白色的床铺中,微翘的山丘起伏,对我毫无防备。
我有点想进去洗个冷水澡。
我强迫自己把眼睛从他的身体上扯开,烧水,消毒,收拾屋子。
折腾了一圈后,我没敢靠近有他在的床,选择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打开了手机。
不出意外都是未接来电。
其中还有好几个是保姆的。
我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电,卫鸿信趴在床上刷微博,我扫了一眼,正好扫到一条微博是关于吴春羡的。
#导演吴春羡私会新生代小偶像班班# #班班插足吴春羡南可# #南可竟是吴春羡男友#
南可就是那天拿着照片扔我一脸的,吴春羡的现任。
班班又是谁,不认识。
卫鸿信看见了我在看他手机,往上抬了抬:“怎么,你对这些八卦感兴趣?”
我没告诉他吴春羡在我的生命里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也不太想告诉他,只是道:“随便看一眼。”
卫鸿信道:“这个吴春羡作品没几部,桃色绯闻倒是不少。”
那当然是不少,不然张谦也不会和他在一起时天天以泪洗面了。
“不过他还算有点天赋,我看过他一个电影,拍的有点意思。”
我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你来你来,我给你看个小视频,挺好玩的。”卫鸿信拍了拍床的另一边让我坐,我不好再回沙发,只能顺势坐到了床头。
可卫鸿信是趴着的,我坐着也不方便看,最后被他拽着又躺了下来。
他往我这边挪了挪,右手举着手机,左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他的下巴搁在左手上,变相等同于搁在了我的肩膀上,呼出来的热气轻轻柔柔的扑在我的脖子上,刺激的我差点起立致敬。
我想扯过被子遮一下,但是被子被两个人压着扯不出来,我只能用脚把床尾布勾了过来,勉勉强强盖住了某个精神的地方。
我们两个人刷着同一部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聊着聊着,他又睡着了。
我看了下手机,竟然都十点了。
我懊恼自己怎么没注意早点送他回去,犹豫好一会后,还是不忍心的把他推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耿……嘉友?”
他叫我的名字软糯糯的,像学猫叫的小奶狗。
嗯……我的比喻好像有些奇怪。
我蹲下/身柔声道:“卫鸿信,我送你回家吧。”
他嘴角不由自主的撅了一下,幅度很轻,不仅不女气,反而很可爱:“为什么不能在这睡啊?”
我苦笑:“你在这睡我就没地方睡了。”
“为什么?”
“一张身份证只能开一间房。”我无奈道。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能在这睡?”
他抬起头,眼中的困倦慢慢散去,单纯清澈的眸子里,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额间有碎发掉了下来,落在了他眼睛上方,我忍不住伸手把他将碎发拂开。
半空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没我的大,尽管是成年男子的手,却只能抓住我的掌心。
他将脸,轻轻的蹭到了我的掌心上。
一片柔软,软的心底最深处的地方,都开始酸酸涩涩。
他说:“耿嘉友,你离婚了。”
我说:“可还没有签字。”
我强迫自己把手拉出来,摸了摸他的头:“卫鸿信,在我彻底离婚签字前,我不会有任何逾越。”
我说:“因为我想让你干干净净的。”
我想拉你入凡尘,却不想让你沾染一点尘灰。
我没有离婚,就始终是个已婚男人,我不配碰你,也不能碰你。
我甚至,不敢喜欢你。
我站起身,卫鸿信的头随着我的动作慢慢上抬。
他问我:“耿嘉友,那我可以等你吗?”
我来不及回答他,铃声打破了寂静的空气。
我隔得远远的,看见了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写着张谦两个字。
自从有保姆后,张谦要是找我,都让保姆打电话。
这是张谦近六个月以来,给我打的第一个电话。
卫鸿信问我:“张谦是谁?”
我没有回答,可他应该猜到了答案。
我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不是别人用张谦手机打的,就是张谦本人。
听筒里他的声音听起来脆弱又坚强,这是他一贯最擅长的说法方式。
我指的是,面对我的时候。
他似乎有一套熟练的方式,专门用来对付我。
不够大多数时候,他只需要流露本性,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得到我全部的宠爱。
可现在,他难得的用上了这个套路。
他问我:“耿嘉友,你今晚……回家吗?”
第9章 chapter9
Chapter9
回……家?
这两个字从张谦嘴里说出来,意外的讽刺。
我不想让卫鸿信听到这些,和他示意了一下,拉开门去了酒店外面的公共阳台上。
我沉默了太久,让张谦有些慌,忍不住喂了两声。
我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道:“你现在不是在医院吗?”
“医生说问题不大,可以出院了,好好休息就行。”张谦有些难为情一般道:“保姆走了,就剩我一个人在家,我……有点害怕。”
“你现在已经在家了吗?”
“嗯。”
“什么时候回去的?”
张谦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要问他是什么时间回去的,但还是试探着回答我的问题:“是……今天你走了后不久,我就回去了。”
“我回去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多,也就是说你最迟十点就到家了,是吗?”
“是……是啊,怎么了?”
外面的风有些冷。
我慢慢的说着,也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张谦听的,还是自己听的:“保姆十一点的时候给我发了短信,说如果我真的不打算聘请她,那她今天就不干了。”
“嗯……”张谦听到我提到保姆,开始同我委屈上了:“昨天她都没送我回家,直接就走了,枉我还待她一直都还这么好……”
“那你怎么回去的?”
我这句话问出口,两边都陷入了沉默。
张谦不是一个习惯撒娇的人。
他在吴春羡那从不撒娇委屈,因为没有用,吴春羡不吃这套,对张谦好坏与否全凭吴春羡心情。
他在我这从不撒娇委屈,因为没必要,我永远比他先一步发现他的委屈,并替他妥帖的整理好一切。
我从不问他为什么,从不质疑他,从不否定他,从不忽视他。
所以他难得的撒一次娇,在我这卖点委屈,他大概本想着我会和曾经一样,心疼的跑过去,抱着他的肩膀,说别怕,我在。
但可惜他不知道,我现在的心疼早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爱而不得,一部分是绝望至极。
所以他忽视了一件事,一件我们之前都理所当然的默认,一件我都装作看不见,但他实际存在的事情。
“是吴春羡送你回去的吧。”冷风吹的我做不出表情,“你们一起吃了饭,一起过了一整个下午晚上,现在他走了,你才想起一个人害怕。你害怕没有人照顾,害怕没有人管你,所以你才来找我。”
张谦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不敢闭眼睛,我怕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张谦挺着大肚子,和吴春羡像两条肉虫一样,在那张我精心挑选了两个月的床垫上纠缠翻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