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已抽烟的动作也很熟练,不像是新手。
迟焰错开视线,抽出自己的手:
“我去洗澡。”
浴室里还有蒸腾的水汽,衣架上也还有顾已脱下来的衣服,每一个水蒸气都在提醒着自己顾已存在的痕迹。
迟焰闭了闭眼睛,打开花洒,懒得再去想了,事到如今他除了走一步说一步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把控不了这个局面,从见到顾已的第一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失控了。
太累了,连澡都冲洗的敷衍,但却在准备出去的时候意识到一个不该发生的,极其尴尬的问题。
他没带换洗衣服进来。
原本是去主卧里拿了的,结果被顾已从中截了胡,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要再去卧室重新拿一套。
穿着脱下来的衣服出去?那这澡算是白洗了。
可如果围着浴巾出去,好像自己故意要做什么勾引他的事情,顾已今天已经说了太多暧昧的话,迟焰不想再有这样的误会,至少这个误会不应该是从自己这里发生的。
于是即便忍受着等下再进来冲洗一下的麻烦,也还是拿起了脏衣篓里脱下来的衣服。
只是还没穿上,浴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像是算好了时间。
迟焰一顿,下意识的去看浴室的门锁,好在是反锁了,但顾已似乎也没有进来的打算。
“什么事?”迟焰开口。
“给你拿了衣服。”隔着门板,顾已的声音有些闷闷的,问他:“穿不穿?”
不太想穿。
但如果真的穿着旧衣服出去,然后拿了换洗衣服再进来一次,指不定本来气就不顺的顾已又要对自己说出什么话来。
迟焰迟疑了几秒之后站在门后的位置将门打开了一条缝,伸出了一条手臂出去:
“谢谢。”
顾已站在门口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他,笑了下:
“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用得着跟防贼一样的防我?”
迟焰没有理会顾已,直接关上了门,但是准备穿衣服的时候愣是没忍住的骂了一声,顾已竟然只给他拿了条内裤。
故意的,迟焰当然知道,但他也没别的选择,顾已如果有意让他难堪,就算穿着衣服也能给他扒下来,如今好在还给了他一条内裤,这么想着倒也不是难以接受。
迟焰套上内裤收拾了一下浴室之后就打开了门。
顾已还斜倚在浴室门口的位置,见他出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下,视线最后停留在唯一有布料的那一处,勾了勾唇角。
接连几次的调戏迟焰即便没有麻木,却也不会再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了,此时也任由他看,话也不说的迈步走向卧室去拿衣服,套上T恤的那一刻,迟焰听到了卧室门被关上的声音,他扯下衣服看过去,顾已走了进来,门也在他身后关上了。
迟焰没说话,干净利落的将短裤套好,直接向门口的位置走去:
“已哥早点休息,晚安。”
顾已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看迟焰一步步的走来,没说话,也没动作,却在迟焰和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臂,在迟焰动作顿住的第一时间,拉着他快走几步,用力将他甩在了床铺上。
床很柔软,迟焰猛然跌落的动作让他在床面上颠了颠,酒精的作用让他的头也开始有点晕眩感,于是没能在第一时间起身。
但即便能起身,迟焰也不太想起了。
他躲不掉的。
“不躲了?”顾已站在床边,看着他。
头顶的灯有些刺眼,迟焰抬起手臂搭在了眼睛上,自嘲般的开口:“不躲了。”
顾已想做就做,就像他说的,他们之间早在十年之前就做过这事儿,现在再来矫情也着实有点太晚了,更何况他累了,不想反抗了。
迟焰是这么想的,但当顾已将他刚穿上的短裤一把扯下来的时候,迟焰还是惊了一下,有想起身抗拒的冲动,但也只是瞬间,片刻就安静的躺了回去。
“上衣脱了。”顾已说。
迟焰静默几秒,轻笑了下,当真起身坐了起来,抬手撤掉自己T恤的同时对顾已说:
“已哥刚才怎么不说,省的我穿了。”
“因为我就喜欢你这副主动让我干的模样。”
迟焰的动作一顿,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十年前的某一天。
顾已看着迟焰,勾唇笑了下:
“看来我们现在脑子里的画面是同一幅。”
迟焰抬眸看着顾已,随手扔开T恤,开口的时候不受控的带了点儿火气:“还需要我做什么吗?内裤要脱吗?是我来还是已哥动手?哪种会让你觉得更有情趣?”
或许是迟焰这副突然出现的戾气让顾已觉得不太爽,于是在盯着他看了几秒之后,忽然上前一步钳制住他的下巴,用力捏紧,迟焰挣了一下没挣开,静默几秒反而笑了:
“已哥,时间不早了,你要是想做就快点,我真的挺困的,不过已哥也要想好怎么跟你酒店里的那位交代,我不想破坏谁的感情,也无意做个第三者,你要上了我,让我免于麻烦是你的义务,如果你保证不了这一点,那今天你动不了我,你知道的,我要是想反抗,你不可能成功。”
顾已的手微微加重了一下力道,继而弯腰更靠近迟焰的脸,连他的毛细血管都看的清楚,一字一句的回复他:
“我能不能成功,也要试试才知道,对吗?”
迟焰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长久的僵持过后迟焰率先收回视线,垂了眸,是无声的妥协,于是顾已也松开了对他的钳制,绕过床尾从另一边上床躺下了。
没有再做的意思。
迟焰悄悄松了一口气,不管是因为顾已突然不想做了,还是说因为酒店里的那位,至少今晚逃过了一场难堪。
迟焰起身想走,但不过刚起了身,顾已的话便响起在身后:
“躺下睡觉!”
迟焰的动作顿住,本想拒绝,但到底没说,顾已的语气很明显了,没有给自己拒绝的余地,或许不做已经是他最后的妥协,实在不应该再去惹他。
迟焰还是躺下了,侧躺的姿势,和顾已有一定的距离,但没有用,顾已一个翻身就将自己圈在了怀里,迟焰僵了一下,还是出声:
“已哥,这样不太好吧?”
“那这样呢?”顾已在身后用胯部顶了顶他:“你觉得哪种好?”
迟焰:“……”
第5章
迟焰睡不着,他已经有十年的时间没有跟顾已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了。
顾已的体温很高,灼的迟焰全身发疼。
疼比苦涩更有助于清醒,以至于那些久远的事情也开始不受控的跑到眼前猖狂。
距离现在已经十三年了,遥远的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可是迟焰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踏入顾家,看到二楼楼梯拐角处趴在扶手上的那个少年。
黎君为他们两个人做介绍,说:“顾已,这是顾焰,你们两个人一天出生,也不知道谁大谁小,你先来家里的,你就是哥哥了。”
顾已没说话,看着迟焰,而迟焰看着顾已轻声开口做了自我介绍,只有简单的两个字:“迟焰。”
不知道是不是迟焰纠正黎君的叫法让顾已觉得有意思,让他冷漠的脸上展开了一抹笑意,说:“顾已。”
当时刚到一个陌生环境的迟焰,怎么都没想到会和那个少年发生那么多的牵扯,他原本的打算是在成年之后就离开顾家的,却没想到结局纵然是离开,却不是自己想要的方式。
开始的荒唐,结束的也满目疮痍。
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迟焰不清楚,但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床上没有人,这让迟焰有瞬间的疑惑,顾已是真的出现了,还是说自己只是做了一场较为真实的梦。
下床走出主卧,客厅里同样也没有人,浴室里那套换下来的不属于自己的衣服也不见了,好像真的只是梦境一场。
迟焰在梦境和真实之间游移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感受,直到出门之前抓起桌上的钥匙才发现属于家里的那把钥匙从钥匙圈上消失了。
迟焰盯着少了一个钥匙的钥匙圈很长时间,才从抽屉里取了备用钥匙挂在了钥匙串上出门了。
楼下的停车位上早就不是昨晚停的那一辆,顾已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他惊讶于自己竟然在顾已的身边还能睡的这么沉,简直邪门。
摩托昨夜被他停在了酒馆内,现在迟焰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两条腿,他站在单元门口点燃了一根烟,越抽越清醒,越清醒就越觉得昨夜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荒唐。
遇见的措手不及,离开的又悄无声息,这都什么事儿?
重要的是,顾已居然拿走了他的钥匙,这是准备随时过来的意思?可自己同意了吗?不过顾已昨天的举动似乎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回应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既然遇到了,那就不可能再放过你,这才是顾已传递给他的唯一讯息。
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有邻居从单元门里走出来,见到迟焰站在这边和他打了招呼,彼此不太熟,只是认识,迟焰抬了抬手,问了声好便迈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