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他好会。餐厅定好了不说,就连玉河镇晚上有什么活动、附近有些什么店都调查清楚了。谭少琛可不觉得沈总会有功夫来玉河镇这样的小地方旅游,他要去也应该是去夏X夷住最贵的酒店,喝最贵的红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出逃好像真的发展成了蜜月旅行。
沈晏文领着他去了古镇特色的露天阁楼上吃饭,整层楼都没看到其他的客人,像是生意不怎么好。但阁楼上却能看到周边大致的景色,青砖石瓦,水榭亭台,还有许许多多的游客与身着民族服饰的本地住民,怎么也不像淡季的样子。
谭少琛小口地尝着特色菜,试探着问道:“……你不会包场了吧。”
“不应该么。”
“……没必要吧。”
男人端着酒杯,喝着梅子酒,指间他们俩的结婚戒指,钻石晃眼:“你要是不喜欢,那之后就不了。”
“啊我……”
“咻——嘣!”
他的话还没说出来,烟花升空的声响顿时抓走了他的注意力。
这位置极好,远处绚烂的烟火能尽收眼底。谭少琛“哇”地惊叹出声,沈晏文突兀地叫了他一声:“少琛。”
“嗯?”他转回头,就看见男人那张俊美的脸被烟火映得有些梦幻。
“乖乖呆在我身边吧,你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好……”
谭少琛一晃神,话便钻了出来。
他刚说完便惊觉自己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虽然他道德水平不高,出尔反尔也不是干不出来——他又拨浪鼓似的摇头:“啊不是,我是说……”
太耍赖了沈晏文,顶着这张脸,加上这样的氛围,一不留神就会丧失自我!
“嗯?”
“烟花真好看啊,哈,哈哈。”
男人嗤笑出声,倒也配合他的尴尬发言:“……还不错。”
第20章 酒品很差的人
晚饭过后,他们无所事事地在古镇的青石板路中闲逛。
玉河古镇作为旅游景点算名气不小,不仅古镇本身保留着风貌,离镇上不远处还有座名山,每年来登山赏景的人很多,顺便就会在当地住上一天两天,享受一下远离城市的感觉。
镇中运河上渡船划开水面,谭少琛看什么都新奇,走在河岸边上四处张望,暂时把他和沈晏文的“恩怨纠葛”都抛之脑后。
“……他们平时也会坐船出门吗,”看着乘船人熟练的动作,青年忍不住唠道,“优哉游哉的,想想都很爽。”
“要问问吗。”
“问就算了,又不坐船,问着好尴尬。”
“想坐可以坐。”
相比之下男人显得淡然多了,似乎并没把眼前有别于高楼大厦的风光放进眼里。但他一直看着谭少琛,目光几乎从未离开。
青年并没察觉到这点,继续东张西望地闲逛,很快便和身旁的男人逛到了镇上的观光街。
路旁有贩卖当地手工艺品的老太太,也有各种小吃店铺,还有位抱着琵琶正弹奏的姑娘。谭少琛的目光瞬间被姑娘所吸引,一边走一边看姑娘灵巧的手,再看到对方漂亮的脸蛋。
“她长得……不是,她弹得真好啊。”
“你想说她长得好看,”沈晏文道,“直接说就好,我不会因为这点事不高兴。”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不会不高兴才怪,要真无所谓压根不会搭理这句话吧。
谭少琛正腹诽着男人,视线还黏在姑娘的身上;迎面走过来一对情侣,也正偏着头聊天没看路。
就在他即将和对面撞上的瞬间,沈晏文突兀地拽住了他的手臂。
男人大力地将他扯进自己怀里,没给他一点反应时间,就感觉撞上一个厚实的胸口。他可比沈晏文矮了不少,缓过神再抬眼,就只能看到男人的下巴。
那对情侣什么都没察觉到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谭少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和人撞上。
“……呃,”他心虚道,“谢谢……”
沈晏文低头看他,眼镜也遮不住他深邃的眸子;明明他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也没有光,可谭少琛看得心跳不已,视线对上一秒便急忙错开。
紧贴的距离,让沈晏文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又闯进他的呼吸中。心跳便因此来得更剧烈,就连呼吸都乱了几拍。
“还要继续看她弹琵琶么。”
“不看了……”谭少琛小声说,“你先放开我,到处都是人。”
男人什么也没多说,依言放开了他。
谭少琛没急着走,反而站在琵琶女面前,垂着头摸了摸口袋。只见青年摸出了一沓整钞,抽了两张,又再抽了两张出来,蹲身塞进琵琶女面前敞着的琴包里。琵琶女身体前倾着向他表示感谢,谭少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连忙往前走了。
沈晏文便跟了上去,再回头看了眼女人的手。
青年不敢再四处乱看了,便一直垂着头;可沈晏文的手就在他余光里,婚戒上的钻石耀目得厉害。他一看就心虚,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我绝对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才给钱的,是她弹得好,真的挺好的,虽然我不懂琵琶,就听起来……”
“我知道。”男人没等他说完,“你是因为她手上的伤。”
“诶……”
“不是么。”
“是……”谭少琛道,“那是冻疮还没好全,以前我妈也这样,到春天了手背上还是痂;你不知道,冬天手洗衣服可太惨了。”
沈晏文道:“你还自己洗衣服?”
“洗过几次,我妈心疼我,就不让我洗了。”青年低声说着,语气稀松平常,好像早已经没觉得苦难仍是苦难,反而当做了一种普通的经历,“你知道的,我不是一直在谭家;最开始我就是和我妈两个人住在很普通的房子里,自力更生?好吧她是自力更生,我是增加生活难度用的道具。”
“你跟谭总长得没有那么像,”沈晏文道,“你母亲应该长得很漂亮。”
“是啊,要是不漂亮,能被谭品宏骗吗。”谭少琛故作老成似的叹了口气,“漂亮女人命很苦的。”
大约因为又记起了过往那些苦日子,青年抿着嘴,好半晌才重新抬起头看四周的风光,忽地被路边的清吧吸引了目光。他在门口停下脚步,隐约能听见里面女歌手沙哑又妩媚的歌声。
谭少琛来了神,转过头朝沈晏文认真道:“我可以喝酒吗。”
“可以,”男人点头,“只是你身体不好,能喝酒吗。”
“没有酒精过敏就能喝呗,”他说着,主动抓住沈晏文的衣袖,带着他往里走,“我们喝两杯,说说话。”
——
一小时后。
“什么啊,你根本就不懂,沈晏文你根本就不懂,”青年趴在桌子上,手仍扶着杯子,“没人比我更懂,人能有多坏……”
男人单手支着下巴,认真地听着面前的人发牢骚。
清吧里音乐舒缓,并不算吵,昏暗的光线仿佛能将人的外壳融化,露出内心深处所有的念头。谭少琛就是典型,几杯酒下去,他的防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点单的时候沈晏文有心想帮他点一些轻度的,但谭少琛傻得可爱,坚持要尝尝“长岛冰茶”,因为名字好听。于是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沈晏文无比清醒地看着醉酒青年,耐心等着他将满腹的不满全数吐露。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越有钱越坏,越帅越变态……嗝。”谭少琛含糊不清地骂着,端着酒杯的手在桌上磕了磕,“谭品宏太坏了,我妈那么好的女人,他玩过就跑了;也不是,要说也是我的错,要是没有我,我妈应该能找到个好男人的。”
“不是你的错。”沈晏文轻声说着,想把酒杯从他手里抽走。
但不知道究竟这话,还是这动作刺激到了他,青年忽地坐直了,摇摇晃晃地端起杯子,将剩下一点喝干净,“砰”地砸在桌面上:“服务员!!再来一杯!!”
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走过来,认真问:“再来一杯是吗?”
沈晏文蓦地拿出钱,塞进服务员手里,低声道:“别上酒精饮品,拿杯茶之类的来。”
“好的稍等!”
“还有沈晏文,你知道沈晏文吗?”青年继续念叨,“就是那个特别有钱的,沈氏集团的老总,哇很有名的,你不知道吗,他们有钱人那个圈子,谁不知道沈晏文啊,都挤破头想嫁给沈晏文吧?就是那个沈晏文……”
“嗯?他怎么了?”
“他这里,这里,”谭少琛努力地抬起手,食指在太阳穴戳了戳,“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我记得我有说过,不可以辱骂我。”
这句话被醉鬼完全忽略:“……我都说了我不喜欢男人,为什么非要娶我啊,他不知道谭家就是想要钱吗,他根本没有好处啊;还倒贴一千万给谭品宏……我的天,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两千万,我就是去卖身,都不知道要陪富婆睡多少次……”
“……”
“我太难了,我真的太难了,”谭少琛呜咽着说,“我不但要养我自己,我还要养我的狗,还负债两千万,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