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尼一副很僵硬且谨慎不我的模样,仿佛这不是狗,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怎么?怕狗?”奥斯卡走过去,调侃道。
“也不是怕…”
宾尼郁闷地看着这几条过分热情的狗,试着抬脚,其中一条小花狗以为对方在逗它玩,开心地站立起来,双爪去抱他的皮鞋。
宾尼惊了一下,忙又把腿放下了。
“怎么了?”雷昂远远看着宾尼迟迟不动,迎过来问。
“呵呵,被狗困住了。”奥斯卡看得有趣,道。
宾尼还没解释,雷昂先把话题转开:“这里放这么多条狗,那医生一个人照顾得过来?”
“都是流浪狗,养着玩的。”奥斯卡被转移注意力,想到医生一个人确实照顾不过来,“我看这些狗是饿得缠人,我看看狗粮放哪儿了。”
奥斯卡走了,雷昂瞅着宾尼笑:“怕狗?”
“真的不是怕。”宾尼又声明了一遍,神情郁闷。
“不说原因,我当你是害怕了。”雷昂只是笑。
这笑得宾尼自己都不好意思,只好坦白:“狗毛粘在衣服上,太难处理了。”
雷昂打量着,宾尼平日清爽整齐,现在裤子上黏得到处是狗毛,尤其是裤腿上,的确不像话,又想想西装确实难处理,继而恍然大悟:“你有洁癖?”
“这个也没有。”宾尼不得不又解释一遍,“只是狗毛比较麻烦。”
雷昂真不懂这个,他所有的衣服都是不分种类,统统往洗衣机里一丢,能洗多干净全看现代科技有多发达,或者那台洗衣机有多厉害。
可是宾尼肯定和他不一样呗,干净齐整的背后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去看看这里有没有粘毛的……那个什么工具。”
宾尼还没来得及阻止,雷昂已经大步走进屋。
等雷昂出来的时候,宾尼居然站在狗窝旁,拿着手机给詹姆斯拍照。
詹姆斯抱着几条狗乐呵呵地摆姿势,跟个狗王似的。
宾尼时而往前时而退后,寻找最佳拍摄点,满脸写着信心——尽管他心里也怀疑,到底有没有一个角度能衬托詹姆斯的“颜值”。
“什么情况?”雷昂拿着透明胶带卷,问。
“哦,反正都沾狗毛了,也不在乎这一会。”宾尼答,分神看了一眼雷昂,又问,“你拿着透明胶带做什么?”
“没找到工具,我看看透明胶带能不能充当粘毛器用。”雷昂耸耸肩,道。
只是没想到宾尼身上沾了狗毛后,索性破罐子破摔,跟狗玩在一起。
“那多麻烦。”詹姆斯进入聊天,“要玩好好玩嘛,学我。”
他抱起一条狗,贴着脸蹭毛:“来,给我这个造型拍一张。”
雷昂乐了,大爷似地当个总导演,指挥得宾尼团团转,这回可是群狗轰鸣,人笑狗闹。
奥斯卡端着狗盆出来,一脚踢飞胡闹中心、始作俑者詹姆斯。遂天下太平。
詹姆斯捂着右腿,苦着脸,单腿跳到宾尼身边,拿回手机,发现雷昂和宾尼合作得很给力,真给他拍了几张发到短博客上也不会丢脸的“艺术照”。
詹姆斯乐得要当一次“萌宠网红”,大呼小叫地登陆短博客,又大呼小叫地回来了:
“老板,他们说你罔顾民意!”
“什么玩意?”
雷昂一头雾水,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页面,才知道自己太年轻了。
他以为网上的声讨还停留在“雷昂为什么郎心如铁不肯原谅多情公子海因斯”云云上呢,没想到不过半天时光,网上的言论已然天翻地覆:
“雷昂不是说他的竞选建立在民意上吗?现在我们想让他原谅海因斯,他为什么不采用我们的意见?他这是独/裁!他这是不尊重民众的意愿!”
“对啊,不采用也可以给个正面回应,他连回应都没有…呵呵,心虚了吧,这种人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跟那些暴/君没两样。”
“上午詹姆斯那个傻X还删我的帖子呢,所谓的言论自由,哼哼[鄙视]。”
“我们在乎的不是‘雷昂原不原谅海因斯’这件事,我们在乎的是,我们提出了意见,雷昂为什么不敢做正面回应呢?这件事本身就是有问题。”
“我看雷昂这小子肯定有猫腻,否则他为什么不敢第一时间站出来?”
“雷昂,海因斯快死了,你为什么不愿意救救他?像你这么冷漠的人,民众怎么能信任你?”
……
这么点破事还能扯到“民意”上呢?
雷昂惊了。
想想倒是没毛病。
民意,人民群众的共同的、普遍的意愿。
民众,指一切对社会历史起着推动作用的人们。
所以这占据A州人口的百分之多少多少的网友们自称民众,并表示他们指导意见就是“民意”……问题也不大?
——但重点还是:这点破事,居然还上升话题,用“违背民意”来讨论了?
这么XX的话题,一不留神就是得罪一大片的节奏呐。
迟迟掉线的系统再次出现了:“叮~您友好的系统已上线。哥们,现在感受如何?”
雷昂心道:“卧槽,这是在演《黑镜》的第一集 吗?”
系统:“嗯?不好意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别装傻,就是那个《黑镜》,首相艹猪,你……他们怎么想的?”雷昂痛心疾首想道。
系统恍然大悟:“哦哦,我查到了……你要想开点,海因斯总比猪好些,对吧?再说了,不是说卡X伦他确实对猪有特殊癖好吗?”
“个鬼!”雷昂心道,“我对海因斯又没有癖好!”
“没办法啊,”系统啧啧有声,“民意影响你的仕途呢,亲亲,要不考虑一下,走艹猪……走我为你量身打造的路线?”
“什么?”
“勾/搭……”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
“什么?”
“绝不向KB份子妥协退缩!我大毛熊自有经验长存。”
“……网上意见不是来自民众吗?”
“我不管,能说出那种话的人早就脱离民众了!”
嗤了系统后,雷昂对着宾尼勾勾手指:“我们去那边谈。”
勾完,雷昂又觉得这行动作有些不妥当,太随意了,何况宾尼的脾气还那么硬。
当然,勾都勾了,宾尼的脸上也没什么端倪,雷昂只是一个念头,然后也没太放在心上。
两个人避到一边,奥斯卡识趣地用狗粮引着饿狗们回屋,詹姆斯也没跟上来,而是打开手机,一一反驳那些骂他删帖的网友。
在闷热的气氛、飞散的狗毛、嗡嗡的蚊子的陪伴中,他们开始谈正事。
“马丁那边怎么说?”雷昂掏出一支烟,哪怕不能用烟味熏走蚊子,也能给自己提提神。
宾尼习以为常地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燃了:“马丁的确是用了我们想的方法,他只用了三万多请了一些‘工头’吃饭游玩,工头们就把那些人的选票收集起来送给他。”
“工头不知道那些选票很值钱?”
“不知道,他们的消息比较闭塞,马丁通过熟人引线,说有人想参加竞选,又想州钱。”
“呼,真行。”雷昂吐了口烟,“我还以为霍克家早就把他们的选票收走了,何必还要买?”
“在霍克家人眼里,他们哪有什么投票权?马丁说,之前你的演讲给了奈塔恩启发,他才急匆匆地收集选票,可是当时马丁已经刮走一部分,剩下一部分……”
“懂了,剩下一部分在奈塔恩手里,难道他给凯南了?”
“我看不像。”
“我也这么觉得。”雷昂若有所思,抽了几口烟,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
倒不是因为毫无办法,而是要做的事太多了,他一个人怕是不能分成两个用。
这时,宾尼对他说:“我们去车里谈,这里蚊子太多了。”
“哦,好。”
雷昂跟在宾尼背后,看他的西装裤上全是狗毛,皮鞋上全是泥,和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可谓哪哪都不对劲,不由得道:“你这套西装,还是送去干洗吧。”
“不用,”宾尼头也不回地道,“我刚刚想起来,这一套是要扔掉的。”
“呃?怎么?因为脏了?”
“不是。”宾尼拉开车门,将右手手背贴在车沿上,贴在示意雷昂上车。
雷昂一脚踏上车厢沿,猛地愣了。
之前他的行动肆无忌惮,从来没注意过自己上车会有撞头危险。因为了天刚才撞了一次,这次他谨慎多了,却突然注意到为什么白天自己的脑袋撞在车沿上,而平时不会。
因为当时宾尼不在。
宾尼在的话,肯定会像现在这样,在给他拉开车门后站在旁边,用手挡着车门上沿,也因为有宾尼在旁边,身高对比,所以雷昂上车时下意识会微微低头弯腰。
一言蔽之,他上个车都会撞到头全是因为“被惯的”。
“怎么了?”见雷昂停住,宾尼问道。
“没…事。”雷昂慢慢地说,微微转头看他一眼,又移开目光,笑了笑,一语双关地道,“被撞到了。”
“啊?”宾尼茫然地应了一声,“撞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