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条评论突然惊叹道——“这不是之前投稿红了那个,体验生活的董事长儿子吗?”
此话一出,其他网友迅速反应过来。
“草,当时那个投稿的妹子说,办公室空降的小帅哥是集团太子爷,女同事都沸腾了,她也是好不容易抓到机会才拍下的照片,我还想会不会是炒作,竟然是真的。”
“啧啧,又一个凯子,不愧是华瑾,之前还和邱氏总裁传绯闻呢,这么快换新目标啦。”
“我觉得脸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肯定是京圈某大佬的儿子呗,不然她的资源怎么突然吊打其他流量了,还不是有资本捧着。”
“找到了找到了,是首富新认回来的儿子啊!上星期还办了个介绍会,出了新闻稿呢,不过据说生母好像不是现任妻子,所以比较低调吧。”
“等等,邱翰林的新儿子,那不就是邱氏总裁的亲兄弟?这……人家身份公开才一星期就把上手了,华瑾牛逼。”
网友哗然,接下来的风向完全变了。
所有人都在热烈讨论,华瑾到底有什么本事,惹得首富两个儿子都为她倾倒,甚至不需要媒体报道,就自动脑补出了各种兄弟相争修罗场的剧情。
管奕深相信,方永新百分百不愿意郁简以这样的方式出名,虽然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毫无疑问,此番已经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在酒店煎熬了几个小时,胆战心惊地刷着微博,期间邱翰林的电话打过来,他都没接。
满脑子想的全是,方永新会不会看到,要是看到了,会不会相信那些网友的胡编乱造。
他和华瑾真的没那层关系啊!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一直如此,十几岁的时候就这样一起玩了,更别提他现在明确性取向为男,华瑾哪怕脱光了站在他跟前,又能代表什么?
至于不小心抱了一下,人家姑娘心理脆弱求个安慰,总不能一把推开吧?他和华瑾之间可是比珍珠还真的纯友情。
可……这些偷拍照的角度怎么那么刁钻,连他自己看,都觉得两人好像在眉来眼去似的。
本来爽约就惹恼了方永新,现在舆论再这么一炒,更加火上浇油,简直要命。
天才蒙蒙亮,便再也按捺不住,循着备忘录里的地址,打的直奔过去。
一路飞冲到门前,按门铃的时候都在喘气。
反反复复措辞,拼命思索到底该如何以最真诚的态度向方永新解释。
里面传来走近的脚步声,动作顿时凝固,瞳孔紧盯着前方,骤然加速的心跳几乎冲破胸膛。
唇舌微张,喉咙阵阵发干,“咔——”一声,门由内打开。
管奕深努力摆出一个最热情的笑,然而下一秒,整张脸上的表情却分崩离析。
身子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也看着他,带着敌意的眼神,如刀子般锋利。
对方戴了副斯文的银丝眼镜,发型打理得很清爽,完全职场精英的派头。
睡袍松松垮垮敞开,露出隐约的锁骨曲线,脚下还踩着棉拖,一看就知道刚醒没多久。
很显然,他昨晚在方永新家里留宿了。
管奕深听到自己血液瞬间冻结的声音,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消化眼前的场景,灵魂好像被抽走,只剩一具空壳木木地与他对视。
空气凝滞了几秒,直至男人蹙眉,神态不悦地开口道:“你找Jarrett?”
他根本没心情思考,下意识反问:“Jarrett是谁?”
“呵,你连永新的英文名是Jarrett都不知道?”对方一声嗤笑,眼中的敌意登时散去了,替换成居高临下的轻蔑,仿佛眼前人根本不配与自己相争。
“做我们这行的,经常和外国人打交道,用英文名的次数比中文名还多,你对他了解得这么少,关系也没多亲近吧?”
管奕深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你是裴文?”
裴文将手撑在门框上,不以为意地斜眼看他:“我也知道你是谁,郁简嘛,邱家新认回来的私生子,要不是为了去接你,永新也不用离开京城一个月。”
一口一个“永新”,摆明了在有意炫耀他们两个非比寻常的亲密。
这个裴文,果然对自己的上司别有心思。
管奕深不想和对方拉扯,他相信方永新会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抬步就往屋内走去:“他在里面?我要见他。”
“别了,”高大的身躯毫不客气堵在门前,宛若铜墙铁壁,将他的前路尽数阻截,“永新这两天心情不好,除了我,谁都不见。”
“我劝你还是趁早回去吧,毕竟现在可是上了热搜的大名人,如果被拍到和你在一起,对我们影响也不好。”
裴文的表情不屑而鄙夷,仿佛背后有老板撑腰,根本不怕打击报复,极尽嘲讽之能事。
管奕深猛地一颤,顿时被戳中痛点。
他确实不知道,此刻的方永新会不会因为华瑾而生自己的气,有多生气。
便也没了和裴文针锋相对的底气,只能默默攥紧拳头,指甲嵌进皮肉都浑然不觉。
愈发刻薄的攻讦从裴文口中不断吐出,听着听着,甚而忍不住开始怀疑。
方永新应该猜到自己会找上门来吧?那么让这个家伙开门,说些难听的话,会不会也正是他的意思?
为了惩罚自己和华瑾单独出去,还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说到底,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违背了身为小情人该遵守的本分。
一想到这种可能,心脏便死死绞在一起,尖锐的疼痛刺得鲜血淋漓。
裴文眼见他不敢开口,更加来劲。
管奕深的头越压越低,就在他几乎快被戳破所有勇气,落荒而逃之际,客厅里倏尔传出一道冷淡的嗓音——
“谁在外面?”
短短几个字,却好像一剂有效的强心针,迅速注入了希冀。
挡在门前的身形一僵,随后,不太甘心地让出一条缝来。
心跳骤急,管奕深恍恍惚惚地抬头,隔着遥远的距离与方永新相望。
神情冷肃的男人见到他,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投向裴文的目光带上显而易见的责问:“我不是说了让你走吗?怎么还在这儿?”
裴文被这目光瞧得心里发慌,眼珠子一转,欲为自己开脱,管奕深抢先问出声:“他说你不想见我,是不是真的?”
方永新拧起清隽的眉,似乎消化了会儿话中之意。
双眸逐渐敛起,漫上一层让裴文额头冒汗的凌厉,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径自背过身去。
“我是不怎么想见你,你和他一起走吧。”
管奕深急了,他最受不了方永新这般疏离冷漠的态度,脱口而出的话完全没经过大脑:“我可以解释!微博上说的都是假的,我和华瑾……”
“闭嘴——”前方人猛地扭身,有些愠怒的目光投掷过来,瞬间惊回了他的理智。
对啊,裴文还在呢,就如此口不择言,真是糊涂。
懊悔地垂下眼睫,自责不已,接二连三地犯错,也难怪方永新这么恼火。
而裴文内心,则在管奕深带着一脸歉疚表情急于解释的瞬间,便猝然咯噔一下。
莫非……那个让方永新罕见失常,醉后都喃喃着“骗子”的人,就是眼前的郁简?!
除了张脸也没见到哪里特别的,凭他?怎么可能?
胸腔内翻涌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显半分。
唯独眸光晦暗难明,透露出此刻极为复杂的心绪。
随后,便听一道柔和了许多的嗓音,轻轻道:“裴文,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他说,你先回去吧。”
熟悉的温和可亲,轻而易举将他的神经攥了过去。
抬头,迎上那双湖泊般静谧的眼睛,极具迷惑性。
“温信的招标你费了不少心思,我都知道,这样,年底的季度会议,你陪我去新加坡。”
“亚太区总裁的秘书致电给我,说那边很期待和我的第一次会面,在思睿几年,我一直没带你出席过这样的场合,现在终于有机会,好好补上。”
裴文一下子呆住了,虽然管奕深并不理解这件事究竟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但亲眼所见,对方脸上明明白白闪过激动,受宠若惊地问:“只有我?”
方永新点点头,勾起春风化雨般的微笑:“对。”
几乎是顷刻间,裴文脸上原有的复杂情绪被扫荡得一干二净。
他甚至不再正眼瞧管奕深,反倒微颤着嗓音,当着方永新的面连发几句誓言以表忠心。
动作利索地换好衣服,临走前,欲语还休地看了自己的上司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