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曲灵风看着师父反常地避开自己的视线,心里有些发慌,惴惴不安食之无味的吃了一顿饭。
黄药师看着徒弟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时不时小心翼翼飘过来的小眼神,心里烦躁之意稍平,板成冰块的脸色也松动了,温和地摸了摸徒弟脑袋,安抚了一句。
“放心,为师没事。”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而已……
曲灵风担忧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放心地咧出个傻乎乎的笑来。
黄药师刚刚平静的心湖又是微微一荡。
不知道怎么的,徒弟这傻乎乎的样子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这一次总觉得格外可爱。看着那张粉嫩的嘴唇掀起一个满满的笑弧,让他心里有点痒痒的,很想一口咬上去啃一口。
曲灵风对他隐秘的心思全然不知,只当师父心情好转,心里却还是有点不放心。想到之前自己谋划许久的一件事,曲灵风决定加快步伐,尽快完成给师父看,说不定师父心情会好一点呢?
当晚见师父睡下,为了保险,曲灵风愣是睁着眼睛熬到子时之后,一般这时候,师父已经歇下了。
最后屏气凝神细细听隔壁厢房的动静,发现静寂无声后,曲灵风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暗搓搓地从枕下翻出自己的小金库,揣进怀里,推门纵身一跃,翻出了院外。
这一次出门遇上九阴真经出世,其实完全是计划之外。师父此行大概是为了带自己散心游玩一番,结果没想到被华山一战打断,还遇上了不知名人物的暗算,可谓是一路艰险。
不过黄药师不知道的是,曲灵风这次出门早就有一个打算,背着他暗自谋划很久,就等着给他一个惊喜。
杭州乃是大宋江南一带人口最多的州郡之一,杭州实际管辖两浙西路;辖钱塘、仁和、余杭、临安、于潜、昌化、富阳、新登、盐官九县。这般大州郡,能人异士自是众多。曲灵风上辈子偶然听店里江湖客提过,说杭州城雪前胡同里面,有那么一个能人,造笛箫是一把好手,而且此人颇有一番功夫,武器正是一支碧玉笛。
当时听到有这人,曲灵风心里就一动。如果能求得一支玉箫送予师父做武器,也是极好。更别提过几日正是个好日子……所以前几日他就来此为师父订做了一支玉箫。
心思辗转间,脚下不停,随着一阵细微的风声,踏着轻功的曲灵风就蹿进了胡同。
那边厢,黄药师好容易压下翻涌的心绪,勉强睡着不过片刻,又满头虚汗地惊醒过来。深深吐了口气,疲惫地抹了抹额上冷汗,黄药师翻身下床,点亮房内的油灯。
随着油灯豆大的火种渐渐亮起,黄药师惊人的目力一眼就看到放在房间桌上的一个食盒。走过去打开一看,可不是自家徒弟给自己备好的宵夜嘛。
自从小时候灵风私自离岛被自己冤枉那一次开始,黄药师算是知道了这个徒弟不争宠的个性,想要知道他为自己做了什么,就只能自己去发现,这么多年下来,黄药师已经练出了独门秘技——盯着徒弟,看他偷偷瞒着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别说,譬如偷偷给自己准备宵夜的事情。他刚出门的时候第一次见,还以为是客栈的掌柜有眼色,当着灵风叫来掌柜一番奖赏。结果没过几天就发现灵风笑得傻乎乎地,偷偷趁自己不在把食盒摆在桌上。好呀,又是瞒着自己做的,还好事不留名。自己夸掌柜的时候,还不知道这小家伙在心里怎么嘚瑟呢。
经过黄药师的火眼金睛,曲小灵风就像是个透明人,做了什么事,想了什么念头,黄药师都了如指掌。谁让黄药师天生就是个小心眼的人,经过上辈子背叛又变得疑心重了呢。
正值春末夏初,放到微凉的银耳汤一下肚,精神顿时一振,黄药师放下碗,神色不明地摩挲着瓷碗光滑的边缘,似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地深深呼出一口气,罢了,他黄药师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犹犹豫豫,徒弟养了这么多年,难不成自己心里有个什么不对劲,还要像上辈子一样迁怒于灵风把他赶出岛去?
顺其自然吧,等自己琢磨出个结果,对灵风自然就会恢复以往吧。
就在他想出结果,心神一松之时,才察觉出一墙之隔的厢房,似乎太过于安静了。安静到,连灵风的呼吸,自己都听不到。
灵风他,根本就不在自己房间!
等曲灵风兴致勃勃地返回房间的时候,尚不知自己已经大难临头,还满心兴奋于自己成功为师父踹回一支趁手的武器,乐得不行。
曲灵风怀里揣宝贝似的搂着箫,摸黑踮起脚进屋关门,然后兴奋地往床上扑。
一只手从床上斜刺过来,一握一扯,曲灵风整个人就砸进了一个火热的怀抱,当下被吓得一声大叫。
身上被迅速地点了几下,曲灵风就张着嘴巴,动弹不得了。就在他心里惊骇莫名的时候,一个冷沉沙哑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你,去哪里了?”
熟悉的嗓音带着他不熟悉的压抑,生生地把他吓得一抖,整个人瘫软进别人怀里。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的穴道又被师父解掉了。
黄药师的手在他腰间轻轻揉弄着,动作间带着不自觉地浓浓压迫感。见他只顾着急促地吸气不回答,微微一顿,又开始缓缓下移,停在他臀部之上极为微妙的位置,重重一按,顿时曲灵风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要被师父压扁一样,不由轻轻痛呼出声。
平日里十分宠他的黄药师,这时却像完全没有注意他的痛苦一般,只是用怪异的音调重新问了一遍开始的问题。
“你,去哪里了?”微微停顿,“又,干了什么?”
曲灵风艰难地动了下身体,察觉到放在自己腰臀间的大手开始有向下的趋势,连忙开口叫道,“我去为师父准备生辰礼物,所以才偷偷背着师父。”
不得不说曲灵风很了解自己这两日占有欲爆棚的师父,此话一出,那只压迫自己的手顿时一松,可是却开始向下移动。
曲灵风被摸得身上一僵,黄药师像是完全注意不到这动作的暧昧一般,直到拂过那饱满的双丘,又向上一路来到背部才停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说,我会查清楚……从六岁那年把徒弟领回家开始,从来没有过的经历让黄药师极为不适。五年间,黄药师一直把曲灵风看得紧紧的,唯一的意外就是那次青楼发现了徒弟被掳走。至于自己外出,徒弟在桃花岛,毕竟是在自己地盘,也不必担心,他再也不会允许有人对徒弟做了什么……而自己,却不知道。
也忍受不了,那个在自己面前完全是透明人的徒弟,有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
明明是他的……这个人,明明是自己的。
像是魔怔了一样,黄药师点了怀里人的睡穴,把人紧紧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想着这句话。
夜色像是在鼓动人内心最阴暗的欲。望,黄药师眼前浮现出前几日少年散开的衣衫里,那单薄柔韧的身体,还有今日那勾得自己心痒的粉唇,身体开始燥热起来。
第二日,曲灵风睁开眼,意外地发现师父并不在身边。
他很困惑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踩中了师父的底线。
“师父!”
黄药师从散架的桌上抬起手,整了整衣袖,冷声道,“何事?”
“无事……”准备好的话在冷冽的眼神里,被迫吞进肚子,不敢再抬头对上师父眼神,曲灵风讪讪退出门外。
在他身后,黄药师双手紧紧攥着,勉力压制着把徒弟拉回自己怀里的冲动。
昨夜,那种仿佛是魔怔一般感觉,让自己失控了。以至于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灵风的嘴唇离自己,只有咫尺之距!
他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用手按着灵风的脖子,让那双该死地惑人的嘴唇,离自己越来越近的。
他只知道,即便是狂放不羁如自己,踏出那一步,便是回头无门!
那种全身心都被另一人掌控的感觉,对于惯于掌控他人的自己,实在太过恐怖。如果自己真的对自己养大的孩子,有了不lun之情,难道这就意味着神魂被他人掌控,自己整个人生都交诸他人之手吗?
他犹豫了。
最终他只是把怀里的人放进被窝,转身离开。
而曲灵风,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接下来的日子里,黄药师好像忽然变了个人。不,也许不是变了个人,他只是变得更像曲灵风记忆里的那个师父,喜怒无常,气势凌人,不近人情——只除了曲灵风。
对曲灵风,黄药师好像忽然变成了生疏的陌生人。他不再像以往常常把徒弟拎起来搂怀里,也不再在练功完了以后留下徒弟同床,甚至是平日里对话,也别扭得很,一句关心也要拐上八个弯子才肯出口。
多亏曲灵风极为了解自己师父,才知道他完全没生自己气,但是这种异样到底怎么回事,曲灵风完全是一头雾水。
所幸,师徒俩之间的僵局,在这一天因为一个意外之客打破了。
今日正是黄药师的生辰,也是他们留在杭州的最后一天,明日起再不动身赶往华山,只怕会耽误正事。于是曲灵风就有了好好做一盘炖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