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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门前 完结+番外 (佴一)


  山口笑着调侃了几句娄怀玉最近像个小醋坛子,明确表示还是最喜欢他,回来了第一个见他。
  又好像真的把娄怀玉当成什么妻子,询问他伤口的情况,与他详细地解释了这几天都去哪里哪里开了什么会议。
  娄怀玉内心没什么起伏,但表面努着嘴巴不大高兴地应:“哦。”
  山口便伸了手去捏他的脸,将娄怀玉满是怨气的表情抬起来,与自己对视。
  为了演技的流畅自然,娄怀玉迅速把眼睛瞥开了,一副委屈的模样,所以山口的吻落在他颊边时,娄怀玉是真的吓了一跳。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僵了僵,忍不住抬头,就对上了山口很复杂的眼神。
  娄怀玉是三年前随着戏班子进城,在一次表演后,被山口买下带回来的。
  他看着娄怀玉的样子是很痴迷,但一开始,会在除了唱戏以外,勒令娄怀玉不要说话和出声,要他打扮成女人的模样,以前和娄怀玉有肢体接触的话,也难免会僵硬。
  娄怀玉一直以为山口更像把自己当成一个可供观赏的宠物,但是触感令人不喜,偶尔接触已经是熟悉之后能忍受的最大限度。
  娄怀玉没想到山口有一天会亲他。
  而看山口的表情也是挺挣扎的,好像想了很久的事终于满足,可是满足之余又有一点后悔和恶心。
  两个人对视几眼,气氛便变得有些尴尬。
  娄怀玉很识时务地从山口腿上起来了。
  山口也放开了他,清了清嗓子道:“很久没听你唱戏了。”
  娄怀玉明白了他的来意:“山口先生想听什么?”
  “就西厢记里面琴心那一段吧,”他说,“你唱那一段好听。”
  顿了顿,又说:“过段时间可能有日本的朋友过来,你这段时间可以练一练,到时候我带你给他们露一手。”
  娄怀玉来这里之后很少练功了,也没在台上表演,给第二个人唱过戏。
  他不免有些喜悦和期待,立刻应下来,而后清了清嗓子,很迅速地进入了状态,唱道:“莫不是步摇得宝髻玲珑,莫不是裙拖得环佩叮咚。”
  “莫不是风吹铁马檐前动,莫不是那梵王宫殿夜鸣钟。”
  “我这里潜身听声在墙东,却原来西厢的人儿理丝桐。”
  “他不做铁骑刀枪把壮声冗,他不效缑山鹤唳空。”
  “他不逞高怀把风月弄,他却似儿女低语在小窗中。”
  “他思已穷恨未穷,都只为娇鸾雏凤失雌雄。”
  “他曲未终我意已通,分明是伯劳飞燕各西东。”
  “感怀一曲断肠夜,知音千古此心同,尽在不言中。”
  一段结束,外面似乎又下起雪来,没有昨天那样大了,雪花一块块地松松散散地从天上落下,仿佛很惬意地来到人间。
  山口先生一如既往地拍手叫好,夸他唱的好。
  他这段时间似乎真的挺忙,当然,也有可能是嘴上说最喜欢娄怀玉,但还是更愿意和一位真正的美丽女孩子吃晚饭。
  总之,嘱咐完娄怀玉注意保暖和养伤后,就在午餐前离开了。
  娄怀玉的房间是没有窗户的,白天的主要光源,就是几扇大门。
  时季昌站的地方最靠里,特别的暗,其实每次,都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虽然和皮肉之苦比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却让时季昌有些不同于皮肉之苦的特别的难熬。
  时季昌靠在木板上,百无聊赖地从雕花的间隙里看见娄怀玉娴熟地与人打情骂俏。
  看山口低头亲他时期待又复杂的表情。
  看娄怀玉唱戏时发亮的眼睛和嘴角翘起的弧度。
  房间的门被拉开了,冷风不可避免的灌进来,到达时季昌身边时,已经不太冷。
  但娄怀玉大概是冷的,因为没有套衣服,身体很细微的抖了抖,只不过刚才嘱咐他注意保暖的人,似乎也没在意。
  外面被雪映的很亮,树梢挂着冰枝,雪花落在地上,树叶上,花坛里,还有两个雪人的身上。
  可能很快,他们写的名字就会被新的雪盖住了。
  站着太无聊,时季昌在回忆山口方才与娄怀玉讲的几个地址和会议的同时,很简短地闪过些有的没的的念头,然后迈开腿走了出去,与送完人回来的娄怀玉打了个照面。
  时季昌垂着头看他。
  娄怀玉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在见过山口再见时季昌会有些难以形容的心情。
  他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只是能确定,不是很正面的心情。
  娄怀玉清清嗓子想说点什么。
  可小东很快便来送午饭了,所以什么也没能说成。


第09章
  这天夜里,时季昌仍在灯下写字。
  娄怀玉百无聊赖,就坐在不远处看他写。
  时季昌握毛笔的姿势自然是与握着小刀时不一样的,几根长长的手指分开,握在笔杆上,和娄怀玉小时候在店铺外看到的账房先生的手势一致。只是他手大,衬托地笔杆特别地细,像随时都能折断,但又被他握地很稳。
  虎口处有一道比较深的裂痕,娄怀玉记得前段时间自己擦拭过,现在已经结了痂,又快脱完了。
  娄怀玉想起今天被这样一只手握着写自己的名字,手背便也跟着回忆起来一样,有点热,让他忍不住轻轻摸了摸。
  时季昌一半的人都处在暗处,桌面的灯则映亮了一小块地方,以及时季昌的半张脸。
  他快速地写完了一张,左手轻轻将纸抽开放在一边,右手已经继续落笔。
  娄怀玉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悄悄地挪着凳子靠近了,看见桌面上已经散落着几张满是字的稿子,以及靠近他这一端,随意摆放着的几本小东带回来无人留意的书。
  时季昌昨天也是这样在写,他写了很久,最后叠起来都有薄薄的一沓,但今天娄怀玉去看,纸张已经薄了一些,只留下空白的,昨天写的都不知去哪里了。
  时季昌写东西的模样认真地让人不忍心打扰,娄怀玉便抽了本书出来,并看不懂地假意翻阅。
  好在小东买的书里还有点图案,娄怀玉抽的那本似乎是什么讲花花草草的,插图还挺多,让他得以缓解一下无聊,玩在一堆文字里找图片看的游戏。
  娄怀玉从第一页找到最后一页,数清了一共有20幅插画。
  这让他在无聊中找到了一点点趣味,于是关上一本,又去拿另一本。刚翻开扉页,就听时季昌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你在看什么?”
  时季昌的声音很低,娄怀玉抬头看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笔放下了,搭在墨蝶的一边,手里拿着已经叠成一沓的纸张。
  娄怀玉对上他审视的眼神,愣了一下,才说:“…看插画。”
  “找插画看。”他又补充。
  时季昌不知道是不是不相信他的话,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了书页。
  而娄怀玉被他一看,一时也忘了自己刚刚换过书,把手里的那本打开了。
  这一本也是有插图的,只不过和方才的花花草草并不相同。
  时季昌看到的一瞬间,就仿佛忽然被自己的呼吸呛到一般,忽然咳嗽起来。
  书页里躺着一整幅男女交/合的春/宫。画师画的生动而露骨,后方男性的衣物被剥了一半,拥着完全赤裸的女人,某些不可言说的地方也并不避讳地展现在两人面前。
  娄怀玉也愣了愣,啊了一声,辩解道:“刚刚不是这本。”
  时季昌的咳嗽已经停了,脸到脖子都是红的,伸手将娄怀玉手里的书快速地关上了。
  书面是明晃晃的三个字,金瓶梅。
  时季昌有些无语,却听到娄怀玉居然笑起来。
  他抬头去看,娄怀玉的笑也没有停,仿佛觉得很有趣一般,笑眯眯地看着他。
  可能是并不阅读的缘故,娄怀玉房间里的灯不多,时季昌为了写字的时候清楚一些,把房间里不多的灯都归置到一起,便让这一块特别的亮,而别处特别地暗。
  娄怀玉精巧地脸被在暖色的火光下仿佛没有瑕疵,睫毛纤长地投影落在他的脸上,翘起的嘴唇太红,牙齿太白。
  时季昌完全忘记了方才看到娄怀玉翻书时刹那的警惕,尽量把视线固定在娄怀玉身后的黑暗里,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呀,”时季昌听见娄怀玉满带笑意的声音,“大男人一个,怎么看个春/宫图反应还这么大?”
  时季昌下意识否认:“没有。”
  娄怀玉说:“是吗?”
  时季昌感觉到娄怀玉朝自己靠过来,有椅凳摩擦着地板挪动的声音,他已经闻惯了的脂粉气变重了,散落在空气里,叫空气的温度仿佛也跟着上升。
  时季昌终于憋不住把视线下移,娄怀玉已经挪到他身边,身体堪堪与他相隔两公分,把那本金瓶梅放在两人中间打开。
  娄怀玉点了点书:“那你给我读一读吧。”
  时季昌没说话,娄怀玉便用很明显是取笑的笑笑他:“怎么了?不是不害羞吗?”
  他说:“我都看不懂,好想知道讲了什么故事,居然配了那种图。”
  “应该很有趣吧。”娄怀玉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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