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被蹭的凌乱,贴在脸颊与枕头面上,看起来柔和安逸。
秦尚曲着食指碰了碰卷起的发梢,继而滑落在裴冀丁脸庞。想起老板娘说的“失恋”,没由来一阵心疼。手指尖的皮肤软滑温热,秦尚不自觉扬着嘴角念叨了一句。
“小傻子。”
裴冀丁睁眼的时候秦尚正背对着他拉开客房的窗帘。
屋外艳阳高照,光一下子洒进来,裴冀丁反应性地眯起眼睛。
他睡眼惺忪,窝在被子里头发被蹭的杂乱,露出的小臂在阳光下透着点白皙。
“醒了?”秦尚扭头凑近他,打量了他半晌,突然手掌卡住裴冀丁的下巴,吻了下去。
裴冀丁:“!?”
一大早被非礼的裴冀丁推开登徒子,咂巴着嘴,清透的薄荷气息在口腔里蔓延。
他缓了会,说,“没刷牙呢。”
“不嫌弃你。”秦尚没点不好意思,坦坦荡荡的好像刚刚做了什么善事。甚至连点小动作得逞的得意都没有。
那张脸冷着,嘴角也不上扬。
高大的身影遮挡了大半阳光,居高临下,又离得极尽,像巢穴一样令人感到安稳,
让刚起床的裴冀丁心尖一跳,差点被帅到心悸。
因为要去甜品店打工,秦尚把裴冀丁在烧烤店这份工免了,省的他一天到晚跑得跟永动机一样。
秦尚叫醒了裴冀丁,转身就捞出来夹克要出去进菜。
“刚甜品店老板打电话来了。”秦尚顿了一会,好似没看到卫生间正在刷牙的裴冀丁身子僵直一般接着说,“我和她说你晚点过去。”
“哦。”裴冀丁应了一声,扭着头去打量秦尚,然而后者只给他一个宽阔的背影。
裴冀丁吐掉漱口水,状似不经意地问,“她和你说什么了?”
问的人没察觉自己语气里的忐忑不安,听的人却感知的一清二楚。
秦尚本想装不知道,然而几乎是一时起念,转头盯着裴冀丁说:“说你失恋了,让我好好开解开解你。”
裴冀丁:“……”
抓着牙刷的裴二少僵住了,干笑都笑不出来。
偏偏秦尚没想就这么放过他,要出门的脚缩了回来,人就倚在卫生间的门框上,挑着眉看他。
那表情不算促狭,更像是一种审视。
“咳。”裴冀丁偏过头,干巴巴地解释,“一时口误。”
这理由找得太烂,说完了裴冀丁自己都不信。
而身边这尊倚着门的大神岿然不动,抱着胳膊入定一般看了他半天,终于施舍过来一只手掌,在他因为刚睡醒还支棱着的头发上狠狠揉了一把。
“以后有事先跟我说,整天藏着掖着,不累啊?”
秦尚站得很近,强势地侵占了裴冀丁的半片领土。裴冀丁手里还抓着牙杯,刚被冷水洗礼过的脸突然就燃起了火。
喉头滚动了几番,却说不出调侃的话。
裴冀丁等着头顶肆虐的手掌离去,埋头答应了一声:“知道了。”
马上中午了,对于烧烤店来说,这时候备菜已经算完得了。市场最新鲜最便宜的一批菜已经被人挑走。
秦老板再沉入爱情的泥潭,也不能拿钱不当回事。
临走时秦尚对着依然藏在洗漱间的裴冀丁说:“锅上有吃的,你饿了先掂点。”
说罢没等裴冀丁回应就赶着出门了。
裴冀丁手上捧着毛巾,有种迷迷糊糊登上云霄的不切实际感。
早安吻加做好的早餐。以及这理所应当的语气。
他好像刚谈恋爱,就被自家老板宠得进入了甜蜜的老夫老妻生活。
第66章
手机未接来电除了甜品店老板娘的,还有无数个跨过大洋的。
一条条红色的通话记录代表着项白爆表的求知欲。
裴冀丁在接通电话后没有任何说话的机会,先被对面的好奇宝宝狂轰滥炸了一通。
“上回那个是你老板!?够帅够有型!”
“丁丁同学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准备为爱做0了!”
“等等这不重要,你是不是骂人家来着!还被听见了!靠哥们你现在还活着吗,没被就地正法吧。说话呀,你赶紧的吱声!”
裴冀丁举远手机,嘴角抽搐地喊:“就地正法你全家!我好得很!”
当事人声如洪钟,看起来一点没有肾虚的毛病。
项白笑了几声,带着几分失落地说:“没事就行,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所以现在什么进展?”
裴冀丁摸了摸鼻子,把秦尚昨晚和今早所有言行回想了一遍,不可抑制地红了小半边脸,“算是在一起了吧。”
“没关系,我们越挫越勇……”项白打着哈哈,嘴比脑子快两秒。“等等,在一起了?”
“你这是什么反应……”
“前天还嚷嚷着失恋,然后把人骂了一顿,今天就恩恩爱爱了?”项白不可置信,觉得自己一颗真心都喂了狗,捉摸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他在这场诡异的战争里的地位。
“你俩情侣小打小闹,把我拉出来当垃圾桶了是不?床头打架床尾和,我隔着大西洋两晚上都没睡好觉,长途电话费都破百了!”
裴冀丁被项白指责的哑口无言。
毕竟那晚在小巷时,他压根没想过这步路走出去还能有回应。
然而裴二少的脸皮到底还是厚上那么一些。在项白哭嚎电话费之后,毫无愧疚之心地回道,“当随份子钱了。回来红包准许你少放一百。”
项白打不过满血复活的裴冀丁,送给他两个意义深远的“呵呵”,及时挂掉了电话。
裴冀丁赶到甜品店时已经临近正午。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就忙着进更衣室,好快些开始工作。
开工比平日里完几个小时,结束自然也要顺延。
尽管老板说了不用,裴冀丁心里也过意不去。更别提老板娘全程关怀的眼神,期间甚至提了几次可以给他搭个红线。
裴冀丁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一时委屈,脑子抽了才放纵了表达欲望。把本该藏在心里的事倒豆子一般说了出去。
只能支支吾吾地说着没什么事,一场误会而已。
老板娘阅历丰富,琢磨了几分钟笑眯眯地问裴冀丁: “是不是小情侣吵架了闹别扭呢?”
裴冀丁瞬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哼唧了半晌最后认命般点点头。
“哎呀我一猜就是。咱们是男孩,得让着点女孩子。和好了就行,这点小事以后可别弄得跟怎么了似的。谈恋爱没有不吵架的!”
裴冀丁点着头受教,恨不得立刻拉上拉链,好把自己藏进熊猫里。
广场的大熊猫今日迟到了,不过没有游人在意。同样的,也没人注意到这只熊猫从下午两三点一直站到了八点。
七八点人流量正大,哪怕是换班的时间到了,裴冀丁也不好就这么突兀的退出。
好在后面的员工经验丰富技术娴熟,立马穿了另一套衣服,一点点吸引注意力。
八点四十,熊猫裴冀丁终于光荣下岗。
在走向更衣室的路上,身后的尾巴突然被拽住了。裴冀丁向后勾着拉链的爪子顿住,隔着毛茸茸的玩偶套,抓住他尾巴的人带着笑意问,“合张照?”
这声音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裴冀丁带着玩偶套笨重转身,惊喜地问:“来这儿干嘛,不管店了?”
“看你没回来,电话也不接,过来看看是不是给人拐跑了。”秦尚抓着玩偶的一边胳膊,举起手机要摁快门,“来留个念。我们裴大少还能这么可爱,挺难得。”
裴冀丁杵在玩偶里,对着一小块屏幕,有点不好意思。
最后拍出来的照片难看的要死。布局及其诡异,秦尚的脸只露出眼睛和一半鼻子,大部分画面都匀给了裴冀丁。
熊猫圆滚滚的肚子毛茸茸的,一片白色,只有角落里点缀着胳膊的黑色。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扮得是只熊猫,看破了脑袋也猜不出这张照片里到底是何方神圣。
总结下来,就是拍了个寂寞。
裴冀丁理解不了他老板的小兴趣,眼睁睁看着秦尚把这张莫名其妙的照片发在了朋友圈。
裴二少欲言又止。照片烂是真的烂,但诡异的又包含了那么一点点的暧昧。
丑萌丑萌的。
秦尚对这张合照格外满意,在裴冀丁愣神的时候把人扒过去,拉开玩偶的拉链。
热腾腾的气息几乎瞬间向外扑出,他就跟拆礼物一样,打开了包装盒,里面是更精致的礼物。
“赶紧出来,不热啊?”秦尚拽着裴冀丁,帮着脱玩偶服。
在冷空气待久了的手掌碰触暖热的皮肤,让裴冀丁打了个颤。
冷热交替使得裴冀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里面又只穿了短袖,细密的汗不断吸取热量。
裴冀丁搓着胳膊,想进屋找外套,然而下一秒就被捂得暖热的夹克给裹住了上半身。
“不用,衣服就在屋子里呢。”裴冀丁环着胳膊想动,结果被秦尚牢牢锁住,衣服和怀抱一个接一个贴上来,很快就暖热了凉了一瞬的身体。
“进去换,就你这样一会冷一会热的,不感冒才怪。”
秦尚语气跟训孩子一样,但裴冀丁没心思和他计较,老老实实地被半拎着进了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