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变着法赶我走呢。”裴冀丁挺不服气,但徐丽说的都是真话,他能听出好歹话,只是没想到还没一个月,遇到的曙光就不见踪影了。
“少废话,早知道是这我不招你了。”
裴冀丁当时往门口一站,徐丽就觉得这是哪来的富家子弟体验生活来了,一直以为裴冀丁来句号,学调酒,是想在圈子里吃得开一点,结果越看越不对,原来以为披着羊皮的狼,结果扒开了,却是只纯纯洁洁,龇牙咧嘴的兔子。
徐丽都有点后悔让裴冀丁进句号了。
gay这个圈子,有乱的,有不乱的。
其实和异性恋没什么不同。
有的为爱,有的为欲。
一丘之貉。
徐丽不是看不起弯的,她是看不起打着刺激,爱情,自由名号乱搞的。
本以为裴冀丁也是个乱来的,相处了一个月,人为不为爱不知道,但看着不像是会来一夜情的。
“别,你不要我,我现在就得睡大街。”
“少贫,你早点给自己想出路,这我一个人也不是不行,那房子可以让你先住着。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呆着干嘛。”
徐丽这话掏心窝子,句号乱的很,就算是个清吧,她也不觉得裴冀丁应该在里面混着。
裴冀丁点头应着,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至少现在他有房子,有收入,真要从头来过,没人能受得了。
这事没让裴冀丁愁太久,更愁人的来了。
这几天陆朗一次没缺席过,而且有种发达了什么都不怕的架势,自上次抓他手腕后,还动手动脚了好几回。
今晚上陆朗雷打不动,六点准时坐在吧台。
裴冀丁觉得这人无可救药,胡搅蛮缠的跟狗皮膏药一样,但耐不住有钱的是大爷,而且这酒吧里,没人敢惹他,他只得为强权低头。不过这低头,也没低多少,冷着脸递酒,没有一点阿谀奉承的样。
徐丽对陆朗感官明显不好,自陆朗断了几天再来后,徐丽就更不待见他了,都是能早下班就早下班,连带着裴冀丁也舒服不少。
今晚句号依旧人如浪潮,音乐一阵一阵的,听得裴冀丁有点心焦。
来吧台的不多,陆朗坐在那,跟放冷气一样,没几个人敢靠近。
裴冀丁察觉气氛不太对,徐丽一磕酒壶说下班,他二话不说就去了更衣室。
他刚一拐进小过道,就感觉陆朗也跟进来了。
裴冀丁皱着眉背对着人说:“我跟你说过不是你们那圈子的人,上赶着找骂呢?”
陆朗走进他说:“骗鬼呢。我怎么听说裴家二少裴冀丁男女不忌,迷倒了一批一批有一批少男少女,还因为玩男人给赶出家门了呢。”
“你他妈听谁说的!”
“砰!”陆朗趁着裴冀丁扭身攥着人两手给摁在了墙上,另外一只手刚好卡在裴冀丁侧腰,说“你那事迹一打听遍地都是,我以外多能耐多清高一人,陪你耗这么久,结果是个小骗子。”
陆朗比裴冀丁大一号,压得裴冀丁前胸喘不过气来。
他脑子一片混乱,裴家那点事早就让他给忘得烟消云散了,这会蹦出来到不伤人,就是心里觉着膈应,谁在后面嚼他舌根,又被多少人听了去,裴冀丁头一回觉得他的过去竟然有点见不得人。
“滚犊子!”裴冀丁往后一顶,把陆朗顶开半步,转身就屈膝朝人小腹顶过去。
那句小骗子给裴冀丁恶心的,浑身鸡皮疙瘩。
他知道句号里的人有的骚话连篇,但那是别人的情趣,他不管也就不管了,一旦搁自己身上,就哪哪都不舒服。
一大老爷们,被叫小骗子,谁他妈小,谁他妈骗子。
陆朗胳膊上那纹身不是白纹的,裴冀丁这一顶没顶到人,倒把陆朗惹急了。
都是血气方刚俩大老爷们,打起架来不是说笑的,从过道打到舞池边。
句号的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尤其看到打架的是陆朗和裴冀丁,起哄的更多了。
要么躲得远远的,以防引火烧身,要么在一旁摇旗呐喊,都是让陆朗加把劲,抱得美人归的。
这一喊把裴冀丁气得不行,果然这破地方就没一个好东西,脑子,理性都丢到外太空了。
裴冀丁抽空看着周围俯视他,看热闹的嘴脸,心里一阵犯恶心。他原来就游走在这群人中间,和他们同流合污,每天搂着一群少爷公主,活的云里雾里。
这就是以前他。
和这些他恶心的人没什么两样。
徐丽是对的,这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留在这,就跟一只留在井底的青蛙出了井,跳进了另一口。
真没出息。
徐丽早就走了,好在章学茂在店里,叫人拉架。
陆朗没想把裴冀丁怎么样,毕竟他心里有那么多旖旎心思都没实现,以为是只长了爪的小野猫,结果是只獠牙藏起来的老虎。
男人到了打架这事上,又是势均力敌的形式,哪有能输的架。
裴冀丁被人架着往旁边拖得时候,抽空给了陆朗一圈。
一前一后,都是他多揍一拳。划算。
两人都喘着气,章学茂让裴冀丁先回去,把陆朗请到包间安慰。
裴冀丁衣服没换,走一路,围观的就让点道,他脸色难看,盯着周围跟看一群下水沟里肮脏的老鼠,那神色像瘟神,可怖又可怜。
换了衣服回家,徐丽的电话就过来了。
“听说你把陆朗打了?”
“嗯…”裴冀丁蔫蔫的,给客人打了,这不是闯祸了吗,“姐,对不……”
“干得漂亮!”徐丽豪爽的哈哈大笑,“老娘早看不惯他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玩意。哎,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裴冀丁没想到徐丽是这个反应,说:“没,还没咋呢,先让我给揍了。”
“不错不错,有种。”徐丽笑完,又提醒他,“原本你没真惹上他,我不想跟你说这么多,脏了你耳朵,但是你既然都跟他杠上了,还是提点你几句。”
“陆朗这个人手上不干净,原来就是混混,还坐过牢。前些时候听到有人说他去买了点不该买的。以前跟他好过的不计其数,也没长久的。你小心点他报复。句号的工作能辞就辞,你找着新的了跟我说,赶紧走。”
第19章
因为徐丽的强烈要求和明令禁止,裴冀丁往后几天再没去过句号。
正好有几天空闲着,可以去看看苏春桃。
苏春桃惦记裴冀丁惦记好久了。每天跟他吐槽秦尚,说出了院了就没人权了,秦尚这小没良心的来看看她都不来了。
其实离苏春桃出院也没过几天,裴冀丁知道苏春桃就是说笑,乐得跟她一起骂秦尚。
苏春桃知道他明天要来说今天就要蒸点包子,炖肉,要拿出她看家的本领,保证让裴冀丁来了不想走。
裴冀丁看屏幕看得都笑傻了,心里暖洋洋的。秦尚那边也跟他约了吃饭的事。只是白汎那边似乎一直忙着,还没定下来。
陆朗这人慢慢在裴冀丁生活里淡化,却没想到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联系上裴冀丁了。
这人是章学茂。
章学茂四十多了,一向端着老绅士的架子,这个电话打过来,是求和的。
“陆朗还存着气呢,搅和的你丽姐和我的生意都快做不成了。徐丽为这事吧台几天没开业了,手机也关机了,这事你知道吗?”章学茂说话不急不慢,听的人舒坦。
这事裴冀丁真不知道,徐丽说了让他另找工作以后再没联系过,后来裴冀丁发的微信都没人回,没想到竟然被他给连累了。
他一大男人,不能让徐丽一女人替他抗事,回到:“这事丽姐没跟我说,您打过来是有什么法子吧?”
“挺聪明的,这法子跟你丽姐商量过了,她现在不好出面,让我来。这有你一合同,我们算个解约,就算你跟句号两清。陆朗真找上门来也不能怎么着。”
裴冀丁合计着是个法子,谁知道陆朗跟个疯狗一样,还咬到徐丽那了:“行,什么时候吧?”
“今晚上你看成吗?我九点能在店里”
裴冀丁答应了,他给徐丽发了条微信,说给她添麻烦了,他解约了这边会尽快搬出去。
下午三四点到句号,句号果然贴着停业的牌子,章学茂给他开了门。合同是摆好了的,章学茂给他倒了杯酒,自己也拿了一杯,面色憔悴不少,他指指合同说:“你看看,没问题签了就行。”
裴冀丁翻完了合同,第一份是他和徐丽的,签名字迹都没错,第二份条款也没什么问题,就签了。
章学茂收起合同,松了口气,朝裴冀丁笑笑:“说实话,本来不该让你担这个责任的,陆朗这人太野,不好惹,对不住。”
他举起酒杯:“来了一个多月,也没怎么跟你说过话,喝一个?当给你赔礼了。”
“没有,”裴冀丁跟他碰了一下,“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裴冀丁从店里出来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天黑了个全。
句号这条街看着破,夜色一遮,就剩点颓废的美感了。
裴冀丁抬头,天上零星几颗星星,没有在城那边的小胡同里多,空气也没有胡同里好,那种生活的忙碌和朴实的味道,比句号混乱甜腻的气味好闻了不止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