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柏立刻蹦蹦跳跳的走上去,双手接过老于手中的托盘,冲他笑眯眯的道谢:“谢谢于叔!”
除去刚来时候的不愉快,吴以晨和老于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主要还是老于管家主动来找吴以晨,先是和他道了个歉,再将自己的难处跟他说了说。吴以晨本就是个心软的,人家一把年纪来给自己道歉,他怎么好意思再去责怪人家,便忙不迭的跟他说自己已经不生气了。
刚才的一阵混乱,吴以晨原本就笨手笨脚绑好的头发,此时散乱的像个小疯子,流渊故意叹了口气,引得他看过去,再猛的俯下身子拉近两人的距离,趁他愣神的时候,伸手将他杂乱的头发梳拢整齐。
细碎的波光印在流渊的眼中,吴以晨沉溺在他的温柔里,久久移不开眼睛。
“头发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流渊有意压低声音,带着笑意轻声斥道,“小疯子。”
吴以晨顿时心跳加速,不仅一张脸烫的惊人,就连眼眶也觉得有些热热的。
文柏端着托盘领着老于往石亭走来,流渊十分自然站直身子,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面带微笑转向老于和文柏,让他们把点心摆放在桌子上。
吴以晨跪坐在地毯之上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就被人发现他的脸红成了猴屁股!
粗神经的文柏什么也没发现,只顾坐在桌边吃东西,老于则是没往这方面想,还在乐呵呵的招呼吴以晨:“小吴乐师,快起来吃点东西吧!这地上虽说不冷,却硬啊!”
文柏扫了一眼地上的吴以晨,伸手便要去抓碟子里的杏仁豆腐,流渊一个巴掌拍在他手背上,吓得文柏赶紧收手惊讶的看着流渊。
文柏费力吞下嘴里的糕点,不解的开口:“王爷……”
流渊轻咳一声,伸手端起一盏杏仁露递上去:“满嘴的糕饼也不怕噎着,先喝点东西再吃!”
文柏立马点头,接过杏仁露认真的喝了起来。
流渊顺势抄起那盘杏仁豆腐,走向吴以晨面前,伸手将碟子伸到他眼前,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对他道:“杏仁豆腐,特意给你做的,尝尝味道像不像老北京的,若是像,我可得好好赏一赏那厨子。”
杏仁的香气裹着渺茫的奶味儿,在鼻尖似有似无的撩拨着,就像流渊对自己,话也不明说,就这么似有似无的撩拨着。
吴以晨一把将盘子夺到手中,愤愤儿瞪他一眼,三口两口将碟子中的点心都塞进嘴里,腮帮鼓鼓的活像一只刚偷吃完的仓鼠。流渊顿时笑出声来,吴以晨嘴巴动的飞快,刚想开口骂他笑什么,却被温热的手指戳在嘴角顿时呆住。
流渊在他嘴角轻轻刮了一下,看着指尖橙黄的桂花,撇了撇嘴说道:“这叫什么,馋猫小疯子?”
吴以晨满嘴的杏仁豆腐忘了咽下,宁紫鸢刚走到九曲桥头,就被这宠溺的语调,腻人的称呼给雷到,皱起一张脸眼神鄙视地看着流渊。
流渊则是大大方方,从吴以晨手里拿走空盘子,淡淡的对她说道:“来了。”
宁紫鸢心中怒吼,我可不是来了!我再不来,这小子只怕是要被你给撩成傻子了!
吴以晨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站起来跟她打招呼:“你来啦!”
宁紫鸢被他逗笑,嗯了一声点点头,从袖中抽出丝帕来为她擦干净嘴角:“好久不见啦!先前我打算去太乐署找你,去了那儿他们却说你平时都不在太乐署,而是在这里。”
吴以晨向她身后看了看,好奇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榆树没有拦你吗?”
“于叔?”宁紫鸢扑哧一笑,“你和老于管家混的还挺熟!”
吴以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宁紫鸢对他说道:“我可是正经,递了封拜帖才进的门,可不像有些人,被人家主人从正门拉着走进来。”
被她这么一说吴以晨更不好意思,宁紫鸢也不在和他开玩笑,认真的问道:“你们最近研究的怎么样啊,我在忙着选掌院的事儿,也没有来问你们。”
吴以晨问:“你不是不想做掌院吗?怎么还去管这个事儿啊?”
宁紫鸢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想去管这个事儿吗?”说着他故意提高音量,大声嚷道,“还不是因为我有一个不靠谱的上级,什么事都不做,就知道整天窝在家里!如果不是这样,我才懒的什么都管呢!”
流渊端着一碟八珍糕,走过来塞在宁紫鸢手里:“别嚷了,听见了!拿点吃的堵住你的嘴!”
吴以晨在一旁偷笑,宁紫鸢白他一眼,转头对流渊说道:“这么点东西就想打发我啊,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于是流渊问道:“那你说,怎么样才能堵住你的嘴?”
吴以晨留意到,文柏对宁紫鸢并不好奇,于是便猜测,他二人是不是之前见过。
宁紫鸢拍了拍手,将手心递到流渊面前:“我喜欢一些黄白之物,你要是能给我些,就再好不过啦!”
流渊撇了撇嘴:“想要黄白之物还不简单,等你和王若彬的事成了,嫁妆和彩礼我都替你俩给办了。”
吴以晨眼睛一亮:“姐?你和王若彬……”
宁紫鸢赶紧打断他:“你听他胡说!我跟王若彬什么都没有!”
“你对王若彬有什么不满吗?”流渊干脆坐在地上说着,“兵部侍郎家里的六公子,侍郎夫人嫡出,家世出身和你也配得上,况且王若彬长得也不难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文柏一手拿着糕点,一手端着杏仁露,津津有味的边吃边看戏,吴以晨听到王若彬的出声,禁不住哇了一声:“我以为他只是一个侍卫,没想到他还是个官宦子啊!”
宁紫鸢仰天长叹翻了个白眼:“我和他哪里般配啊?你都知道他是兵部侍郎嫡出的六公子,我可是礼乐司出来的,我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他们家,进族谱都是件丢人的事儿!你可别给我乱点鸳鸯谱了!”
“怎么会呢?”吴以晨不解的问道。
“怎么不会!”宁紫鸢无奈道,“礼乐司现在还没彻底清出贱籍,我和外头青楼馆子里的姑娘相比,也没有什么区别,哪个官宦人家愿意自家嫡出的公子,娶个这样身份的女人进门啊?”
她的话惊呆了吴以晨,他知道礼乐司身份地位不高,却没想到会如此的低。
“我这般出生在他们家里,做个妾室都算高攀!”宁紫鸢神色有些黯然,“我宁愿不嫁人,也不去给别人做妾。”
皇宫笃政殿。
“哦?”庆华帝头也不抬的,在奏章之上批阅,“如此说来,小吴乐师便是住在王府之中了?”
万中连连点头,庆华帝无奈摇了摇头:“素日里,也不见我这位皇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怎么遇上这小乐师,反倒什么都不在乎了?”
万中呵呵干笑:“这小吴乐师,是挺讨人喜欢的,毕竟您不是也挺喜欢他吗?”
庆华帝闻言点了点头,算是认了下来。
万中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开口:“不过,先帝爷的流皇后那是实属无奈……”庆华帝手中的朱笔瞬间顿住,皱眉抬头看着万中。
“要是本朝多了位男王妃,确实有些惊世骇俗了。”万中硬着头皮,胆战心惊接着说:“这若是后宫中,多出一位小吴妃,也挺惊世骇俗的不是?”
看着庆华帝拧的更紧的眉头,万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安静片刻后,便听到庆华帝爽朗的笑声在笃政殿中久久的回荡。
☆、第十二章
太乐署礼乐司。
掌院之位空缺,梁寻歌也还在积攒人气的阶段,许多事情都难当大任。宁紫鸢面前的案几之上,积压的文档堆积如山,她透过窗,看着不远处天音阁的屋顶微微出神。
梁寻歌步履匆匆走进院门,刚一拐弯,便与门口的王若彬撞了个满怀,怀中抱着的布匹掉了一地,梁寻歌急忙蹲下来,边手忙脚乱的捡东西,一边对王若彬道:“王公子你吓死人了!您躲在门廊里头做什么?”
王若彬赶紧蹲下来帮忙,支支吾吾开口道:“这个,你家大人……”
话音未落,正殿的大门打开,宁紫鸢从房中走出来,看见他二人在门口蹲着,便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你们干嘛呢?”
王若彬赶紧站起身子,轻咳一声对她道:“在下有些事情,想要和宁大人谈一谈。”
宁紫鸢看着他,顺势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跟公子谈一谈。”
礼乐司毗邻后宫,礼乐司的小花园,便是御花园延伸出来的一小块,初冬已是百花杀尽,整个小花园中,也只有几朵茶花在枝头傲立。
二人并排走着,王若彬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其实他今日是被流渊给逼着来的,互换生辰帖已经过去很久了。其实,王若彬在家中虽说是嫡出,却是个另类叛逆的主,侍郎夫人拿到生辰帖后,也只是惊讶了一下,大约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走寻常路,所以并没有说些什么。
宁紫鸢一身典雅素净的宫装,衬着她一张雪白的脸,竟显出几分不可高攀的端庄气度来。王若彬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便听宁紫鸢说道:“生辰帖的事情是流王爷自作主张,我并不知道,公子若是介怀,并不用在意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