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玓这会儿终于回过味来了,拽了拽普林森的衣角,面无表情道:“他觉得是我杀了加斯顿吗?”看起来就好像伦恩只是误会他随地丢了垃圾,而不是杀了一个人。
图书馆里的其他人一边假装继续看书,一边都竖起耳朵,等着普林森的回答。
普林森:“……”如果龚玓表现的委屈一点,他大概会开心点。
“别理他。”
最后普林森还是顺势摸了摸龚玓的头,不过没有刻意去安慰他,因为他忽然发现,龚玓比他想象的要坚强的多。其实,普林森一直都知道的,他只是希望龚玓也能偶尔软弱一回,不要总是强撑着,就当是给自己一个献殷情的机会。
被伦恩一打岔,其他人也没了看书的心思,满脑子都在想加斯顿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阴谋,有几个甚至低声的讨论起来。龚玓倒是完全不受影响,他之前在图书馆找到一本不错的文学书,是未经修改的初版,现在正捧着书看的津津有味。
熬过下午的几个小时,晚餐结束之后,加布里尔准时宣布了加斯顿的死因,既然是加布里尔亲口说的,自然没有人会提出异议,更何况艾布纳已经留在了那个世界,连可以当面对质的人都没有。
加斯顿的告别仪式是按照皇家的葬仪办的,虽然规模做不到那么大,但是该有的必须品和程序,也都一一照班了,不论加斯顿生前是怎样一个人,他的死是不是自作自受,现在逝者已矣,已经没有再追究的必要了。
王子国度的人都来见了加斯顿最后一面,之后时光之门开启,加布里尔说,会将加斯顿的遗体送到他的父母身边,这样也算是一家团聚,魂归故里。
第二天,有人悄悄地找上了龚玓,说了许多,一看就是打好了腹稿才来的,总结起来大概就是问龚玓到底有什么秘密,是不是关于如何快速找到公主或者获得公主认同的,只要龚玓愿意说出来,如果最后龚玓没有地方可去,他可以收留龚玓,给他一个贵族的身份,一辈子衣食无忧。
龚玓被这位王子神一般的思维方式震惊了,倒不是因为这些人把他想的那么神通广大,而是这种明明算是求人的事,却非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龚玓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就在龚玓考虑应该怎么回绝这人的时候,普林森适时地出现了。
普林森一出现就直接走到了两人中间,背对龚玓朝着那人露出“优雅”的笑容,直接导致那人落荒而逃,连基本的道别礼仪都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开始上班了,原本打算上班摸鱼存一些的,结果一上班就是工作报表工作报表,存稿君表示压力很大┭┮﹏┭┮
☆、第六个童话(七)
赶跑了碍事的人,普林森转过身顺势搂住龚玓的肩膀,“刚刚在聊什么?”语气里满是宠溺,笑得一脸温柔,仿佛刚刚吓走别人的是另一个人。
龚玓看了眼自觉搭在肩膀上的手,又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挑眉道:“没听到就随便替我得罪人?”
普林森好脾气地解释道:“看你不太想理他的样子,不想你为难。”
龚玓没有接话,算是接受了普林森的好意。
那人能掐准时间堵到龚玓,普林森又能适时出现的时候,当然是在早餐之前,于是,等两人踱步到餐厅的时候,那人已经坐了下来,而且正和身边的几个人窃窃私语,见到龚玓和普林森进来,又迅速说了几句之后才闭嘴。
普林森视线瞟过那几个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龚玓则完全采取了无视的态度,好不容易艾布纳不在了,伦恩的性格原本就高傲,再加上之前被普林森堵了一次,短期内不会再找龚玓的麻烦,这种清净来之不易,完全没必要在意一些小事。
小黄的食物还是加布里尔专门准备的,在任何事上,加布里尔总是准备的细心又周到,龚玓吃完才抓起小黄,打算放回肩膀上,忽然嘀咕道:“怎么好像有点粗糙。”说着又把已经放到肩膀上的小黄拿了下来。
最近,普林森对于龚玓的关注已经到了旁若无人的地步,不要说怕被人发觉,他是恨不得王子国度的所有人都知道龚玓是他的所有物,所以听到龚玓的嘀咕,立刻就放下手里的餐具凑了过去,完全无视其他王子那种类似于不小心吃了苍蝇见了鬼的眼神。
贵族对于礼仪有一种近乎于病态的执着,其中王室更是变本加厉,也许在他们看来,礼仪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优雅的举止能让他们显得高人一等,所以用餐没结束就放下餐具,并且还跟邻座的人凑在一起,这种粗俗的平民行为让他们的下巴几乎脱臼,更何况这么做的人,还是那个任何方面都无懈可击的普林森。
龚玓的注意力完全在小黄身上,不过就算他发现那些人的目光,也不会太在意,最多就是有些别扭而已,感觉到普林森靠过来,很自然的就摸着小黄的背面说道:“这边摸着有点粗糙,没以前光滑了,会不会生病啦?”
普林森拨弄了一下小黄,看了眼空了的小盘子,又朝龚玓凑近了些,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这才做出一脸拼命思考的样子,“看起来不像,胃口也没变差,问问加布里尔吧。”说着随手招来了加布里尔。
虽然普林森也很想在龚玓面前树立无所不能的形象,但是现实往往与期望背道而驰,好在普林森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加布里尔不愧是加布里尔,只是看小黄一眼,就诊断出只是有点蜕皮,这是正常现象,应该是在长身体,等表层的皮都蜕完之后,就又会变得像之前一样光滑了。
听完加布里尔的解释,龚玓仔细看了看小黄,觉得好像是大了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不过总算是放下心来。
加布里尔走了几步,踌躇了片刻,又走了回去,语气委婉地告诉龚玓,小黄是童话世界的产物,正常情况下,它不会有生老病死,说完没有等龚玓提问,就行礼离开了。
虽然最清楚小黄来历的人应该是龚玓自己,但是他从来没有去细想过这些,听完加布里尔的话,龚玓一时之间有些愣神,托着小黄的手甚至微微的颤抖。
普林森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却不明白龚玓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毕竟他不是神,不能听到龚玓心里的想法,于是他索性问出了口:“怎么了?”
普林森看得出来,龚玓经历过很多,他拥有同龄人没有的沉稳,哪怕是真正的王子,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沉淀,对于这点,普林森其实是欣赏的,但是他又是个占有欲极其强烈的人,这点从他还没有得手,就有意无意的宣誓主权的行为就能看出来。
普林森的感情很理智,他知道龚玓以前的事他已经没办法参与了,但是他想要龚玓亲口告诉他,每一桩每一件,这也是一种承认的方式,至于以后,他当然会一直陪着龚玓。
但是,普林森忘了很重要的一点——他现在离成功还有一段距离。
“没事。”龚玓敷衍地笑笑。
龚玓经历过死别,三次,也许不久的将来会经历生离,如果他能回得去的话,龚玓这么想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普林森,很快又低下头看向小黄。他从来没想过,有一个活物能一直陪着他,见证他的余生,直到他死去,对他来说,这真是一件非常奢侈的礼物,来自神的恩赐。
普林森关注着龚玓的一举一动,却没能读懂他眼中的意思,最后只能安慰自己,不能太心急。
令人不解的是,自从小黄这件事之后,王子国度的人就像忽然醒悟过来一样,感觉到了普林森和加布里尔对龚玓异样的好,虽然以前也有所察觉,但是远没有这次这么直观,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最后只能认同伦恩的结论,一切都归结于龚玓谜一样的身份背景。
对此,龚玓从王子们的态度变化上多少有些察觉,因为变化并不是清一色的变好或者变坏,而是明显分成了两批人,一部分王子对龚玓的态度比以前殷切了,而另一部分则明显是刻意疏远了,不过,龚玓对王子们态度上的变化并不在意,反正亚尔弗列德和格吉尔对他的态度没变就行了,至于普林森,每天都在向情圣发展,龚玓都懒得说什么了。
每天过着固定的生活是一件很无聊的事,见固定的人,在固定的范围,只有固定的娱乐,龚玓真的很想知道,在这里的十多年,这些王子们到底是怎么过下来的,反正对他来说,一开始还觉得悠闲舒适,时间一长就觉得整个人都在腐化,当然,这也跟他想要回去的想法有关。
穿梭在各个童话故事里的时候,好歹还有个盼头,再不济还有好戏可看,实在闲的无聊还可以拿真实的世界跟童话故事里的进行对比,怎么看都比待在王子国度里强,龚玓算是明白那些王子迫切想要离开的心情了。
于是,回去的事,再一次被提上龚玓的日程。
自从在《睡美人》的故事里询问了预言家之后,龚玓就莫名地放下心来,明明没有任何依据,但是龚玓就是毫无缘由的选择相信她。当然,龚玓只是没有之前急切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目的,甚至在《海的女儿》里,他试过游到另一片海域,但是岸上的情形没有太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