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舒宁。
沈舒宁偏过头,没有对上他的视线。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陶杨说。
在他看来,裴念能够回来已经是个奇迹,只要裴念能够回来,其它的他都可以不在意,陶杨怀疑的,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偏偏这些无关紧要的怀疑,他却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只能用拙劣的借口去隐瞒。
他偷偷看了一眼陶杨,眼神不自觉带了恳求,恳求陶杨不要再追究下去。
陶杨深呼吸一口气,他仰头一口喝下了杯中的酒,语气平静:“好吧,重新定制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留着也有点晦气,在棺材里待过的东西。”
这是对沈舒宁服软了。
沈舒宁心里压着的石头就这样消失掉,他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陶杨是关心他,担心他被欺骗,才会这么关注裴念的异常,但他发誓,他身边的人就是裴念,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服务员陆陆续续将菜盘端了上来,沈舒宁为了避免气氛的尴尬,招呼说吃饭吃饭,他尝了下,味道的确很不错,这让他的心情轻快了不少。
然而令人不太愉快的是上最后一盘菜时,服务员失手,汤汁溅到他的衣袖上。
“抱歉抱歉!”服务员放下菜盘连忙道歉,神情惊慌失措,“我们这里有更换的衬衣,如果客人不嫌弃的话,可以进行更换。”
“没事,我去洗手间洗一下吹干就行了。”
沈舒宁站起身,没有为难对方。
他给裴念打了声招呼,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前往洗手间。
沈舒宁离开后,裴念慢条斯理的夹了一块蟹肉,放进嘴巴里。
包厢里丝竹之声已经停了下来,浅薄的人工湖里微波荡漾,陶杨的双膝自然地交叠,手搭在上面,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发出温和的询问,“不知道裴小姐还记得多少以前的事呢?”
裴念喉咙微动,将稠密的蟹肉吞了下去,嗓音是春风般的温柔,“陶先生想我记得什么?”
陶杨的手指点了一下膝盖的顶端,“你突然出现,并且有着让人怀疑的地方,作为沈舒宁最好的朋友,我觉得我有权利质疑裴小姐的存在。”
“你好像在怀疑我是一个骗子。”裴念语气轻松,她放下筷子,“好吧,请问需要问我什么呢?”
陶杨:“你和沈舒宁相识在什么时候?”
“唔,三年前西式玉衡路的红绿灯下。”
“订婚的日期?”
“今年的4.12。”
“订婚的戒指是什么颜色?”
“红色?”裴念歪了歪脑袋,“我很喜欢这个颜色,阿宁戴在我手上的时候,我很开心。”她朝着陶杨扬了扬自己空荡荡的左手中指,声音轻缓而温柔,“丢了也没关系,很快他会再给我戴上新的订婚戒指,到时候还要请陶先生来吃饭。”
陶杨敲着膝盖的手指慢慢放平,然后一点一点捏紧。
他的神情冷淡,又问了几个和沈舒宁的问题,裴念都能准确无误的答出来。
时间慢慢过去。
洗手间里,沈舒宁已经洗干净了衣袖,用吹风机吹干后,往回走去。
他走到了包厢门前。
“最后一个问题。”
陶杨淡淡道:“我和裴小姐最后的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沈舒宁抬手,要推开包厢的门。
这个问题裴念本可以不用回答,只要沈舒宁一进门,陶杨不会索求这个答案,而现在,沈舒宁就在门外。
咔哒,门开了。
“在我死的前一天哦。”
这是裴念给陶杨的答案。
第10章
“在我死的前一天。”
这是裴念给他的答案。
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她的语气随意,甚至还在弯着眉眼笑。
沈舒宁走了进来。
“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
“啊,在讨论钻戒的事。”
裴念仰头,她抬起自己的手指,“陶杨问我喜欢什么样的钻戒,是不是和以前一样,我说可以的话想要黑色的。”
“毕竟红色的带进棺材里过,再重复的话,不怎么吉利,对不对?阿宁……”
“是的……”沈舒宁拉开椅子,坐了下去,“的确不怎么吉利……”
黑色的钻戒吗?
“你们只说了这个?”
他的语气有些探究。
原谅他的疑神疑鬼,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们说的不止是这个,这让他有点不安。
裴念的下巴搭在手指上,“还说了其它的,陶杨问了我一些问题,我还有些怀念呢,我们第一次的见面,阿宁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的见面,我站在红绿灯你的对面,绿灯亮的时候你走到我面前,问我叫什么名字。”
这段往事让她的脸颊红了红,她的手指勾了勾耳发。
“陶杨还问了我们订婚的日子,好像我们才订婚没两个月,四月十二订的婚,现在六月九……”
“已经快两个月了。”
沈舒宁接道。
从裴念回来的第一天开始,他从未对裴念说过过往的事,而裴念确实能知道。
沈舒宁心知陶杨是为他好,只是这样对他爱人的试探难免让他有些疲倦和厌烦,他克制住了自己的这种情绪,吃完了这顿饭。
回到洋房,他带着裴念正要上楼,陶杨抓住他的手,“我有话要对你说。”
沈舒宁看了他一眼,让裴念先上楼。
“好吧,我的错。”陶杨给他道歉,“我想试探她,看她能不能记得以前的事,很多的事她都记得,是我误会了她。”
“我都说了她就是裴念。”
沈舒宁无奈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没有谁比我更了解她,我知道这种事让人很难相信,陶杨你也一样,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也能相信她。”
“你的怀疑和试探让我很难受,我觉得念念也会难受,没有人被别人怀疑不是自己时还能保持正常的情绪。”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陶杨拉着他的衣袖,低下脑袋再次道歉,他高沈舒宁要高出将近半个脑袋,低下头的样子看起来愧疚又可怜,沈舒宁内心的厌烦在朋友这样的表情下也没法继续保持下去了,更何况陶杨已经道歉。
“没关系……”他说。
视线里一根红线如同水蛭一样从陶杨的眼睛里钻出来,他抽回手,轻声道:“我回去了……”
沈舒宁拉了拉衣袖,转身上了楼。
陶杨站在原地,慢慢直起身子,看着沈舒宁离开的背影。他敛下细长的眼睫,遮住了半边的眼眸,顿足许久后,最后上了车开车离开。
绿色的枝叶垂挂在画室窗外,上面绽放着雪白的蔷薇花瓣,在微风里轻轻的晃荡着,清晨明亮的光线穿过枝叶的缝隙洒在木质的地板上,沈舒宁赤l裸着脚,坐在画室里画画。
金色的碎阳顺着攀爬上青年露出的脚踝,最后停留在他苍白的手上,青年抬起的手腕细白,仿佛轻轻一折就能弄断。
沈舒宁的手中执着一只画笔,正在画板上做画稿的最后调整,他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在画板的上方,在那里放置着一张相框,相框里小女孩穿着粉红的公主裙,坐在秋千上,看起来无忧无虑的样子。
因为要重新给裴念订做钻戒,所以沈舒宁结束了咸鱼的生活,开始接单。
这次下单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型有些方,戴眼睛,眼角有一道微不可见的疤痕,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是西市有些地位的老总,因为女儿马上六岁生日,所以提前想要一副女儿的油画,等生日那天送给女儿做生日礼物。
人是陶杨介绍过来的,出价四十多万,今天是最后的期限,正在二楼的小客厅等着。
沈舒宁在画室里修稿,客厅里,裴念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翻着手里的书。
她今天穿了一身雪白的裙子,黑色的长发扎成两个麻花辫搭在肩上,随着呼吸身形微微起伏,宛如一朵婀娜盛开的雪莲。
沙发对面,中年男人目光死死地盯住裴念,呼吸急促。
他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她就像天上降世的神女一样,周身都透着仙气,而这样完美的女人,居然只是一个没什么身家画家的未婚妻。
“这位小姐,不知道你看的是什么书?”他吞咽着嘴中的口水,忍不住搭话。
裴念抬头看去。
男人挺直脊背,竭力露出自己最有气质的一面,浑然不知自己像个小丑。
她低头看了下书名,语气温柔的回着:“是一本悬疑侦探小说,书名叫《猎物》,怎么,先生你也感兴趣吗?”
“悬疑侦探,我也很喜欢这类的书。”男人慢条斯理的说着,“那种看完后毛骨悚然且细思恐极的感觉十分释放压力。”
裴念笑了笑没说话。
只是看着裴念的笑容,男人喝了杯水,喉结上下来回滚动着,眼神有些着迷。
他原本还认为这是糟糕的一天,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幸运,遇到这样的美人。
他看了看离这里有段距离的画室,忍不住起身,坐到裴念的身边。
见裴念没有排斥的举动,他心下一喜,自我介绍道:“我叫赵文华,现在是一个公司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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