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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做你的白月光 完结+番外 (息霜)


  “干啥,开大会呢你们?”林襄嗓音绵绵地问,霍司容将温水递给他。
  林襄抱住杯子喝了两口,霍司容接过玻璃杯,就着林襄喝过的地方,将温水一饮而尽。
  “襄襄,和你商量件事儿。”谢老夫人轻轻地开口:“关于你的手术。”
  林襄盘腿坐起身,直直地回望着老夫人。
  ……
  林襄同意做手术,亲自签了手术通知书。
  手术前一天,林襄非得出去玩,霍司容问去哪儿,林襄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口答:“游乐场。”
  霍司容糗他:“都多大人了,还去小孩儿玩的地方?”林襄反驳:“我觉得我还是个孩子,你才是老男人。”
  霍司容举起双手,微笑点头表示赞同。
  在征求谢家夫妇和袁教授同意后,两人出了门。
  这一年冬末,下了很大的雪。
  在雪里白头,听上去似乎非常浪漫。
  然而林襄注定没有这样的机会,他被霍司容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裹成摸不透风的粽子,堪称“武装到牙齿”。
  即使冬天下大雪的时节,游乐场依旧人满为患,过了这场大雪,再熬两周寒冬,就是除夕,翻了一个坎,又是新一年。
  闻尧开车到游乐场门口。
  林襄蜷在后座,霍司容给他戴上帽子、围巾、口罩和耳罩,把林襄捂成毛茸茸的一团,这才算彻底进入“战备状态”。
  林襄不想走路,霍司容走到他那边厢,蹲下身:“来,背你。”
  林襄吸吸鼻子,盘腿坐在后座的身子向外倾倒,滚到霍司容背上,小心翼翼圈住他的脖子,低声念叨:“我没原谅你。”
  “嗯。”霍司容艰难地从雪地里站起,他右腿不太好,下雪时节受寒气侵蚀,情况更是糟糕。
  闻尧忍不住为他捏一把汗,霍司容额头冒出明显的强忍的冷汗。
  林襄太瘦了,忍耐疼痛背上他的霍司容却嫌他不够重。
  霍司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雪跺,林襄呼出的热气在他耳旁席卷。霍司容一瞬间心神摇晃。
  林襄拍他肩膀:“背稳点,你知道我身价多少吗?”
  想起林襄存银行吃利息的资本金,霍司容哑然失笑,将他往上提了提,老实巴交地点头:“晓得晓得。”
  路人大约没见过他俩这架势,纷纷侧目回头。
  一个大男人背着另一个身量不低的青年,怎么看怎么诡异得慌。
  霍司容还带着墨镜口罩,林襄更是武装到牙齿,无法看清相貌。
  霍司容问:“玩什么?”林襄摩拳擦掌:“极限过山车。”
  “……”霍司容冷酷无情地拒绝:“别想了林二,老男人受不了那东西,何况就凭你身价,在上边磕了绊了怎么办?”
  林襄转念一想,也是,总不能手术都没做就在上边出意外,那可真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他琢磨了半天:“那你说吧,玩啥?”
  一瞬间,霍司容脑海中翻涌过他年轻时演的少女本,什么浪漫土耳其、相约意大利、定情富士山,少不了必须场景:摩天轮!
  霍司容心道,我可真是太机智了。
  “摩天轮。”他清了清嗓子,非常认真严肃地建议道。
  林襄满脸冷漠:“老男人,你好土哦。”
  霍司容轻声哄劝:“去嘛去嘛。”
  “行吧。”林襄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摩天轮徐徐升起,不会造成像电梯那样上升时的失重感。整个世界似乎在眼前缓缓旋转,就像凝望水晶球中广袤无垠的天地。
  暮色降临。
  银白大雪反射出雾气般朦胧的白光,城市霓虹将夜天照亮,天地化为沉默的归墟,一直像无尽远方绵延。
  行人缓缓缩小,地面渐行渐远。
  林襄扒住隔窗,眨巴眼睛,嘴里呼出热气喷到窗子上。霍司容将他抱回来,在布满白雾的窗面画了一颗歪歪扭扭的爱心。
  “林二……”霍司容自后背抱他入怀。
  林襄靠窗坐着,霍司容怀抱他,额头贴住林襄的后颈,怀着十二分的眷恋与忐忑,小心翼翼地请求:“等你好起来,我们……重新开始。”
  林襄周身一僵,没有回头,直直盯着窗外。
  更远处,防空灯灯束穿破光怪陆离的灯晕,直射向暗沉沉的天空,宁北市地标建筑摩天塔通身光晕流转,直指苍穹。
  区块分明的城市,车流涌动,人潮翻卷。
  “我……不敢了。”林襄轻声回绝:“算了吧,霍司容,咱们两清,以后……以后……”
  以后——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霍司容什么也没说,只紧紧抱着他,眷恋无比地亲吻他的侧颊,“对不起。”霍司容颤声说:“对不起。”
  林襄抹了把眼睛,霍司容抱住他双手揉搓。此后,摩天轮的另半程,两人相对无言。
  情侣在大雪中拥抱,一家三口讨论过年需要置备哪些年货,是回男方还是到女方家过年。
  老男人背着小青年,踏过漫天雪花,孤独地行走在路灯中间,影子拉长又缩短,一条人行道,通往未知旅途。
  林襄坐完摩天轮就累了,疲惫地趴在霍司容肩头打哈欠。
  “累了?”霍司容柔声问,林襄轻轻唔了声。
  闻尧撑伞前来:“先生,医生交代不能在外边久待,咱们回去吧!”
  霍司容扭头询问林襄的意见:“林二?”
  无人回应,霍司容再喊了一次:“林襄?”
  闻尧伸手试探林襄鼻息,拍了拍霍司容肩膀:“睡着了。”
  霍司容松了口气。
  翌日,谢家夫妇、霍司容和闻尧将林襄送进了手术室,林襄眨巴着眼睛问:“真的没问题吗?”
  霍司容便耐心向他解释主刀医生有多么多么牛逼,林襄满脸认真地听完,搓着双手说:“那好吧。”
  霍司容俯身吻了下他眉心,林襄闭上眼睛,被推上了手术台。
  那天或许等了很久,等到霍司容以为他们已经到了生死之距,也许是地老天荒。
  色彩自眼前消失,一切都化为令人烦躁的灰白,唯有手术室门楣上亮着的灯炫目。
  林襄终于出来了,他闭着眼睛沉睡。
  袁教授和主刀医生讨论后,尽职尽责地同家属汇报情况:“病灶已经切除,术后要定期口服化疗药辅助化疗,过程可能有点辛苦,忍过去就能痊愈了。”
  就像三万里长征,历经艰难险阻、起落沉浮,温柔的黎明放出希望曙光,在终点尽头向所有煎熬的旅人挥手,于是人们缴存了仅余的气力,去追赶足够明亮的朝阳。
  “谢谢,谢谢!”谢宗耀拉着袁教授和主刀医生的手,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
  无论贫穷富贵、三教九流,面对棘手的疾病时,态度大抵是一般的,得到医生襄助被免去了死刑判决,定然将对方视若神祇。
  当生命被放在生与死的称盘上较量,钱财、名利、地位悉数化为虚无。人世间亘古不变的公平,只有生死。
  术后三天,林襄住在设备齐全距离护士站最近的特级监护室。
  霍司容认真地翻看了医嘱,得到医生再三嘱咐,学了三层的医学专业知识,尽心尽力地照顾林襄。
  化疗毒副作用较强,林襄吞下口服药没多久,就四肢发麻、直犯恶心,躺在床上头昏脑涨地念叨:“老霍、老霍……”
  霍司容替他擦了汗,不停地为他揉捏双腿和两条胳膊。有些手法是他从自己的疗养师那儿学来的,他焦头烂额地用在林襄身上。
  林襄开始掉头发了,他嫌丑,非得戴上帽子。霍司容将帽子送去杀菌消毒密封处理后,拿回来给他罩上。
  途中林砚来过几次,每次都要惨无人道地嘲笑林襄秃头。林襄气急败坏地叫嚣明天就把林砚送中东。
  霍司容不太想见到林砚,林砚一来,他就专心致志拿着帕子给林襄擦手,林砚喊霍哥,霍司容也不答应,恍若未闻,于是林砚识趣地走了。
  林襄摸着下巴,目送林砚离开的背影,回头糗霍司容:“白月光走了,快去追呀!”
  霍司容按住他的肩膀,低头咬着林襄不肯罢休的一张嘴,狠狠吧唧了两口,意犹未尽地抱住他说:“你就在我面前,追什么追。”
  林襄转着眼珠子轻哼,一脸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霍司容哑然失笑,继续为他揉捏僵硬麻木的四肢。
  整天躺在床上实在太无聊,林襄翘着二郎腿翻岛国中二漫画,念叨着等被放出去他立刻推翻特朗普政府,建立新中国海外殖民地。
  霍司容倒是清楚林襄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妄想。
  前一天林襄腹中不舒服到极点,他还叫嚣着要回去找赵导补拍《纵横》最后一幕,真刀真枪把苏秦五马分尸,当时霍司容后心发凉,好险没掐着林襄的脖子咆哮:“你竟敢谋杀亲夫!”
  有一天,林襄看电视,看到一个介绍当代作家的栏目,没看两眼,立刻拿起枕头狂怼无辜的霍司容:“换台!”
  老男人满脸心酸指着他手边道:“遥控器在你那儿。”
  林襄抓起遥控器丢进霍司容怀里,气呼呼地躺下,用被子裹住了脑袋,假装听不见、看不见、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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