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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锅水 (烟猫与酒)


  江初那天看片子看出反应与好奇后,这段时间没事儿的时候除了在百渡上搜“脱臼”找刺激,有意无意地也搜了些有关同性恋的信息看。
  实话说,很乱。
  跟电影不一样,那些个论坛和贴吧上,乌乌糟糟全都是些约来约去的事儿,没见着有什么美好的感情。
  他不知道覃最跟人约过没有,仅有的几次跟覃最聊这些话题,全都被他给岔开了。
  对于这么一个随时都能硬的青春期来说,不得不让江初多想。
  不过现在听覃最这么说,知道他的态度挺明白,不像是会为了刺激或者什么去跟人胡搞,江初放心多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自己,跟我说说。”江初执着地想知道这个问题。
  覃最喝掉最后一口汤,往嘴里扔了颗冬枣,靠在椅子上盯着江初,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
  “看什么呢,能不能说到底。”江初也拿了一颗。
  “让你试试又不试。”覃最吃完冬枣,弹了根烟出来叼着过干瘾,起身晃回了房间,“你猜啊。”


第34章
  “……什么玩意儿就我猜, ”江初瞪着覃最的房门,“一跛一跛的,当自己多潇洒呢?”
  猜是猜不着, 试肯定也是没法试。
  怎么试?跟覃最试?试什么?
  江初想起那天晚上被覃最一个鹞子翻身给撂床上, 尾巴骨还一阵硌得慌。
  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出来的,又怎么敢这么大言不惭地说出来。
  试试。
  江初一边完全把覃最的“试试”当成他转移话题的手段,一边莫名其妙地琢磨了一夜。
  难不成覃最就是跟人“试”出来的?
  操,他跟谁!
  梁小佳?
  不可能,要真是跟梁小佳试出来的感觉, 俩人直接就能在一起了, 也用不着这这那那的瞎折腾。
  就这么毫无意义的一个问题, 他连晚上做梦都梦见覃最在“试试”。
  “试试”的主角包括且不限于梁小佳、杜苗苗、高夏,甚至他自己。
  一开始镜头还在乱转,从覃最领着梁小佳往他这儿走开始, 忽然又转移到覃最被杜苗苗拽去抓萤火虫,再是高夏搭在覃最肩膀上的胳膊,敲在覃最小腿石膏上的手, 等视角回到家里, 就开始不断回旋覃最的各种画面。
  从擦药到剪裤子, 从刚才浴室里的后褙到皮股勾,再到那天他推着覃最的候结, 听他喊出来的那声“哥”, 硌在皮股底下的烟灰缸……
  最后的画面竟然直接跨越现实,增添了蒙太奇的成分——他梦见覃最在浴室里一手撑着墙,另一手在下面用着菲基杯, 他冒冒失失地喊着“覃最”推开浴室的门, 覃最手上没停, 眉间微蹙着偏过头盯着他,周腾在这时从脚前一越,家里停电了,他掌心里传来上次摔倒攥住覃最的手感。
  紧跟着,赵丽蓉老太太的声音从天而降——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这酒怎么样,听我给你吹……”
  江初梦里一阵失重,猛地瞪开眼望着天花板,手机还在桌上“嗡嗡”着“其实就是那个二锅头,兑的那个白开水……”。
  这闹铃还是之前跟大奔打赌闹着玩儿设的,他伸手把闹铃关掉,动动胳膊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扎在裤子里,攥着下边儿。
  “……操。”他皱皱眉坐起来,瞪着自己昂扬的辰搏。
  太久没弄了吧。
  疯了简直。
  “要我说你也是有病。”大奔端着杯花草茶吸吸溜溜地嘬着,“又不是没打高中过来过,老研究你弟谈没谈恋爱干嘛,男孩子谈了还能怎么地。”
  江初没跟大奔说覃最的取向,只是话里话外委婉的表达了一下对覃最早恋的担忧,还没表达完就被大奔打断了。
  “而且你发没发现,自从你把这弟弟领回家,一天三句话就离不开‘覃最’了。”大奔接着说,“覃最来覃最去,你现在这德性就跟朋友圈里那些成天晒娃,晒猫,晒狗,还没完没了的宝妈一样。”
  “也没有吧?”江初笑笑,“周腾我也没怎么晒过。”
  “你也知道啊?”大奔嘬进嘴里一片山楂,“呸”地吐回去,“一只猫长得跟牛头梗似的,不晒就对了。”
  “哎!”江初被他恶心得撇了下脸。
  “现在我就得专门给你和老杜拉一个分组。”大奔把手机掏了出来。
  “什么组?”江初问。
  “未来的空巢老人预备役,兼,早发性给别人养儿子上瘾活爹组。”大奔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江初笑了半天。
  确实大奔说得也没错,江初也觉得自从覃最来了以后,他的生活轴心都变了。
  虽然以前也没什么重心,自己一个人吃吃喝喝的,舞弄着这个小破公司,没事儿跟大奔他们聚聚,自得其乐。
  多了个覃最之后,干嘛就总得想着。
  前面那阵子覃最白天去上学,他也没什么好惦记的。
  现在覃最腿不利索,他迟到早退好几回了,在公司还老溜号儿,一天琢磨着给覃最买点儿什么吃着补补,活儿都扔给大奔他们。
  本来就都挺忙,早上看唐彩又在伺候一个推翻三次计划案的甲方,头发都抓成鸡窝了。
  “晚上下班一块儿吃个饭吧。”江初合计着补偿一下,“都去。”
  “谁啊,跟方子他们还是公司一块儿?”大奔问。
  “公司。”江初掏手机给覃最发消息,“今天覃最同学去家里看他,正好给他们腾点儿空间。”
  “我们快到了,你哥在家没?”高夏在电话里问,“我是不是得买点儿水果什么的啊?”
  “不在,别假惺惺了。”覃最挪去阳台推开窗子往小区门口看,傍晚六点半,天已经黑了,“直接上来,1号楼二单元403。”
  “什么假惺惺,”高夏表示不认同,“这是同学之间真挚的情谊,你看看除了我还有谁是真心来探望你,那俩纯就凑热闹。”
  刚真挚完一句话,他又说:“得,不买了,去家里点儿东西吃吧,我看杜苗苗跟陆瑶正研究一个一米五的大果篮呢,我得阻止他俩,要让我抬这玩意儿上楼我宁愿回学校做数学题。”
  覃最笑了笑,把电话撂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这应该是从小到大,他第一次体验到同学来家里找他“玩儿”。
  以前在老家,除了梁小佳每天会去他家门口等他一块儿去学校,没什么同学愿意往酒蒙子家里钻。
  他也不爱跟那些同学接触,好学生不沾他,身边都是些不三不四的学生混子,偶尔一块儿吃吃饭、不想上课的时候一块儿去去网吧还行,正经相处处不到一块儿去。
  有那么一段时间,覃最对覃舒曼的“恨”最浓郁的时期,他回到家看着搂着酒瓶子睡在沙发上四仰八叉打鼾的他爸,心里说不清是种什么滋味儿,恍惚间有种看到了以后的自己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暴躁烦闷,且无能为力、无处发泄。
  有一个人对他说,改变必然是从某一个点开始的,当你的环境改变了,你自然也会改变;或者你改变了,你周围的环境也会随之发生变化。但前提必须是有这么一个“点”在动,不要奢想着原地踏步,一切就会好转起来。
  那时候,覃最以为,自己这辈子唯一能“改变”的契机,是考出去。
  考上远离老家的大学,哪里都行,只要让他出去。
  而现在来到这里,他整个人由里到外、由生活到接触的环境全都发生了改变,用过去的十八年“换”来一个江初,他突然觉得说不清自己的运气,或者说“命”,究竟是好是坏了。
  看着高夏他们三个打打闹闹地进了大楼,覃最大概算着电梯的时间把门打开,杜苗苗正举着手要拍门,差点儿没搂住拍他鼻子上,吓得赶紧往回撤。
  “耳朵挺好使啊。”高夏笑着说。
  “算的。”昨天江初提前翻出来几双一次性拖鞋,覃最从鞋柜抽出来,一人递了一双。
  “你脚好点儿了么?”陆瑶递给他一个装着甜品的大纸袋,接过拖鞋探头往客厅里看看,“你跟你哥两个男的一块儿住,收拾得还挺干净啊。”
  “刚收的吧。”高夏和杜苗苗异口同声地说。
  覃最朝他俩比了个拇指,陆瑶嫌弃又好笑地“嘁”了声:“臭男人们的共识。”
  这三个人来家里看他,确实也就跟高夏在电话里说的一样,不想上晚自习,找个地方猫着。
  不过几个人排排坐好在沙发上,氛围还是有些奇怪。
  毕竟有一个女孩儿,还只有这一个。
  要是几个男生随意点儿,开个电视看个电影打个游戏都行,有女生在,就算平时在学校也都没什么人样儿,还是得收敛着。
  覃最给他们拿了点儿水果饮料,几个人把带来的甜点给分了,坐在那儿就盯着电视轮流换台。
  “你跟你哥天天就这么在家呆着?”杜苗苗有着老杜跟江初铁哥俩儿的情分在,更随意些,端着果汁在屋里里晃来晃去,“不无聊啊?”
  “还真是,这么一说,你俩都是单跟着一个哥一个叔过。”高夏放弃找台了,摸出手机打算投个综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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