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找了铺盖卷,将卧室地上的休闲沙发展开成床垫,也能睡一夜。
雨势是小了点,路正则再次打开门去客厅翻退烧药,等拿着医疗箱回屋里,他看见余灿将窗帘打开了,坐在床沿看着落地窗外漆黑的夜。
他双眼瞪着,眼睛通红,眼眶里的眼泪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汇聚到下巴,再滴滴答答落在了穿着睡裤的大腿上。
他在哭。
☆、八字不合
从路正则和自己老子闹了一场,进部队后,目光所及,连条狗都是公的,那段时间都快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女生了,一直到在学校才有所缓解。
他见过各种模样的男生,刚进部队受不了撒泼打诨的、进了部队后练就铮铮傲骨的,甚至还有在部队皮实了,老没个正形的……像余灿这样的,他倒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小路,你去找一趟李法医,让他把字签了……”
路正则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拿着单子倒是不起身,夏江看着他继续说事:“待会儿我叫余灿来,周末正休息呢,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在干什么,电话也不接。”
说着夏江皱了眉,像一个愁苦的老父亲,也是难为他了,这局里乱成一锅粥了,他还记挂着余灿。
“他不能来,”路正则低声说,“他发烧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夏江拿过一袋档案,里面是那小孩所有的案子。
路正则低了低头:“他在我家。”
“……”夏江看着他瞪眼睛。
路正则此时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浑身一凛。
“……他在你家干什么?”夏江难以置信,“不是,你不是看不惯他吗?”
“……”路正则摸了摸鼻子,“我先去让李老师签字。”
.
天色昏沉,下着蒙蒙细雨,余灿正端着碗站在落地窗边,静静地注视着楼下的草木,眼里如有一片浩海。
路正则租的房子挺不错的,虽然很小,起码绿化好,葱茏的一片叶子和草丛之中,余灿盯着楼下的一处乘凉的长椅。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男人正坐在楼下。
已经鬼头鬼脑往楼上看了几次了,带着口罩,额前的刘海也长得遮住了眉眼。
余灿微微眯了眯眼睛,想起了前一天晚上的事。
前一天晚上祁然回国,这几天夏江有点忙,他换了新车换了牌,也没发现有什么人尾随,便也没给夏江说,自己开着车要去接一下祁然。
当然,祁然其实不需要他去接的,只是第二天休息,祁然也不急着回老宅子,叫着他一起吃个饭,想再去他新家看看。
短短半月,他搬了一次家。
要说早不早,赶上巧,余灿抄了近道,看到航才知道,这条近道途径路正则租的公寓。
而且无巧不成书,由于许友盛同志忙于交际,耽搁了实验课程,余灿临走的时候被他逮着了,这位小同志对待知识还很认真,拉着余灿还求讲解,等讲解完,余灿抬手看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路过的时候还看见了路正则的车,也同时看见了这位此时坐在楼下的人。
他注视着路正则的车进小区,随后绕到墙边,居然攀着围墙,翻了进去。
余灿将车停了下来。
内心的警铃大作,他身上的机警如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还鬼使神差地走出了车门。
黑衣男子居然轻车熟路进了路正则楼下的车库,余灿自认为会和这位男子来上一场激烈地打斗什么的,但是当他踏进车库得第一步,他就后悔了。
廉租公寓和别墅区的车库不一样,这是飘在云端的余天仙猛然间醒悟的。
而且他以往停车,都是停在楼边上的车库里,亮亮堂堂的。
这一脚下去,余灿感觉都听见自己骨头“咔嚓”一声。
地下车库很黑,而且信号极差,余灿脸上瞬间没有了血色。
而当他看见黑衣男子正趴在路正则车边往车窗里看的时候,他感觉牙关咬紧到压床发疼。
揪着衣角的手心都在发疼,目睹着那人在车边来回转了好几圈,他感觉身边的空气在一点一点与自己隔离。
最后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靠近黑衣男子,前段时间被跟踪追逐的慌乱和恐惧变成了一股蛮力。
余灿什么都记不太起来了,最后只记得手肘上的钝痛。
那人“嗷”了一嗓子,居然连滚带爬地跑了。
余灿的思绪久久不能平复,胃里翻江倒海,蹲在车边干呕了好几下,直到眼眶里全是血丝,也没吐出任何东西。
这种昏黑的环境对余灿来说堪比地狱。
这里管理松散,大部分都是各地而来的打工仔,久而久之就没多少人管理,等他如被锁魂一般摸出地下车库,天已经黑了,而且下起了大雨。
他莽莽撞撞,居然还能记住路正则家在几楼。
余灿看着桌上的医疗箱,里面的退烧药被路正则挑拣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皮蛋瘦肉粥的旁边,果然路正则是经过系统训练的,排个药都要拿出站军姿的劲头。
祁然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想走出卧室接杯水。
刚打开门,一双黑不溜秋湿漉漉的眼睛闯进余灿的眼里。
余灿:“……”
余灿的唇色下去了一半,“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徒留辛巴抓门。
【揉揉小少爷】:所以你是脑子不清醒的状态进的路正则的家门?
【余灿】:我可能不止是不清醒……
【揉揉小少爷】:那路正则没把你扔出去?他不是看不惯你吗?
“……”余灿看着消息,眉头拧了一下,敲着键盘。
【余灿】:我觉得他应该是有基本的同理心的。
.
那时候的路正则有没有同理心,他已经记不得了,脑子里最深刻的就是余灿泪眼汪汪,看见他拿着医疗箱还吓了一跳。
余灿抹着眼泪,声音都没抖一下:“你吓死我了。”
声音和面部表情全盘割裂。
路正则一下班,脑子里就全被余灿塞满了,临开门前还在思考余灿离开了没有。
开门一开它留在桌上的钥匙在原地是纹丝没动的。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了一点失落,他模样标志,也是有一股军魂的人,走到哪里也是能引人关注的,虽然现在入了刑侦科后,变得疏于打理,但气质还在啊。
居然对他留的钥匙一声不闻。
真是难接近,路正则在心里想,却看见辛巴蹲在卧室的门边。
“你蹲那里干嘛?”路正则走到他边上,看着屋子里全然没有一点这屋子来过“客人”的气息,连卧室门都和他出去上班一个样。
但是等门一开,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余灿还在,不仅还在,他居然还和早上他出门一样,窝在被窝里。
也不知道是一直没醒还是再次睡下的,只看见他抬着一条手臂压着眼睛,被子只盖在腰上,睡衣脖子下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绷了两颗,褶皱着露出一小块白皙的皮肤。
他刚走近,平缓的呼吸就被打破,余灿几乎睡了一天,觉浅,几乎是感觉到有一个人靠近就醒了。
路正则听见他“唔”了一下,看着他缓慢起身,突然屏息,好像恍惚间,他看见了余灿肩头上有块印子。
辛巴终于能进屋了,往里面奔着,急于看看把自己关在外面的神圣。
余灿视线转清,就看见了条温热的舌头和撞上了毛绒且有力的狗身子,没防备般地叫唤了一声,整个人往床对面蹿,赤着脚看着路正则。
路正则在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了原始的慌张。
“别过来!”
辛巴还想往前蹿,只见余灿往后缩在衣柜边上,求助一般看着路正则。
路正则赶紧拉住“人来疯”一般的大狗,本来想顺嘴开一下玩笑的,却看见余灿全身都在抖,抵着衣柜门,脸色勋白。
“走,”路正则轻踹了辛巴一脚,赶它出卧室,“去外面待着等阿爸。”
辛巴的气劲被遏制,耷拉着脑袋往外走。
“对不起,”路正则绕过床,靠近余灿,“我不知道你怕狗。”
他这才想起来,昨晚上余灿那样狼狈,看见辛巴之后第一想着的是离开,今早上忘了,平时没锁辛巴,估计余灿一天都没出卧室。
余灿舔了舔干涩的唇,抖着身子摇头。
余灿好不容易好一点,在路正则连哄带美食诱惑下,饿了一天的人儿终于踏出了卧室,和待在笼子里的辛巴对视。
辛巴本来可怜兮兮的双眼更带着委屈了,趴在角落里眼巴巴地看着他俩。
“你怎么也不给我发个消息,”路正则先盛了一碗汤,“你就这么在屋子里待了一天?”
余灿盯了半晌碗,才在香气里回过神,生病的人脑子是不清醒的,特别是生病的人身边还有个危险物品,余灿感觉昨天和今天,是他最近最蠢的时间段。
“他不咬人,”路正则说,“就是体型养得有点大,还不怕生人,你不说话他更来劲,非要你给个反应它才心里舒坦,其实很乖的。”
余灿盯着碗里的鸡腿和鸡翅膀,最终还是整理不出“辛巴这狗子很好,只是他天生与狗八字不合”的话来,这几天他太不像平时的自己了,他还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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