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迟疑着开口:“你……”
“嗯?”岑延蹭着他的脑袋,“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该上楼了。”
日后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他的,在那之前,他何必追根究底?每个人都有独享秘密的权利。
两人又坐了会儿才起身上楼,刚到家准备洗澡,顾临川接到裘越电话,表示一切已经按照他的计划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开始,组员都在等他回去。
岑延:“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顾临川估摸着几天之内不会有结果,计划毕竟只是计划,到底能不能成功,还要看守株待兔的效果,“最近我可能不方便接电话,你别担心,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
虽然不舍,但顾临川也没有腻歪的习惯,飞快赶回了研究所。
这一走,就是好几天。
岑延起初没觉得什么,独自生活了那么多年,早已习惯。
到第三天的时候,顾临川还是没回来,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也没有,微信朋友圈再没更新,他有些担心,可想到顾临川临走前说的话,他生生忍住了。
第五天来临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根据前几天的的路找到了顾家别墅。
别墅大门紧闭,他按了门铃等在外面。
很快,一个年轻姑娘从缓缓开启的门里闪出来,见了他也不露半点惊讶,只是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临川在么?”
“我哥不在。”顾临原瞅了瞅门后,确定没有别人在,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说道,“你和我哥现在什么情况?他想起来了?”
岑延沉默。
顾临原思考着摇头:“看起来也不像。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他的工作一向都是这样,有任务的时候忙起来不分日夜。”
“嗯。”
瞧着人像是要走,顾临原又靠近一点,这次神情严肃了许多:“一定要保护好我哥,如果再像那次一样,他……”
“不会。”岑延轻轻打断她的话,手指头神经质的蜷起来,“我先走了。”
顾临川仍然没出现,仍然没有一个电话一个短信,就像忽然从人间蒸发一般,渺无音讯。
到第七天的时候,岑延开始暴躁,心里一股股的恐惧不要命的扑涌出来,其中还夹杂着暴戾和怒火,眼看就要火山喷发。
客厅的电视里播放着新闻,这是顾临川一直以来的习惯,即便不看,也会开着电视,说这样热闹,还能听几耳朵新闻。
这会正好是晚间新闻时间,干练的女主播滔滔不绝的说着时事,岑延木然的盯着,放在大腿上的拳头攥的死紧,指尖掐进掌心,迫使他保有最后一丝清醒和理智。
如果明天还没有回来,就自己去找。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女主播忽然换了画风,神情之中多了丝紧张,“新汇高架于十分钟前发生五车连环撞车事故,现场情况不明,据本台记者了解,相关部门工作人员已经抵达,伤亡情况目前尚不清楚。”
紧跟着是一段模糊不清的视频,应该是手机拍摄,酒醉一般的镜头抖抖索索掠过每一个可及的角落,伴随警笛、救护车以及大小呼喊,整个画面糟乱嘈杂。
岑延随意扫过一眼,猛的定住,他顿了几秒,再去看,临时插播新闻已经结束换上了广告。
他抓过遥控器按下回放,屏幕里的人滑稽的手舞足蹈一番,到某个节点定下。
黑色越野车,车牌号xxxxx。
岑延紧绷的坐在那,瞳孔里定格着那辆车。
英俊的外表,每一处都完美无缺,可细看他的双眼,仿若从无情感,冰冷彻骨,只有在某些特殊时刻,面对某些特别的人,这一层冰冷才会像晨间的雾气一般,在冉冉升起的太阳光下销声匿迹,透出一丝暖意。
现在,他的暖意正歪斜扭曲的躺在高架桥上,被黑暗笼罩,好像失去了生命。
☆、022
研究所拥有下属的独立医院,仅招待研究所员工及其家属,日常冷清安静,今天却意外的喧杂,几乎可以跟菜场一较高下。
匆忙连绵的往返、大力指挥的吆喝,夹在间或几声凌冽的哭声中,整一个兵荒马乱的战场,听的人心烦意乱。
混乱一直持续到半夜,才逐渐偃旗息鼓。
医院再次恢复宁静。
顾临川蜷在被窝里,低声打着电话:“怎么样?”
那头说了几句话,顾临川收起手机,掀开被子下床,轻轻拍了拍北面的白色墙体。
就见严丝合缝的墙体忽然整个晃了一下,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快速仰倒,寂静无声的露出了隐藏其后的本来面目。
“老大,都安排好了,可以走了。”
墙体无声无息的恢复原状,连同失效五分钟的监控在内,无人发现不久前送来的“危重病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凌晨。
顾临川坐在坚硬的板凳上长长吁气,精神却绷的越发紧。
如果姚克礼的消息传递明确,应该很快就能跟芮黯正面交锋了。
他现在呆在芮黯的训练基地,据周尧介绍,当年临川就是在这里设计并给芮黯植入程序,一起生活的地方,也是他们这次守株待兔行动的根据地。
说来也奇怪,自从打伤姚克礼后,他就再也没出现,但姚克礼担心芮黯有其他考虑会改换阵地或者在酝酿大招谋求更可怕的杀伤力,让他们尽快抓住他。
顾临川多番权衡,决定孤注一掷,谋划了这次诱捕行动。
一个小时过去,寂静如初。
两个小时过去,毫无动静。
和他联系的蓝牙耳机始终处于静止状态,一切风平浪静。
这种极考验耐心的蹲守行动对顾临川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他也不着急,躺的浑身发软,索性起身,在基地转悠起来。
视线一一掠过每一处角落,眉头随之高高耸立。
极简的陈设,除了必需品,找不到一丝可以称为柔软的装饰,冰冷的毫无人气,和上次过来时的模样并无二致。
可这次,心中那点若有似无的不适感强烈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如果住在这里的不是机器人,而是真正的人类……
姚克礼说芮黯的思维模式已和人类无异,那么他是不是不堪忍受这种监狱似的禁锢而选择逃脱?冷清冰凉到极致,怎么受得了?
他该多孤独、多绝望?
视线漂浮的落到垂落半空的拳击沙包上,顾临川茫然的看了几秒,眼前条件反射的闪过高大人影疯狂练习的影像。
他抽了口气,忽然意识到自己想法的严重滑坡。
他在想什么?
他竟然同情芮黯?
他疯了?
顾临川用力闭眼晃动脑袋,恨不得把脑干丢出去。
芮黯只是个机器人,再厉害,也没有人类的情感,况且他现在失控,对社会公共安全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他所要做的是抓到他,而不是在这设身处地的同情他。
一定是脱离工作的紧张环境太久,又跟岑延黏糊在一起,谈恋爱谈的脑子都不好了。
想到岑延,顾临川止不住的眯起眼睛,笑着想,这么久不联系,也不知道他在家怎么样,虽说走之前再三叮嘱,可他肯定不高兴,说不准又要闹脾气,回去还得哄他。
真的跟哄孩子差不多,可他不但没觉得有负担,还挺高兴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
虽然到这个年纪才“初”开,貌似有些迟了。
“老大。”
顾临川倏的敛了笑,按住耳机:“说。”
“一辆车正在靠近研究所,目前距离大概是10公里,大约会在十分钟之内到达。”
研究所位置偏僻,附近并无商区和住宅区,这个时间点显然也不适合郊游野炊。
顾临川精神大振:“按计划进行。”
“明白。”
顾临川理了理衣领,双眼反射着白炽灯的光芒,灼灼发亮,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终于来了。
“距离两公里。”
“距离一公里。”
“车子停了。”
“有人下车了。”
“黑色夹克黑色牛仔裤,黑色马丁靴,黑色鸭舌帽,戴着口罩,看不到脸。”
“身高和芮黯相似。”
“他到总控室,破坏了所有监控。”
裘越的直播汇报通过耳机持续涌入耳朵,顾临川调整睡姿,脚趾头和拳头一道紧紧蜷缩,进入高度警惕状态,像一根随时会射出的利箭,准备随时进攻。
芮黯的这一系列行为都在他们的推断中,提前做好了应对措施,但他觉得以芮黯的智商,不可能完全猜不到这个地方挖好了等他跳下去的大坑,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这只能说明那个人对他非常非常重要,重要到他甘愿冒险。
如果发现他是假冒的,暴怒是无疑的,肯定也会——非常伤心吧。
给他一个希望再亲手把希望打碎,似乎有些残忍。
“老大,他过去了。”
顾临川顿了两秒,狠狠掐住自己的手腕:“知道了。”
几乎话音才落,外面响起一串脚步,此刻万籁俱寂,那一串脚步零碎而急促的踏来,仿佛就踩在他的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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