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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点 (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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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天玺是真的过了十多年的时间,仍旧不懂。这是一种连带责任吧,对于邢从璟而言这是他名叫做何天玺的原罪,哪怕他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哪怕他觉得自己十多岁的时候跟邢从璟的关系好到整天抱着睡在同一张床上,都无法去弥补这种他流着他爸妈血液的原罪。
  何天玺没有办法,他成年之后没办法面对邢从璟,也确实因为这种茫然无措而萎靡颓废了很长时间,他离开家,离开邢从璟身边,可是邢从璟又偏偏要过来,来鄙视嘲讽他的生活态度,觉得他的那种痛苦不值一提,且让他继续受着。
  ——邢从璟的心太狠了,让他没办法不认为这个人确实是在恨自己。在时隔几年后还要找到自己让自己去偿还自己父母公司所造成的恶果。
  贺佳琳说自己喜欢邢从璟,何天玺想一个人到底得贱到什么份上还要去喜欢这样一个人。
  何天玺在邢从璟活着的时候是绝对绝对不可能会去承认这样的事情,可是这种事情在邢从璟死了后好像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再有意义了。
  何天玺从十八岁知道这个人恨自己的震惊、难以置信到二十出头时候因为两人关系转变的伤心、颓废,乃至于到二十九岁的此刻,他长长短短七八个年头所有自以为是的反抗都再没有了任何意义。
  即使他心目中所有两人之间的能结的果,都是他跟邢从璟这样互相憎恨着活到两人一起死亡,直到临死的前一秒他可能才要勉勉强强反应过来才跟邢从璟讲一句真心话,他还要嘲笑邢从璟——“傻逼了吧,你觉得你报复了老子一辈子,老子就是这样跟你在一起了一辈子,现在服没服?”
  在他的设想中,他要在白布盖下来的前一秒才会真心实意地问这个人一句——“邢从璟,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家中出变故之后哪怕有开心过一天吗?”
  到现在也落得个无人可问的下场了。


第15章 十一月
  十一月份可能是一年中最适合用来思考生命跟死亡意义的月份。
  人类一生百年到底有什么意思,与蛇虫蚁兽有什么不同,与朝生夕死的蜉蝣又有什么分别,活着与死亡到底有什么区别。
  人类在死亡前的一瞬间能够看见什么,会想要看见什么。
  何天玺一生自有记忆以来共体会过三次濒死的感觉。
  第一次是他十八岁生日过后没几天,现在可以毫不掩饰的说,因为邢从璟的事对他打击过大,他浑浑噩噩了很长一段时间,下楼时直接滚下了自家楼梯,最后脑袋磕到了拐角的大理石柱上,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看见的是他第一次见邢从璟的情景,是那个十三岁的邢从璟站在楼梯下抬起眼睛瞥他的第一眼。
  他从医院ICU醒过来后,第一眼看见眼睛泛红的妈妈,满脸担忧的哥哥爸爸,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都围在他的病床旁,他有些茫然,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很长时间的梦,梦里昏昏沉沉的全是些前几年的事情,大多是开心事,没有不开心的事。
  只是当时有些奇怪,他醒来不久才换了病房,邢从璟孤身一人来看望他,没有跟几个共同好友一起来,而且来得凑巧,他才换病房,邢从璟就知道了。
  何天玺当时没脑子能够去细想那些,看见邢从璟推开门的第一眼脸就白了下来,而后包了几圈纱布的脑袋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当时病房有个看护,一直坐在病房沙发上看杂志,见有人来拜访,借故就出了病房。
  病房内只剩下两个人让何天玺更加紧张了,他都差点要喘不上气,他怕邢从璟。
  他怕邢从璟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邢从璟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词在他那里都变成了淬了毒的利剑,稍有点不注意,他就会万劫不复。
  邢从璟没有说话,他搬了个凳子坐在病床旁,一言不发的几分钟后他从水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又拿了个水果刀。
  邢从璟每动一下,何天玺都不太能克制地会在床上抖动一下。
  邢从璟在病床旁耐心十足的削苹果皮,苹果皮削成一长条,中途都没断一次。
  何天玺以他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战战兢兢跟这个人共处一室,他过去有多喜欢跟这个人共处一室,那个时候就有多怕跟他呆在同一个空间下。
  邢从璟削苹果皮的时候很安静,微垂着脑袋,神情专注的像是在雕刻什么艺术品,隔了好一会儿何天玺才隐隐见到他抿了抿唇。
  邢从璟日常表情冷冷的,大多笑起来的时候也带着些尖酸刻薄的阴阳怪气,那会儿嘴角抿出个十分浅淡的梨涡,看得何天玺十分没道理的眼睛泛酸,他委屈得要死,受得委屈没人说,也不敢跟任何人说。
  他一会儿又恨起邢从璟来,觉得邢从璟不应该这么对他,又带着一种以当时情况看来几乎有些羞耻的侥幸来期盼邢从璟能够说些什么,随便说些什么,他想听的、可以缓解他的委屈他的恨意的。
  邢从璟只是削完苹果放下水果刀,他咬了口苹果,在嘴中慢条斯理地咀嚼了半晌才把视线转到何天玺的脸上,他盯着躺在病床上的何天玺看了半晌,咽下口中的苹果,开口道:“算了。”
  何天玺的眼睛才微微睁开,就听见邢从璟继续道:“抵消,咱俩互不相欠,以后就算了。”
  何天玺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听到了些什么,他的难以置信瞬间转变成了滔天的怒火,脑袋上的隐隐作痛也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他的怒火。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哑着嗓子,声音中像是粘着一条绷得笔直即将断掉的线条。
  而始作俑者只是面色冷静地看着他。
  “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这么对我?!邢从璟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啊!我做错了什么,我又欠了你什么,我有什么错吗?”他本来十分愤怒,那愤怒能带着他立刻拿起旁边桌上刚用完还没盖上的水果刀,这愤怒甚至能让十八岁的他毫不犹豫的变成一个杀人犯。
  他捏着水果刀的刀柄,浑身哆嗦。
  始作俑者仍旧面色冷静地看着他,他的愤怒便变成了一种他之前人生中从来没体会过的痛苦,他一手捏着想要杀人的水果刀,一手捂着自己的脸,在话还没说完的尾声万分崩溃的哭了出来。
  邢从璟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好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头上的纱布,最后拿下他手中的水果刀,告诉他说:“好好活着,再见。”
  “我恨你。”何天玺在他走的时候告诉他。
  邢从璟没反应,带着水果刀以及他还没吃完的苹果从病房直接走了。
  其后几年时间,何天玺就再也没见过他。
  何天玺第二次体会过濒死的感觉是在他二十三岁那年。
  他二十一岁那年邢从璟突然又联系到他,二十二岁那年出现在他学校旁边住的房子里。
  刚开始见面那段时间何天玺有些怕他,整天整天都不想回家,每天跟同学在酒吧喝得烂醉如泥,邢从璟从来都不掩饰对于他当时生活态度的厌弃,偶尔周末来这边呆两天去酒吧捞他的时候说话也从来不好听。
  何天玺说话也不好听,喝醉了在酒吧跟他大吵大闹,说他是个狗,让他滚,让他滚离自己远一些。
  邢从璟脾气不大好,提着他回家,捏着他的领子把他丢到浴室,打开浴室喷头的水劈头盖脸地就冲他淋下来。
  “清醒了没?”
  何天玺醉眼朦胧间,觉得邢从璟彼时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酒吧附近别人的呕吐物,何天玺就吐了邢从璟一身,吐完带着大仇得报的心态哈哈笑。
  邢从璟皱着眉头看他:“你真像个垃圾。”他语气十分鄙夷,“你如果不是生活在你现在的家庭里,你觉得你能享受你现在这样的生活吗,还有人跟在你屁股后面帮你收拾烂摊子吗,你活得像是滩烂泥,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家里都只会变成垃圾被丢进垃圾桶里。”
  何天玺坐在湿漉漉的浴室地板上,他伸手擦自己满脸的水,闻言冷笑道:“仇富呗你,恨自己不是生在我这样的家里,对很多事情都没办法是吗,明明看见我就恶心,因为我哥让你来照看我硬着头皮就来了是吗?”
  何天玺抹掉脸上的水珠:“你滚吧,没人想要你来,我看见你也觉得恶心。”
  邢从璟就盯着浴室亮堂堂的日光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何天玺继续说:“我真的看见你就恶心,如果杀人不犯法,我恨不得一天捅你一百刀一千刀,你死了我都要鞭你尸一万次。”
  邢从璟闻言嘲讽似地笑了声,随后转身从浴室走了。
  何天玺跌跌撞撞爬到马桶旁开始吐,吐完抽纸擦眼睛。
  晚上睡觉时候邢从璟捏着他的后颈掀他的睡衣,何天玺在床上扑腾,转过身跟邢从璟打架,两个人从床上打到床下,打到邢从璟按着他后颈剥他睡裤。
  何天玺跪趴在室内地板上,他浑身哆嗦:“你放开我——!”
  邢从璟说话声音起伏都不变,显得异常冷酷:“觉得我恶心?那也没办法,在你把自己变成个人样之前,我只能一直恶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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