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啊？”金希给顾一川拍背的手停顿了一下。
“是我的问题吗？她好像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我......”
顾一川说不下去了，断断续续的句子被堵在了压抑不住的呜咽中，顾一川开始像个小孩一样号啕大哭，金希抓着对方剧烈抖动的肩膀，努力把顾一川的身子全部环在怀里，最近的顾一川精瘦了不少，摸着背能触到明显的脊椎骨，全身都在随着哭声颤抖，似乎想把自己心肺哭喊出来。
“会好的。”金希只能这么轻轻说道。
保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希的左臂麻得有些刺痛，怀里人的声音变成了低低的抽泣，顾一川转开了头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阵剧烈的恶心泛上喉头，连忙挣扎着起身。
金希松开顾一川，对方捂住嘴奔到水池旁弯下腰。
顾一川没吃什么东西，吐不出什么，只是对着水池干呕，可胃部难受得紧，喉咙像火烧火燎一般，让他整个人都不禁蜷缩起来，金希抚着顾一川背部的手不由地攥紧了。
“我去帮你倒杯水。”金希打算折身回房间里，却被顾一川拽住了袖子，他抬起了头，仍在不住地咳嗽，也不像在咳嗽，只是喉咙口发出低而粗糙的喘声，像什么破旧锈腐的物件作响，他缓了许久，打开了水龙头洗脸漱口。
“舒服点了吗？”金希只觉得心纠着痛，可又不知所措，他明白现在的顾一川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可以安慰好的。
顾一川点点头，他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
“别想了，洗个澡快点休息吧。”金希替顾一川解开衬衫扣子。
顾一川再次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刚一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喉咙的刺痛像能穿透脊髓，就安静地配合金希脱了衣服，解开腰带。
他记得在顾小满小的时候，他指着顾小满说道你不许哭。
“为什么啊？哥哥！哥哥哥哥！”顾小满还是个扎两个羊角辫的低年级小学生，因为和男孩子打架辫子歪歪扭扭，像顶着两撮草，顾一川则是一脸冷酷脸自以为很无敌的破青春期少年，难得从公司回家一次，被顾小满哭哭啼啼地拉着要自己去找欺负她的男孩子报仇。
“你哭我就不帮你了。”顾一川跪在地上在帮顾小满整理换季的柜子，心头想着路上见到顾小满嘴里所说的那两个男孩子，一个头比一个头裂得厉害，真是谁欺负谁还说不定呢。
“我不要——你是哥哥——”顾小满直接赖在地上耍泼，低年级的小孩烦得很，青春期的破孩儿暴躁的很，偏偏顾小满还不是乖巧可爱的小孩，顾一川也不是温柔体贴的哥哥。
“你哭有什么用吗？躺地上有什么用吗？”顾一川把最后一件衣服叠好，塞到柜子里，柜子门被他用力一摔，顾小满瞬间安静了
“别来烦我好吗？我已经很累了。”
其实顾一川现在回想起来，指着小女孩说你不许哭那真是很过分的举动，他似乎总是会把自己身上的压力再压到顾小满身上，“我很累了”因为“有你的存在”，“哭是没用的”所以“你不许给我哭”。
是个坏人呢。
顾一川坐在浴缸边恍恍惚惚地想着，看着金希拿了沐浴用品走过来。
“眼睛闭上。”金希把洗面奶在手心里搓开，语气像哄小孩，顾一川闭上眼睛，感到对方的手指揉过自己的脸，然后再往下，脖子，肩膀，后背，直到全身都滑腻腻的。
金希拿下花洒，热水从上浇了顾一川一身，顾一川感觉到自己的鼻子被金希轻轻捏住，脸上的泡沫给冲掉了。
“我不该......”顾一川忽然开口道，声音异常嘶哑，被金希打断道。
“你少说话。”金希有点担心顾一川的嗓子：“我待会帮你看看有没有润喉的药。”
第35章 去哪里玩
“川哥？”
金希醒来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七点不到，房间里还是一片昏暗，本来手里揽着的那个人不见了，身边上空荡荡的。
“川哥？”金希挠了挠乱糟糟的头，愣了几秒，腾地跳起来，翻下了床，正巧撞上了从卫生间出来的顾一川。
顾一川一副给吓到的样子，往后退了半步。
“啊，抱歉抱歉。”金希也给吓了一下，见顾一川手上拿着的是本来放在水池边洗漱用品，床边上两个敞着的旅行箱已经理好了大半，估计是在早起理行李，静悄悄地也没吵到自己。
“辛苦了啊。”金希说着走过去把手搭在了顾一川的腰上，金希手长，一伸手就把顾一川全揽住了，他感觉自己最近有点神经敏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顾一川一副和往常一般的模样，略嫌弃地把金希凑来的脸推开，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滚去刷牙再亲”，贴金希脸前。
“哦……”金希转开头没有理会，自顾自把顾一川拉着，脸埋到了对方的脖子上。
“还疼吗？”金希鼻尖伸手触了触顾一川的喉结，对方点了点头，愣了一下，立马晃晃头，腾出手在备忘录又打了几个字：“没事，好多了。”
“今天顾小满出院吧，准备一下一起去接她吧。”
虽然金希那天晚上跑街上去买了润嗓的药，顾一川还自觉灌了两大杯胖大海，然而顾一川的嗓子还是不负众望地，哑了。
金希硬要在路上给顾小满买束花，顾一川本来皱着眉觉得多此一举，不过奈何生理意义上没有发言权，就由着他了。
当金希抱着一大束向日葵坐回车里的时候，顾一川莫名觉得还蛮合适的。
“司机，去医院，直接开到地下车库。”金希把向日葵往双肩包里一塞，双肩包放在膝盖上两只手抱着，看着像乖巧的大型小学生。
“好嘞。”
顾一川低头忙着给助理发消息，说家里出事，自己身体也不大行，让她和公司说想休个年假。
本来就计划五巡结束休假，小蔡回复得很快，还叮嘱顾一川记得多发些动态，发之前先给她过目一下云云云。
知道了。
顾一川回复的这三个字居然神奇地透出了一股浓郁的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个司机开车很冲，简直是启动连刹车刹车连启动，过了一会顾一川就开始觉得头昏脑涨，摁灭了屏幕，把窗摇下了一道缝隙透气，窗外陌生的景色迅速后退，身旁的一只手覆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顾一川回头看，正巧对上金希刚刚买的一大束向日葵，向日葵开得很热烈，嫩黄的花瓣还沾着水。
“还好吗？”
顾一川点点头，他头向后仰了些，让窗外的风吹到自己脸上，金希把向日葵束塞到了自己手里，外花束面是牛皮纸包着的，顾一川小心翼翼地捏在手里，怕弄坏了花束的造型。
“你……下个月想去哪里玩吗？”
顾一川从花束里抬起头，脸上满是疑惑，金希冲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上面是他刚和助理请假的记录：“抱歉，刚刚偷看哥和小蔡的聊天了。”
顾一川笑了笑，在备忘录写下：“我想带丫头出去玩，我们一起去吧？”
“这样啊，顾小姐乐意吗？”
“我觉得她肯定愿意的。”顾一川打着，他打字很快，不过可能因为晕乎乎的，总是打错，金希看着顾一川劈里啪啦一阵敲再噼里啪啦删掉，最后修修改改，打了老半天居然就两句话：“我想稍微多陪她一会儿，以前都没有好好一起出去玩过。”
金希先是点点头，看着顾一川把脸凑倒向日葵上嗅嗅，向日葵有很淡的清香，也许只是植物那种独特的清爽的味道，让顾一川昏胀的脑门舒服了些。
“你真的没事吗？”金希忍不住又问道。
顾一川把脸从花上移了开来，低头想打字，不过正巧司机一个猛刹，顾一川感觉早饭瞬间倒涌上喉口，连忙摆摆手放开了手机闭目养神了。
“哥你的嗓子怎么还没好啊？”顾小满颇得意地抱着大束向日葵，就是花束太密，艰难地从黄黄绿绿的间隙中找路下脚。
顾一川不客气地在手机上打下：“麻辣火锅太伤嗓子了。”
“你们战损的理由为什么都和吃有关系啊？这么很不吸粉的你知道吗？”
走过护士台的时候顾小满和几个护士姑娘嘻嘻笑着打了个招呼，坐最前面的护士冲顾小满挤眉弄眼了一下。
“啊，等等哥，老金，能帮小姐姐们签个名吗？”
“啊？”金希不禁发出了感到疑惑的声音，顾一川更是愣了一下，最近重心全放在小满的事情上，都快忘了自己还有粉丝这件事情了。
签名这种本职工作当然是相当擅长的，顾小满看顾一川在本子上龙飞凤舞写下一个霸占一整张纸的签名，忍不住啧啧道：“太飘了。”
顾一川还是输在开不了口上，只能瞪眼睛。
“小满，你有什么地方想去吗？”
顾一川打字速度比不上顾小满连珠一般的叽叽喳喳，便叫金希去问顾小满想去哪里玩。
“除了学校。”顾小满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不是不是，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玩吗？旅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