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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酌月光 (之立)


  结束了和妈妈简短的对话以后,周卿檐倏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念周惟月,明明才一周不见。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么他们已经隔了不晓得多少个沧海桑田了。
  于是他下意识地拨通了内置快捷键,通话记录明晃晃显示着“周惟月”三个字,等周卿檐倍感后悔想挂断通话,却已经来不及了,周惟月先行一步接起了电话。
  “哥?什么事吗?”
  “嗯、啊,那个……”周卿檐踟蹰了一会儿,“刚刚妈打来,我跟她说我见到你了,她让我嘱咐你好好照顾自己,记得给他打电话。”
  说完,周卿檐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他担忧周惟月是否能听出他拙劣的没话找话。
  所幸周惟月没有,他只是了然地“哦”了声,又说:“知道了。”
  “你在忙?”
  “嗯,有紧急手术,上回那只鹦鹉急性内出血。”
  “这样啊。”周卿檐把电话夹在脖子和脑袋间,“那你吃饭了吗?”
  周惟月那头似乎有人和他说话,他小声地道了声“稍等”后说:“还没,手术完之后再吃,就是大概得拖到八九点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去忙吧,记得要吃饭。”
  周卿檐仓皇地挂断了电话。
  周惟月脱了大白褂换了身简便的外套,再抬手看了眼机动规律的表,早已超出之前下班时间一个半小时了。有手术是真,但也不至于拖那么长时间,只不过骨子里的心计蠢蠢欲动,耐不住地任性作祟了一会儿。说到底也不是真殷殷期盼着周卿檐做点什么,若能顺着他所想的来那定然是再好不过,如果没有,倒也无可厚非。于是他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小时的等待时间,八点半这个时间点像是划分了他两种情绪,一是忐忑期盼,二是不出所料。
  也说不出究竟是失望还是理所当然,周惟月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准备叫上今晚值班的护士一块儿点外卖算了。
  下一刻甫发现他把手机落在了办公室,在和周卿檐通完那一通电话以后。熟练地输入密码滑开锁屏,入目的是两则来自周卿檐的未读消息。
  ——“不加糖的西红柿炒鸡蛋在路上了,还有十分钟车程。”
  ——“不方便的话我就放在柜台,记得吃饭。”
  两条消息的发件时间间隔了一个小时有余,而最后一条是在半个小时以前,周惟月看着短短两条消息和最末端那小小黄色的扬眉笑脸,久久没回神。后知后觉地又看了几遍,确认周卿檐发来的消息是真实存在,周惟月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像脑子秀逗了似的,下一刻他抓起手机推门而出。
  下班点过了以后空荡荡的大楼,独有寥寥几盏灯日光灯闪着足以照亮室内的光,细听还能听见一楼门卫大爷那老旧的收音机断断续续播放着咿呀婉转的戏曲。而周卿檐正坐在柜台前方的长椅,手里把保温桶抱得牢实,头却低垂着一点一点地打着盹。
  周惟月愣着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放慢脚步,很轻很轻地走到周卿檐面前。他屈起一只脚抵在地板上,歪头去看被刘海阴影遮盖的半边脸,周卿檐微蹙着眉头,盹儿打得显然不安稳。
  他伸手揉开周卿檐紧蹙的眉心,试探地唤了声:“哥?”
  回应他的只有周卿檐梦呓般的嘟囔。
  周惟月无奈地失笑,轻手轻脚地挪开周卿檐的手,接过他怀里的保温桶,这才发现那本该被冷气吹得冰凉的桶身却是一片温热。深知此刻周卿檐无从得知他的一举一动,周卿檐眸色暗了暗,伸手覆上周卿檐的耳后将他脑袋放到自己肩膀上,替他换了个没那么别扭的姿势。
  “唔。”
  身旁的气音把周惟月飘远的思绪招了回来,他侧头,周卿檐抬起头正懵着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不小的哈欠,刚从睡梦中醒过来迷迷糊糊的模样愣是和以前小的时候别无二致。
  周惟月抿了抿唇,才开口:“抱歉,手机没带进手术室,所以才没看到你的消息。”
  “啊?哦,没事儿。”周卿檐这刚回了神,脑袋仍运转不清,愣头愣脑的摆摆手。
  “下次消息没回复就别等了,哥。”
  周卿檐却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事儿,我想等就等了。”
  周惟月侧目而视,入眼却是周卿檐嘴角噙着浅笑。
  “吃吧,我估摸着应该还是热的。”周卿檐伸手拍了拍保温桶,“终于飘洋过海而来的不加糖加三勺番茄酱的西红柿炒鸡蛋。”
  周惟月打开保温桶,倏然被饭菜的香味夹杂热气扑了一鼻子,他是真的饿得不行,保温盒内西红柿炒几代缀着油滋滋的鸡蛋,鲜红的番茄酱裹着二者,上头的葱花虽因时间长了而有些蔫,却碍不着味儿。周惟月就着尚留余温的米饭,随意地咀嚼了几下便吞了下去。
  周卿檐见着也不打扰他吃饭,打了个哈欠后缩在椅子里低头按手机,间歇性地对着学生发来的消息皱眉亦或是努嘴,没注意周惟月早已把他鲜活灵动的表情藏进余光里。


第13章 隐秘心事
  许久以后每当从午夜梦回后醒来,周卿檐仍会想起那仲夏未至的夜晚,本该寂寥阴森的大楼徐徐传来扰人清梦的蝉鸣,缀着云影间筛下的一地月光,和声声戏子婉转吟唱的一曲《牡丹亭》,他身上的燥热堪比沐浴在炎夏烈日的白日之下。
  周惟月和他并肩而坐,肩与肩的距离如同在那个雨幕里,那把伞下的距离。长时间的工作冒出的胡茬和垂落脑门的发丝清晰可见,他话说得并不大声,却像经过扩音般层层音节敲击在鼓动的心脏。
  “味道怎么样?”周卿檐有些忐忑地问。
  “很好吃,但是……”周惟月把最后一块西红柿夹进嘴里后,嚼了两下,“比以前更好吃了。”
  周卿檐恣意地笑了出声:“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手艺退步了。”
  “没有,真的,而且这鱼香肉丝的味道做得跟饭馆差不多。”
  说者是否无心尚且不知,但听者有意。周卿檐闻言,胸腔里的心跳声倏然疾如密雨,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摆,又松开。他不晓得自己的声音是否颤抖,但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地问:“真的?”
  周惟月点了点头,顺带把最后一口饭扒拉干净:“真的,和佛大对面那家川菜馆做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当然一模一样,毕竟我可是特意找人去和川菜馆的师傅偷师的。
  但这话周卿檐暂时不会说出口。
  但逢涉及周惟月的事儿,周卿檐便会觉得自己是个心机有些重的人,他想,若是以后幸而他追到周惟月了,那么他将会坦白的告诉他,鱼香肉丝的配方的确是参照你喜欢的那家川菜馆所做的,或许他还会可怜兮兮地告诉周惟月,他偷偷地学习做了很多他爱吃的菜,从只会煎荷包蛋的厨房小白,历经切伤烫伤以后蜕变成能媲美餐馆的模样。
  都只是因为他。
  但若是没有,那么周惟月将一辈子都无从得知他诸多的隐秘心事。
  周卿檐回过神来,故作不置可否:“夸张,这也能吃出来?”
  “肯定能,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家川菜馆,味道很正宗。”周惟月顿了顿,“下次一起去吃吗?”
  周卿檐笑眯了眼:“好啊。”
  “说好了。”
  沉默了半晌,周卿檐又没话找话地说:“鹦鹉还好吗?”
  “暂时没事了,上了年纪的宠物大病小痛是常有的事儿,有些时候过于严重活着只会徒增痛苦的时候,就会选择安乐死。”周惟月很轻地笑了一下,“生老病死,万物常态。”
  周卿檐“嗯”了一声,踟蹰了一下,终于问出横在心底老久的问题:“所以你为什么会想当兽医?”
  “我曾经笃定你会当老师的。”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周惟月并没有看着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遥方,“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当了。”
  “算是一时冲动,吧。”
  周惟月在骗他。
  经年的相处培养的默契使然,就像周惟月明白周卿檐的口是心非,周卿檐也暗知他有事隐瞒的时候的小动作——他总是会移开他的目光,手上做些无关且多余的动作,好比现在,他正摩挲着饭盒的边边角角。周卿檐在心底发笑,果然分别的那十二年是真实存在的,时间的鸿沟横在那儿,隔绝了原本仅此相依的默契,周惟月有了想隐瞒的事情,而自己也有了不可告人的心思。
  所以那些拆穿的苛责的话,如同瑰刺哽喉,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直觉,大概。”周卿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惟月想当老师,这件事从高中以后周卿檐就知道了。他喜欢小朋友,偶尔会偷偷地回到他原先所在的儿童福利院,给没机会受教育的小朋友讲讲书本,或是教他们写字认字。大抵是同病相怜,见惯了人间薄凉,看透了人间牵绊,如果这些小孩儿没有和周惟月一样幸运的话,他们或许会过上苟延残喘的,并不美好的一生。
  所有周惟月总是瞒着家里,瞒着周卿檐,偷偷地溜到福利院去。当周卿檐看到中学初填志愿的时候,周惟月填写着“佛市第一大学师范系”的那张表格的时候,他毫不意外地,选择了暗自支持周惟月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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