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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酌月光 (之立)


  “容容。”周卿檐回过头,正色地看了眼简容,“我们该走了。”
  简容蹙起眉,疑惑道:“走?去哪?我还没看到传说中的勋章呢。”
  “去买冰淇淋。”
  周卿檐双手推着简容往出口走,才刚走出去不远又转回了头,视线直直越过满目荒唐笑意的傅列星,看向他身后的周惟月做了个口型:“回头见。”
  后台的门合上以前,周卿檐依稀还能听见身后周惟月与傅列星说话的声音,但仅仅朦胧,很快便被木门阻隔,只剩下聒噪蝉鸣绕耳了。
  如他们所预料,教导主任冗长的致辞持续到了下晌,暮色从地平线往上攀爬把天边浇上了一层热辣辣的橘红。周卿檐坐在通往讲堂与教室之间,一条平道长廊旁繁枝叶茂的香樟树下,葳蕤树影为他遮去了半身霞光,他手里虚虚握着瓶矿泉水,抬着头眯着眼去看日落西下振翅归巢的雀鸟匆匆掠过。
  然后下一瞬,周惟月便探着脑袋进入了他的视线。背对着似火霞空,他的神色一时间有些忽暗忽明朦胧不清,唯独注视着周卿檐的那双狭长双眸里清凌凌的笑影清晰。
  “嗨。”周卿檐笑了声。
  周惟月拍去了石板上的枯枝落叶后,坐到了周卿檐身旁,问:“在干嘛?”
  “看鸟。”周卿檐答,但又觉得这话哪里不恰当,又纠正,“天上飞的那一种。”
  “你呢?”
  周惟月闻言,也学着他的模样抬头望向天空:“致辞太无聊,就借去厕所溜出来了。”
  “天哪,还没说完?都两个小时了。”周卿檐愕然。
  周惟月摇了摇头,说:“没,应该还要一会儿。”
  “简容呢?”
  “不知道。”周卿檐慵懒地耸了耸肩,“我也是溜出来的。”
  周惟月可有可无地“哦”了声,两人间又再次陷入了静默,只剩下蝉声仍冥顽不灵地喋喋不休。
  周卿檐悄然地睨了眼周惟月,又飞快地收回视线,令自己心头的思念莺飞草长,恨不得跨越千山万水去拥抱那个人正坐在自己身旁,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滑稽姿势,望着只剩云影掠过的穹顶,一言不发。
  小的时候,其实也不小,那时候他十六岁,他总觉得夏天有两个开始。一次始于落雨,豢养在血骨里的灵魂躁动不安,试图从午后垂暮的喧嚷里挣脱;第二次始于一个梅酒与西瓜,远山和炊烟构筑的梦,有人入梦亲吻像跌宕的暴雨,把浑身浇得湿嗒嗒的,然后他邀请你一起逃跑,去哪?去奔赴,谱写一场漫无目的的旷日恋曲。
  他总是满怀期待的在每一个夏日听雨造梦,期盼有人拨开云雾,在他空白的乐谱上写下第五号交响曲的前四音符。而他终于如愿以偿,在二十七岁的夏天等到了他的贝多芬来敲门。
  周卿檐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吧,该回去了。”
  周惟月“嗯”了一声,也跟着站了起来,半晌后周卿檐明显感觉到衬衣下摆异样的拉扯感,他低下头,甫见周惟月一手拉着他被方才伸懒腰的动作而抽出的衣摆,波澜不惊地垂眸道:“整理一下吧。”
  “嗯?哦,你帮我弄一下?”周卿檐含笑着掀起眼皮,“背后看不太清楚。”
  到底还是对此生疏不得要领,周卿檐为生怕周惟月看破他这点笨拙的小把戏而心跳鼓噪,上一回在家里周惟月纹丝不动,那这一回呢?正当他这么想着,周惟月像是从喉间溢出声叹息,然后顺着周卿檐想的那般,一手抵在他腰间,一手帮他把衣摆轻巧地塞进西裤里,他动作利落,几乎只是半秒钟的事情。
  “好了。”
  “谢谢。”周卿檐没敢直视周惟月,他直接跨步走开,暗自回味方才停留在腰间仿佛要烙进皮肉的温热触感。
  他方觉自己走出了很远,可周惟月很快便追上来与他并肩而行,在推开会场大门以前,周惟月回过头,笑弯了眼睛看向周卿檐:“哥。”
  “嗯?”周卿檐应了声,“怎么了?”
  “这个挂牌我很喜欢。”
  他推门而入,音尾隐入教导主任仍然中气十足的致辞中,像在黄粱一梦中扔下块冰,“滋啦”一声掀起汹涌泡沫。


第16章 芳心纵火犯
  交流营的第二天,相比顶着毒辣烈日在操场做活动的体育系而言,周卿檐为自己能在空调实验房内待上一个星期而感到庆幸,相对的也不觉得大学生不合时宜的热情与活力令他喘不过气了。等他悄然推开后门进入实验室,周惟月已经开始了他的授课内容。
  见学生们都背对着后门聚集在最前方的教师实验台,周卿檐弓着身子,尽可能地放轻脚步,缓慢地入座到最后一排的实验台。等他戴上口罩,却惊觉有股近在咫尺的视线正凝望着他,周卿檐才怔然地侧过头,傅列星就坐在他身旁间隔一个位置处侧着头望着他,隔着口罩也能从曝露在外的双眸察觉笑意。
  “……您好。”周卿檐连忙冲他点了点头。
  “来得刚刚好。”傅列星回了他个笑后便把目光放回了讲台,“周医正讲完实验须知,才准备开始。”
  周卿檐刚想说些什么,周惟月倒是先行一步让学生们领了自己的实验用鱼,后把他们赶回了自己组别的实验台前。他戴上乳胶手套后,眸底毫无波澜地环视了一圈后,声音隔着口罩,闷然道:“解剖之前,请先为你们的实验对象取个名字。”
  他话语在偌大的实验室内掷地有声,骤然间学生们都停下了动作,也不窃窃私语,而是逗趣且有默契地看了眼鱼缸里的鲫鱼,又抬头看了眼神色漠然的周惟月。沉默半晌,随着不晓得哪一位同学声若细丝地一声“哈”,实验室倏然沸腾了起来。
  周惟月垂眸,用中指指节在案台上敲了敲示意安静。
  “周医生您是让我们……”周卿檐身前的实验台的一位男学生疑惑地举起了手,“给这条鱼取名字?”
  “是。”周惟月说。
  “没有疑问了就开始讨论吧,五分钟后我们开始解剖。”
  周卿檐撑着下巴,饶趣地盯着周惟月,思绪却早已神游天外。
  他想到以前小桥流水,杨柳低垂的童年夏天。小周卿檐并不喜欢夏天,因为那是个众生充沛着活力的季节,奶奶家的隔音不好,无独有偶能听见隔壁邻居家三三两两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在屋外嬉闹的声音,而自己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屋内,捧着一本怎么也看不进脑子的《格林童话》,晃着脚丫子看周惟月汗涔涔在香樟树上抓瓢虫。
  然后等周惟月小心翼翼地捧着只耗费了大半个晌午的唯一战利品到他面前,小周惟月笑起来两颊会团巴起两坨肉嘟嘟的小脸蛋,总是令小周卿檐心觉可爱,自然哪怕是面对自己并不感冒的昆虫,也和颜悦色地是如珍宝。
  他依稀记得,小周惟月对他说:“哥哥,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为什么?”小周卿檐歪了歪头,疑惑,“这只是只瓢虫。”
  “取了名字就不只是只瓢虫啦,是我们的瓢虫。”
  “周医总是这样。”
  傅列星突然迸出这么句,打断了周卿檐恍然飘到十岁那一年夏天的思绪。周卿檐愣愣地眨了眨眼,问:“什么?”
  “喜欢给生物取名字啊,说这样有助于培养感情。”傅列星不置可否地笑着摇头,“至于和死鱼培养什么感情我就不知道。”
  “他从小就这样。”周卿檐轻声呢喃了一句。
  “嗯?”傅列星听得模糊,疑惑地扭过头,“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没什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间隙,周惟月顺着数字指导到了第三桌实验台,他指导着学生们用丁香油把鲫鱼麻醉,并且确认鱼停止呼吸了以后,小心翼翼地捧起鱼身,量测且记录体重与长度。修长分明的指节抚在鱼身,轻柔得像抚摸恋人的脊骨。
  意识到自己的思虑已经歪到了喜马拉雅山,周卿檐赶紧摇了摇脑袋,在心底怒斥自己这是在世白骨精馋唐僧肉吗。
  “话说回来,周副您知道以前本科的时候我们都叫周医什么吗?”
  周卿檐侧目,傅列星分明没在看他,可他就是了然地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什么?”
  “芳心纵火犯。”傅列星狡黠地眨眨眼,他眼型狭长且带有些韵味十足的丹凤,笑起来就像只狐狸般令人心生阴险,但也或许他并没有,“你看。”
  傅列星冲周惟月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周卿檐便循着去看—— 四号实验台的女学生聚集在一块儿,三个给中间那个大波浪长发的打掩护,而她正偷摸着从大白褂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她刚悄然把镜头对准周惟月,还没等周卿檐出生遏止,随着闪光灯刺目亮起,周惟月有一瞬拧紧眉心,却稍纵即逝。
  他回过头,语气毫无起伏地说:“佛大实验室准则第一条——”
  “实验途中不能使用手机。”
  分明是无怒无喜的语气,可愣是给空调房骤降了好几度似的,惹得那女生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赧地道了声“对不起”。周惟月并没有追究的意思,显然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仅仅是睨了一眼四号台,越过她们,直径走到五号台进行麻醉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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