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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酌月光 (之立)


  言下之意是,他们能拒绝缺乏成长过程的陌生父母,却不能拒绝手把手将两个小娃儿带大,循循善诱地教导他们人情世故和待人处事的奶奶。
  作者有话说:
  卡文加上最近比较忙,这篇文的更新间隔可能会拖得有些长,属实非常抱歉._.


第42章 1999年
  雨丝密密匝匝地从压得低低的云层里落下的时候,周卿檐站起了身,随手将小猪蚊香里的香线掐断,抽离手的时候,缭雾绕上了指尖。谁也没有再继续纠结于相亲的话题,只因他们都知道,很多时候很多事儿尽然全是身不由己。
  “下雨了,回屋吧。”周卿檐掸了掸裤腿上微不可查的香烬,说。
  往里头走的时候,周惟月落在了后头,各怀着迥异的心事保持了一路沉默。雨在这个时候下大了,豆大的水珠森森地打在红砖白瓦上,绿缛花草一点一颤地抖擞下身上的珠,往土壤里酿起湿湿的氤氲。
  周惟月在陡然间加快了脚步,后脚跟敲在地面的时候明显地发出了脆响的脚步声,周卿檐循声伫眙,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由小到大,由远到近。然后他站定在了自己面前,彼时烟味已经消散,两人身上只剩下凉风不知恬耻地往发梢、衣襟、毛孔留下落阔而浓酽的草木气。
  周惟月垂下眼睫,犹犹豫豫地张开了口,又闭上,似乎有好长一番话在他嘴里囫囵嗫嚅,经几波折,才终于窥探天日,“哥,相亲,我能和你一块儿去吗?”
  周卿檐怔怔地眨了两下眼,笑意攀爬上了无垠的眼底:“你当小朋友课间上厕所呢?”
  “我就是担心你。”
  “有什么好担心的?”周卿檐笑着,抬手抚了抚周惟月健硕的臂侧,面上分明表现得云淡风轻,像只是无心之举,可只有他知道在收回手的那一刻,自己心脏的跳动有多迅猛,“相亲而已,又不是去打仗。”
  “真的不行?”
  又来了,周惟月又摆出了那副以往他就毫无抵抗力的表情。从前,打小开始,且不提周卿檐总是无止境与底线地纵容,溺爱周惟月,哪怕他试图不去这么做,周惟月有的是本事拿捏着他的软肋叫他俯首称臣——只要他稍稍把吊翘的凤眼垂下,纤浓的眼睫自会给漆黑沉顿的眼瞳蒙上一层阴影,像是若有似无的水意。
  楚楚可怜这一词,用在一个一米八几身高腿长,肌肉健硕,荷尔蒙气息浓酽的男人身上并不恰当,但却在某些时候莫名的适合,比如周惟月下意识地向他撒泼任性的时候。
  周卿檐忍俊不禁,看着周惟月压抑着蠢蠢欲动的忐忑,才轻而缓地开口:“也不是不行。”
  “算了,一块儿去吧,明天。”说完,他又补了这么句。
  旧时的睡房经久没人睡,时不时地往空气中飘散着若有似无的木具腐蚀味,回来的时候奶奶给睡房燃了一支新香,绵绵的睡莲味儿,驱散了本令人难耐的陈旧气息,添增了多一份的温馨和禅意。方才并未来得及注意,现下静下心来,周卿檐才恍然,这件睡房只有一张睡床。
  这也预备不虞,毕竟从小到大他和周惟月都是睡一张床上的,直到十几岁意识到自己的隐秘心绪以后,周卿檐才若有似无地下意识提出打地铺这个提议——但理所应当的,这件事后来也不了了之,但逢回到岛上,他们仍睡着一张床,仍交换着彼此的温度。
  老人家睡得早,于是周卿檐只得蹑手蹑脚地经过奶奶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
  周惟月在院子里打完电话,往楼上走去的时候,轻声推开门,周卿檐正背对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床头柜上的不晓得什么稀罕玩意儿。凑近一看,甫恍然,是张被嵌在木质相框里的老照片,边边角角已经泛了黄。
  画面定格在周卿檐九岁,周惟月八岁的迢远仲夏,矮小瘦弱的两个小豆丁立在奶奶屋前,背脊挺得如株小白杨般。小孩儿时候的眼瞳漆黑澄澈,笑起来不见眼白,独独嘴角的笑纹清阔。周卿檐笑得比周惟月用力,肉嘟嘟的两颊凹出了晰朗的酒窝;而周惟月则是面带含蓄浅笑,眉眼间渐是局促和羞赧。照片的右下角用墨水笔落了款,清隽婉转地写了“谢却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出长——摄于1999年春末夏初”
  “这是我头一回来这儿的时候拍的。”周惟月俯身在周卿檐身侧,饶趣地勾着嘴角说。
  周卿檐忽感身周有了人气,心下了然,以至于周惟月突兀地朝他凑近,吐息近在咫尺,他也从容淡然。仅仅是侧目,把他的笑容悄然收入眼底后,若无其事地把视线重新放回相片上,“那年奶奶家刚修了后院,我们还在那儿种了小番茄苗,记得吗?”
  番茄出苗仅需不到一个星期,等枝桠上由脆嫩的绿叶长成饱满透红的番茄,奶奶便会携着他们采摘。消夏的时候,小朋友不善饮酒,奶奶给番茄去皮后浸泡在冰水里半晌,热锅沸水煮化冰糖和酸梅后得的汤汤水水,就着小番茄往盅里倒去,再冰镇上一天一夜,便是入口即化酸痛开胃的梅渍小番茄——是他俩小的时候胃口匮乏时候,少数能再添一碗的食物。
  “嗯,记得。”周惟月大抵是和他想了同样的浮生旧事,不由得从喉间溢了笑,“我还记得我们偷摘了还未熟透的番茄。”
  “酸得耳根子发麻。”周卿檐接道。
  “那块地儿后来不肥沃了,奶奶也不在那儿种菜了,我们就往那边埋了时光胶……”
  周惟月话语一顿,扭头和周卿檐相看的时候,都默契地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为怔然的情绪。
  “时光胶囊!”周卿檐神采飞扬地站起了身,直勾勾盯着周惟月看的黑瞳里尽然全是欣喜和诧异,“我们往那儿埋了时光胶囊!它还在吗?”
  雨声淅淅沥沥地从窗外传来模糊的声响,伴随着有节奏的“嗒嗒”声,像是从屋檐落水在了倒扣着的空水桶里般飘渺旷朗。周惟月出乎意料沉默地仰着头,去回望周卿檐,也不晓得是他刻意掩饰,亦或是隔着薄薄一层镜片,眼底的思绪不明,似有笑意,又像狡黠。
  半晌之后周卿檐被他的目光看得背椎发麻,才开口唤道:“惟月?”
  “啊,抱歉,走神了。”这么说着,他撤回目光,抬手把相框拿在掌心摆弄,一手用握起拳头的掌侧擦拭去玻璃上蒙了一层的尘埃,“应该还在的。”
  “时光胶囊。”
  “那我们明天一块儿去把它挖出来吧。”
  周惟月把掸去灰尘后净透的相框重新搁置回床头柜上,撑着膝骨处站起了身,轻道:“好。”


第43章 尴尬
  伏天初更的时候,曙色微明。房间的窗户没关严实,漏了点光和穿堂风,就着上了年纪的老式风扇生锈迟钝的“吱呀吱呀”声,周惟月先行一步在手机默认的闹钟响起之前睁开了眼。睡眼惺忪,再加上没戴眼镜,视线所及处皆是一片朦胧不清的模糊影子,除了翻过身时候,身旁睡姿板板正正,一点儿也不侧向任何一侧的周卿檐。
  从同一水平面看过去,周惟月仅仅能看见的,是周卿檐刀削斧凿般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绵延着起伏的唇峰与双唇,再到搪瓷般光洁的下巴。彼时晨光还未显,流潋的日光还不足以金光夺目,仅仅为昏暗的房间提供了些许的光亮,恰好足够周惟月的目光逡巡在绮梦里才能见到的景象。
  距离上一回同床共枕已经归去趋于一个多月,红酒参啤酒喝得头昏脑胀,却不至于昏睡得意识全无。但依据他顽劣的本心,下意识地撒泼耍赖,留住了周卿檐,换得了朝夕顾盼的共枕眠。他悉知自己的哥哥有多么坦荡天真,只需要自己稍作掩饰和故作,他便会以为自己醉了,真以为自己分不清天地日夜了,遂会任由挽留。周卿檐甚至生疏且不得要领地欺骗自己说,他们并没有睡在一个床上,而是选择睡了沙发。这么回想着,那些细枝节末都巨细靡遗,周惟月望着迟钝旋转的风扇,眼底不由得溢出了笑意。
  或许还需要磨上好一段日子,他才能对自己敬重心爱的哥哥袒露所有可耻低下,蓄谋已久的心事,在审判日来临之前,他还是如同昔往般,演绎好一个乖缪直捷的弟弟的角色,或许更加恰当。
  于是周惟月悄然地探出手,勾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在闹铃响起之前,摁下了静音键。做完动作以后,周卿檐仍在深沉的睡梦之中,只不过他翻了个身,从面对天花板变成了朝着周惟月而眠。周惟月盯着他看了半晌,轻手轻脚地往床畔中心挪去,尽可能地不发出一星半点声响。
  等两人之间的距离仅剩下一个拳头左右,周惟月漏了声笑,故作不经意间地,把手臂挨上了周卿檐的腰际,乍一看,便像是两人相拥着入睡了。
  如期的闹钟并未响起,周卿檐只能依循身体的生理时钟睁开眼,而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半。
  他有些恍惚地举着手机,脑海里想的却是,自己最近的睡姿似乎变得糟糕了?亦或是周惟月在他身边所激发了潜藏的本能,使他在睡梦中会不由自主的朝朝思暮想的桃源乡扎进?周卿檐稍稍垂了手,马上便触碰到了现在周惟月搁在他小腹上的手臂,房间没有空调,仅仅依靠外风与风扇,以至于一觉醒来,不免出一身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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