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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道 (五泉溪)


  擂鼓山上空飘着几团云,被风一吹,飘逝在山那边。老邵正惋惜,从山这边又飘过来几团,比逝去的更大更浓更白。官场上的起起落落不就是眼前的云吗?没有哪团云能够永固不逝,逝去的又会被新的云替代,不管是新出现的还是逝去的,都只是一团雾气。老邵这么想。
  老邵从山上下来,见老陶等在车前。
  老陶给老邵打电话,司机接了,说老邵在登山。老陶想能在上班时间忙中偷闲享受落寞的人,一定被更大的落寞吞噬着。就坐车过来了。
  老邵不愿回机关,老陶直接开车把他拉到郊外一家鱼塘。下了车,老陶从后备箱里取出两根鱼竿,找一处僻静的塘堤处,挂上鱼饵,说智者乐山仁者乐水,你享受了山的乐趣,也要享受一下水的乐趣嘛。把鱼线抛入水中。
  老邵也学着老陶的样子,把鱼线抛入塘内。不一会儿便有鱼来咬饵,老邵慌忙去拉鱼线,鱼儿在水面上打了一个鱼跃,落入水中。老陶说新手都这么慌张,鱼浮只要一动就沉不住气。教了他一些垂钓的常识。老邵说我是急性子,急性子是不钓鱼的。老陶说正因为你是急性子,需要学会钓鱼,钓鱼不光磨性子,里面的学问多了去。老邵仰着头哈哈笑。
  垂钓了一会儿,老邵觉得无趣,把鱼线拉出水面,坐在一边看老陶垂钓。吸了一支烟,老邵说老边已经给我诫勉谈话了,也等于为我以前的所有努力画了句号。老陶全神贯注在垂钓上,没有接话。老邵又感叹,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也是白努力。老陶把垂杆固定下来,侧过脸说,你真以为天算吗?像项羽在垓下之围所感叹的。老邵没有说话,摇了摇头,摇过,又点了点头。老陶笑着说连你都不能说服自己。如果让我说句实话,你是毁在别人的人算上。老邵说我不知道船弯在哪里?老陶说你知道船弯在哪里。老邵说我没有那么多的城府也没有那么大的胸怀。老陶说是你的胸怀断送了你。老邵笑了笑,说我听不明白。老陶说你明白。老邵笑。老陶也跟着笑。
  笑过。老陶说有些话我窝在心里很长时间了,想给你交流一下。老邵说我俩还需要掖着藏着吗?老陶见浮萍一动一动往下沉,猛地拉了一下鱼线,感觉是一条大鱼,慢慢往回收线把鱼引到跟前,用网罩罩下去,一条十多斤的鲤鱼被拉出堤岸。老邵帮助把鱼装进鱼笼。老陶一边挂鱼饵一边问,你觉得老仝这个人怎么样?老邵想了想,说不是我篮里的菜。老陶问他是谁篮里的菜。老邵说来煤都区工作几年了,进步最大的是学会保护自己了。老陶笑着说我给你说话没有放线。老邵让他有话就说。老陶把笑敛回,说我把最近区里的有些事捋了捋,发现老仝这个人的作用不可低估,诸多事情上都有他活动的影子。老邵与他看法相同,却问何以见得?老陶就把老仝串通翟贵上访的事旧话重提。老邵说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
  问他还知道什么。老陶说就说我吧。城建局的袁风停职后,就跟我抵上了头。他小姨子举报我有一条罪状,说我妹妹小陶当年从城建局调入财政局纳入财政全供手续,是我利用权力私下办理的,没有上会研究。这件事是老凌和当时的财政局长老仝一手办理的,只有他两人知道,现在被袁风拿出来当剩饭烫吃。老凌在换届中有想法,抖出来等于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他不可能做损人又损己的事。就只剩下老仝一个人了。
  还有村里翟贵上访老陶的事。说我与老翟八竿子打不着,他怎么把矛头对准我呢?我怀疑背后鼓捣的人是老仝。小熊告诉过我,老仝支过饭局,邀请袁风、翟贵和小熊吃饭。饭局上袁风把抓到我的所谓把柄透給翟贵,怂恿他去告我,后来翟贵真的去告了我。我在想,老仝为什么这么热心安排袁风和翟贵在一起吃饭?何况像告状这样保密的事。知道小熊与我走的近,却偏偏让小熊出现在现场?是有意利用小熊,向我传递信息表明老仝是个局外人。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戏。
  老邵问老仝与你非宿仇旧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老陶说这是下的一盘大棋,我是一枚棋子,老仝也是一枚棋子。老邵问何以见得?老陶说最近你在知足堂撞见了什么人?老邵说见老凌、老仝、老齐、老袁四个人在一起足疗。老陶说为什么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很多问题都是从物聚人分开始的。老邵说你是说他们在结成小团体?老陶说不管你承认与不承认,这个小团体实实在在存在,从老凌当区长之后形成的。老仝背后站着老凌,老仝的许多意思也许就是老凌的意思。老邵拿一根棍子拨弄着那条鱼。说也许是你联想过度了,最近区里的乱象没有看到老凌的影子。老陶冷笑一下,说只能是你不了解老凌的为人。如果在诸多事情上看到老凌的影子,老凌还是老凌吗?为了证明不是对老凌妄下论断,老陶讲了一例实事。
  事情发生在老陶在镇上做党委书记期间。老陶所在镇有家民营企业老板,和前任区委书记老宁是同学。有一次老凌到辖区调研,老板仗着和老宁有关系,对老凌的调研没有当回事。调研结束老凌要离开,在上车时听到老板说,我的企业与煤都区没有半毛关系,那个“一撮毛”区长来这里找什么成就感。声音不大,顺风飘进他的耳朵里,老凌肚里的火腾地蹿了出来。老凌下颌有一颗黑痣,痣上长了一撮毛发,最忌讳别人这么说。
  后来这家企业和附近村闹矛盾,老凌找到出气的机会。事情反映到老凌那里,老凌逮住老陶大发脾气。说你作为父母官在哪儿说哪儿,如何最大程度保护村里的利益才是你的职责,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老陶觉得老凌在这件事上有意难为他。有人提醒说,老凌对这家企业有看法,甩脸给你看,你自然也会甩脸给那家企业看,并一再强调村里的利益,是用提升村里的利益来压那个老板,但老凌在涉及企业的问题上自始至终一言没发。老陶一下子明白了。
  老陶比葫芦画瓢,把老凌对他用的办法用到村上。把村里的支书叫到跟前,一味强调村里的利益。说既然披着村里的油布衫,屁股就得坐在村里的椅子上,村里的利益保障不了,考虑你的位置。支书去找企业协调,去了几次,没有进展,一怒之下鼓动村民堵了企业的大门。老板去找老宁,老宁觉得老板抵头的是村里的群众,没敢贸然表态。相持了几天,老板看老宁不吐不咽,觉得这样揉下去,损失的是自己,就硬着头皮答应了村里的诸多要求。老板不会明白他吃亏在谁身上,为什么会吃这样的亏。
  老陶讲完,说你该了解老凌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他在许多事情上都把自己脱落得四面净八面光,其实他才是远远地拉着风筝线的那个人。老仝现在就是当年夹在中间的那个我。老凌不出面撬动老仝,把煤都区弄得天下大乱,最终把你拱出区里。老邵默然了很长时间,对他的分析将信将疑。说老凌应该清楚,如果他与我配合好能把我顺利送走,空下的位置他填补的机会会更大。老陶笑着说如果你走不了呢?老凌这是两手准备,假如你顺利提拔,皆大欢喜;假如你像现在这种情况,他连哄带推也要把你弄出煤都区,而且你不知道他是幕后的推手。这是老凌最后的机会,失去了机会,便没有了机会。老邵还是将信将疑,发了一阵呆。说他要钓鱼。老陶给他重新挂上鱼饵,把鱼线抛入塘内。
  过了几天,落凫市人大到煤都区视察城中村改造项目。老邵见到前任区委书记老宁,老宁到了离职年龄,从市局一把手退到了市人大。视察间歇,老宁把老邵拉到一边,以前任的身份对老邵说,虽然我离开煤都区几年了,但人不在心在,煤都区这些年的一点一滴变化都牵挂着我。列举一些老邵主政期间做的实实在在事情。说过,替他打抱不平,说像你这样的县区委书记,有机关工作经历又有基层工作经验,早该拔苗提拔了,如今却在提拔关口,不荤不素被□□弄这一出,问题症结出在哪里呢?老邵谦虚说,还是自己抓工作力度不够致使某方面有漏洞。老宁诡秘笑了笑。说工作的好坏果然重要,但也要提防别人在背后拆台子。老邵听出话里有话,说还希望老书记利用你的关系和影响,多替我美言,多替我做正面工作。老宁摇摇头,说与其多替你美言,不如擦亮眼睛,不要被他的假象所迷惑。他这个人啊,能把人玩弄死。老邵知道他和老凌翻贴门神不对脸,故意正话反说,说老凌在区里还是有相当的威望。老宁不屑笑了一下,说老凌的威望是靠亲亲疏疏建立起来的。他在煤都区盘根错节这么多年,有相当的势力,像我们这些外来的和尚,稍不留神就会被他弄得上不挨天下不站地。老邵说哪个一把手也不是吃素长大的。老宁感叹了一番。说我是被蛇咬过的人,知道他的厉害,更知道他的卑鄙。又感叹一番。说老凌鼓捣一把手有两板斧:一是怂恿他周围人到处扬撒你的不是。谎言重复三遍都成了真理,何况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挖空心思抹黑你呢;二是鼓动不安定的村上访,制造天下大乱的假象,以此证明一把手没有驾驭全局的能力。我吃的就是这方面的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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