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宁......”张蔚岚望着空旷的路口,低声喃喃自语。
“先生,您哪里不舒服?需要帮忙吗?”酒店门口的保安走过来问张蔚岚。
张蔚岚这才回过神,朝保安摆了摆手,沉默着走进酒店大门。
进到屋里,周遭暖和起来,身体的温度似乎更高了。张蔚岚坐在床上,双手擎着晕乎乎的脑袋发愣。
不知道愣了多久,他的胳膊突然不堪重负。张蔚岚身子一歪,栽倒在床上。
他难受地翻了下身,视线在转圈,唇缝中吐出灼热的气息。眼皮很重,张蔚岚不得不闭上眼,转瞬就没了意识。
是胃疼给他疼醒的。像有一块迟钝的刀片,在一下一下刮他的胃壁。张蔚岚躬起腰,疼出了一身汗。
身上的衣服被汗湿透了,裤子也锢在腿窝里。
好不容易疼过这一阵儿,张蔚岚才慢慢从床上摸索着站起来。
天彻底黑下,窗外洋洋洒洒掉着浅薄的白雪。
今天阴天,夜里果真下雪了。
屋里没开灯,伸手不见五指。张蔚岚抹黑找到自己的手机看一眼,不由愣了下。
居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那该死的倒霉胃一阵儿一阵儿的,还在不辞辛劳地折腾着。烧也还没退。
张蔚岚本来想弄点粥喝,但看这个时间,还是算了。他打开屋顶的大灯,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后只是烧了壶热水,给自己灌上两杯,吃几片药,便缩去床上躺尸。外头的风雪越来越大,黑夜有一种极度的安静,痛苦的人沉溺其中,闭上眼睛,甚至可以听见雪落的声音。那倏倏的微弱细响,像希望在柔软挣扎。
“再给我一个机会。求求你。”张蔚岚搁心里说。伴着胃里的阵阵割痛,他半睡半昏地过了这一夜。
第二天一早,白雪染了城市,满地冰冷的纯白。
钟宁是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醒过来的。腰酸背疼,还有那颗完犊子的脑袋,像是从地沟里掏来的西贝货,叫钟宁想亲手给它从脖子上拧下来,摔去地上打滚儿。
“嘶......”钟宁一下一下按着太阳穴。
昨晚他毫不意外地大醉了一场,今儿早是应了大该,铁定要半死不活。
钟宁搓了把脸,望着天花板,干巴巴地苦笑了下。——他是丁点儿长进都没有,今时往日,只要一挨上张蔚岚,他就得醉。
喜欢的时候醉上了头,在一起的时候醉出了梦,分开的时候醉成了个疯子。
现在他们突然重逢了,他也还是改不了醉。醉一场洋相,却耍不尽心酸。
“醒了?”门被推开,徐怀端着一杯温水进来了。
钟宁从沙发上坐起来,腰背僵硬得像钢板,他差点又躺回去:“嗯......”
徐怀瞅了钟宁一眼,给水杯塞过去:“难受吧?”
钟宁仰头灌了一杯水,将杯子放在茶几上:“难受得想死。”
钟宁哀哀叫唤:“你也不拦着我点儿。”
“我哪有那闲工夫拦你。”徐怀隔楞眼珠,“昨晚我都忙疯了,楼下还来了一帮小年轻打架,你又醉成那样。幸好后来江何过来了,能帮忙顾着你,不然我真怕自己忍不住抽你。”
Azure这种夜里招摇的地方,总会时不时地冒出些刺毛撅腚的货色挑架闹事儿。几年下来,徐怀早已是各中老手,钟宁也见怪不怪了。
钟宁没多说什么:“没事儿就行。现在的小年轻比我们那会儿扯淡多了,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
“没事儿,放心吧。”徐怀幽幽地瞧着钟宁,“就是不知道......”
他顿了顿,声音放低些继续说:“你有事没事。”
“嗯?”钟宁瞪着茶几上的空水杯看,“我没事。昨晚是突然没反过劲儿,谁还不得缅怀一下青春疼痛......你就别操心了。”
徐怀沉默了阵儿没说话,他站起来,再叹口气才说:“行吧。那你......你回家休息去吧。”
徐怀也很多年没见张蔚岚了。但碍着钟宁和张蔚岚的关系,他不琢磨叙这个旧。再者说,按张蔚岚那凉薄的性子,他现在想叙旧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徐怀干脆不提了。不过他看钟宁这样子就明白——这事儿可能不会这么容易就完。
“那Azure交给你了,今晚我就不过来了。”钟宁晃悠起来,朝徐怀说。
徐怀拍了下钟宁的肩:“行,好自为之吧你。”
钟宁淡淡地笑了下。
宿醉未醒,道上还全是雪,钟宁就没骑摩托,打了个车回家。
他现在住的地方离Azure不远,但也算不上近,略微有些偏僻,在一个看着就很贵的高档小区里。
房子是租的,很大很腐败,他一人祸害了间三室一厅。
按道理,Azure一直很稳定,钟宁自己当老板,完全不会因为工作而颠倒住处。再者,钟老板好歹是个有钱少爷,就算不是腰缠万贯,手里也着实握着一把钞票,连个房产证都没混上其实不应该。
事实也不差在这些上。是钟宁自己有毛病。
这几年他也搬过两次家,一次是因为邻居小孩太吵,另一次是房东要卖房子。
对他这种懒蛋来说,搬个家还挺脱皮的,但尽管这样,他也从没想过买个自己的房子,找个窝彻底定下来。
很奇怪,他似乎是喜欢这种不扎实的感觉——行李家当用编织袋装上几袋,扔车上载段路,他就能干干净净地一走了之,换个“家”,换个临时的“家”。
或许,是因为他的“年轻”还不够“成熟”,即便脚跟扎在这片土地,心里的根却散漫在哪处天涯。
回了家,钟宁洗了个澡,又叫了个外卖。囫囵吃几口,他就把自己扔去了床上。
遮光窗帘很厚重,是一把抵抗阳光的好手。屋里几乎乌漆麻黑,非常适合睡觉。
挺累的。醉酒,作妖,又在沙发上不死不活了一晚上,钟宁现在浑身的骨头都在呜嗷乱叫,哭着喊着要瞌睡。
天时地利人和,就连眼睛都困得厉害,只可惜了脖颈上顶了颗水货,那脑子忒歪歪,油尽灯枯还不肯消停。
钟宁脑子里总往外蹦三个字:“张蔚岚。”
钟宁抡起厚棉被盖住头顶,在瞎咕隆咚的被窝里干瞪眼。
张蔚岚病了。病成了一副要死的模样。还住酒店。
他要是自己一个人......
钟宁赶紧给棉被掀开,让自己缺氧的脑瓜透透气——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八个人,都不关他事。
但那是张蔚岚。别的抛去一边,单凭那是张蔚岚,和钟宁一起长大,住过一个院子的张蔚岚......钟宁就不能不闻不问。
也不应该。都过去八年多了,什么恩仇旧怨早该过期。他们已经不是那一头热血,嫉恶如仇的少年。他们都是成熟的“大人”。现在还瞎闹个什么劲?又闹给谁看?
钟宁想通了,便没再犹豫。他伸手从床头柜摸过手机,挑出了张蔚岚的电话号码。
钟宁的手指在手机屏上顿了顿,最后斟酌着,给张蔚岚发去了一条短信:“你身体怎么样?病好些了吗?”
第76章 他就是罪魁祸首
维也纳酒店,十二层零三号房。
张蔚岚趴在那软塌塌的床垫上,一觉睡得人事不知。
他是被手机铃声嚎起来的。睁开眼睛,头疼裂了:“喂。”
嗓子也是裂的。
接电话的时候意识模糊,张蔚岚没看来电显示,于是他此刻毫无防备,又被电话里那尖细的声音捣裂了耳朵。
——是他的宝贝妹妹张言欢。
“哥!你干什么呢?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要吓死我?”小欢在电话里朝张蔚岚劈头盖脸地喊,“我打你手机打了好多次!”
“......”张蔚岚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润润嗓子,好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难听,“对不起,我刚睡醒。你打了很多电话吗?”
“当然很多......”那头的小欢一顿,声音放软了,“你嗓子哑了。是不是北方太干了?”
小欢叨来叨去:“还是你又病了?你平时才不会这么晚起床。我都说了让你别走,别走,就这么几天病假,先给身体养好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张蔚岚闭了闭眼,恨不能亲手给小欢的嘴堵上。
小欢托给朱颖和林博阳,一直被养得挺上心,真真没受什么委屈,妥妥的茁壮成长。
她从个小丫头蛋子出挑成了花季少女,本该是天天向上享受青春,张蔚岚实在是费解,她怎么就学会了咸吃萝卜淡操心。更要命的是,萝卜根儿还全往张蔚岚脸上甩。
小欢从不敢和她哥扎刺,还在好言好语地啰嗦:“要你天天给我打电话你也不打,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啊?我真怕你再一个人晕在酒店里,晕在大街上。你......”
“行了。”张蔚岚听不下去了,他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把头发,“别胡闹了。”
坐这一下大概抻到了那完犊子肠胃,张蔚岚胃里又钻出一阵抽搐,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怎么了?”小欢的耳朵顶灵巧,一下就听见了。
“没怎么。”张蔚岚弯了弯腰。
空腹太久,昨晚又吃了一把药,钢筋铁胃也要抗议,更甭提张蔚岚肚皮下那水败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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