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蘸火 (瑜辛)


  数累了他大手一挥,除了自个儿的酒吧,又把二三楼的迪吧和游戏厅全盘了下来。
  这下整栋楼都是钟老板的了。
  徐怀还问过钟宁要不要再开一家,但钟宁嫌麻烦,乜斜徐怀一眼,咧着嘴说:“一个就累死了,可拉到。”
  徐怀沉默地瞅着他,这完蛋玩意摊在沙发上,那副没皮没骨的德行忒欠抽。
  徐怀不由抽了下嘴角:“您这是累着哪儿了?”
  钟宁闭上眼睛笑笑,朝徐怀说:“去帮我要一杯威士忌?”
  “你今天喝几杯了?”徐怀像个老妈子一样絮叨,“就你那酒量,醉了......”
  “醉了你就叫晏江何来。”钟宁抻了个懒腰。
  “叫江何干吗?医院那么忙,他们大夫都要累死了。”徐怀叹口气,就是不去给钟宁要酒。
  钟宁这老板当得卑微,指使不动员工,只好自己亲自下地:“我是说喝多了再叫他来,他能直接给我扔下水道里,你就省心了。”
  徐怀:“......”
  钟宁的懒蛋日子乏善可陈,似乎已经混得应有尽有了。
  他惯性胸无大志,本以为这辈子这么到头就挺好,却不想天道轮回,“报应”就是一道惊天霹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轰得一下炸下来,叫人不得好死。
  八年多。钟宁竟然又见到了张蔚岚。
  犹如五雷轰顶。
  北方的冬天冷得锋利,这天阴天,钟宁骑着自己新买不久的/骚/包哈雷,正搁道上挨冻跑风,可惜前面有个不长眼的奥迪吉普,将他的羊肠小道挡得一丝不苟。
  而那倒霉司机一抬头,钟宁心跳都停了。
  说好的“一辈子都不回来”,这话是说去了狗屁里,和隆冬的寒风一起抽在钟宁脸上。
  ——这混账玩意不就是张蔚岚吗?
  张蔚岚那张脸,那颗泪痣,别说八年,就算八十年,八百年,只要人死了以后真的有魂儿,意识不会和骨肉一样化成石灰,钟宁就忘不了。
  ——张蔚岚回来了。
  “你......”钟宁隔着车玻璃瞪张蔚岚。
  张蔚岚也瞪着钟宁。
  他俩对瞪了几秒,钟宁见张蔚岚堪堪伸出手,指尖颤抖地碰了碰车窗。——他或许是在碰碰钟宁的脸。
  “你......张......”钟宁大喘一口寒气,冷风吸进肚子里,穿肠彻骨,叫他打哆嗦。
  “钟宁,真是你?”张蔚岚叫他了。隔着车玻璃,钟宁听张蔚岚的声音,那声音一点儿也不现实。
  一声“钟宁”叫完,张蔚岚忽然捂住胃,蜷在驾驶座上不再动弹,但他歪着头,那双倒霉催的眼睛......还仔仔细细盯着钟宁看。
  张蔚岚病了,一个人,开着车停在大道边。
  钟宁头皮发麻,愣了好一会儿,又被狂风辣甩几个耳光,可算清醒过来。他硬邦邦地拍了拍车窗:“你怎么了?你......你先给我开车门。”
  ......
  “去维也纳酒店。”张蔚岚死不撒眼,那视线像长在钟宁脸上。
  钟宁坐在驾驶座,将车开得四平八稳。他能感受到张蔚岚的目光——那病恹恹的眼光,似乎能将他从外到里磨成飞灰。
  酒店?
  钟宁想:“这人到底回来了没有?”
  但回没回来,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闹剧?奇闻轶事?
  都不贴切。
  钟宁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抠破了喉咙也形容不出来。
  钟宁感觉自己的脑子被鬼吃了,只要想到那人病得一头冷汗,脸色苍白,心就会止不住咯噔。
  咯噔,咯噔,咯噔……一下一下地长毛病,很沉,很重。
  奈何故人已旧,物是人非,哪怕五脏六腑全咯噔得八花九裂,他们也无话可说。甚至仅仅是几句简单的寒暄,都叫他们拼劲全力。
  这意外重逢,终究一路死寂。
  把张蔚岚送到酒店门口,钟宁眼见张蔚岚下车,转身正视自己:“留个电话吧。今天多亏你,好久不见了,下次请你吃饭。”
  钟宁没法儿深看对面那双眼睛。他错开眼,下意识客气地掏出手机,和张蔚岚交换联系方式。
  他甚至没办法多说几句告别的话。最后囫囵了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钟宁心如乱麻,赶紧转身走了。
  好像乌云蔽日,做了场混沌大梦。
  走出一大段路,脸冻疼了,钟宁白日梦醒,这才返回捡人的道口去骑自个儿的哈雷。
  顶着大冷风,他干脆去郊区飙了一圈,企图把那烦人的“咯噔”给飙飞。
  等浑身上下都被冻得没知觉了,钟宁才从车上下来。他摘下头盔,用手心搓自己的脸。
  因为没知觉了,搓着和没搓一样,很别扭。
  钟宁冻得牙疼,头发被吹得张牙舞爪。天要黑了。
  这时徐怀的电话打了进来,钟宁掏出手机,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你在哪儿呢?不是说来Azure吗?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徐怀问。
  “我......”钟宁口吐白雾,“我等会儿就到。”
  “哦,你别忘了去银行取钱。”徐怀提醒他,“前几天不是说有几个员工表现好,临新年了,要格外包大红包么。”
  “知道了。”钟宁给电话挂了。
  取完钱,钟宁揣着一兜崭新的票子去Azure。站在Azure门口,天已经黑透了,荧光灯亮了起来。钟宁仰头望着招牌。
  Azure,这名字也闪着灯,闪得直扑楞。
  钟宁叹了口气。
  路上挤满吵杂,行人碎碎的言语声,走路的声音,车轮声,此起彼伏。夜晚的热闹夹在风里,一股脑冲过来,要给钟宁撞死。
  钟宁推门进店,直奔二楼。还没到点儿,二楼迪吧的场子还没热起来。
  入耳是轻快的音乐,徐怀站在一边和一个服务生说话。
  钟宁走过去,从兜里摸出一把嘎嘎硬的新钱,随手扔在一边,压着声音说:“给我开个台,拿现金走账上。”
  “......啊?”服务生愣了,“老板?”
  “去开。”钟宁懒得废话。
  “......徐哥?”服务生又看徐怀。
  徐怀:“去吧,老板叫你去就去。”
  服务生只得听吩咐。
  徐怀用奇怪的眼光瞅了瞅钟宁。钟宁脸色不好看,该不是突然起了兴致。
  徐怀又去看那被当粪摔的一沓钱:“闹哪出?今晚有朋友要来?提前定的?”
  “不是。”钟宁皱起眉,没多说什么,转身去拿酒。
  “到底怎么了?”徐怀追过去。
  钟宁连杯子都没用,直接就着酒瓶灌了口干邑白兰地。
  酒精滚热他的喉咙,一句话说出来,胃口似乎被一把火烧成了渣滓:“张蔚岚回来了。我碰上他了。”
  徐怀愣了,秃噜嘴皮子问:“谁?你说你碰上谁了?”
  钟宁:“张蔚岚。”
  闭口不提了多年,再说起这个名字,心血还会翻动。
  狗屁的时间,狗屁的长大,狗屁的成熟。全是放屁。
  钟宁搁心里骂自己:“你啊,可真是没出息。”


第75章 像希望在柔软挣扎
  这些年,张蔚岚在南方过得可谓“一帆风顺”。
  可能是因为年少时受的苦楚太多,老天爷再没捺着他欺负,反而送了他阵阵东风。
  大四毕业,张蔚岚拿着奖学金保研,研一时加入学长的公司,趁着房地产的沸热,几年间公司做大,张蔚岚的事业也风生水起,他变成了身披金光,年轻有为的张总监。
  但人这玩意常常表里不一,张蔚岚面儿上是个玩意,里子到底什么德行,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这辈子该是和“苦”这个字磕上了。——以前是老天爷变着法儿折腾他,现在老天爷悔改了,他倒不肯稀罕,非要死心眼子,自己闹自己的命。
  说到底,无非是一个钟宁。
  哪怕离开了很远,离开了很久,张蔚岚也从没忘记过钟宁,甚至超脱了“人”那天生的忘性,时间越长,这个结竟勒得越紧。
  他想他。很想他。悔之无及地想。
  想念越摞越重,悔恨越攒越沉,重到天再也擎不起来,沉到脚下的大地塌进地狱深渊。
  张蔚岚回来找钟宁。但他找不到。时间没有厚待回头的有心人,留给他的只有一个不认识的“家乡”。
  哪哪都变了,三趟街已经不再叫三趟街,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地方没了。回忆在无依无靠地苟延残喘,那日新月异令他恐惧。
  张蔚岚恨不得扒了地皮,只要能再看钟宁一眼。没有奢求,他只是想再看一眼。
  而今天,他突然看见了。
  梦寐以求,嗔痴成狂。一朝走了千秋大运——钟宁竟然自己出现了。
  再看见那张脸,再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天知道张蔚岚的心思。
  感情被碾得粉碎,裂成了太多渺小卑微的腌臜,厚重地堆在心尖上。
  这些年,他一个人,被孤独和绝望推着跑,全靠这个念想吊着。现在——
  现在,钟宁又转身就走。
  “你转头让我再看看。求你。就多看一眼,我去死也知足。”张蔚岚心说。
  而钟宁拐过一个弯,就连背影都从他眼里消失了。
  冬风剌疼张蔚岚的脸,他弯腰捂着生疼的胃,额头上全是冷汗,又因为正在发烧,皮肤滚热。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