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死鬼的表情僵住。
我表现得如此真诚，你的重点还停留在身份这一层？有种拳头打在空气上的感觉。
“你只知道这么多？”贺儒钰似乎回过神来，重复着问了一遍。
“是的。”替死鬼心里腹诽，面上却没有任何泄露，妥妥的受害人模样。
“那你先出来吧。”贺儒钰看着面前的垃圾桶，往旁边让了让，给人留出个空间。
“你相信我说的？”替死鬼不放地问。
“当然。”语气满是肯定。
替死鬼一直观察着贺儒钰，见对方似乎相信了，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左右看看这才飘出来。结果刚刚离开垃圾桶，他就整个被灵仆给拎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替死鬼不敢私自动弹，只能磕磕绊绊说。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只是省略了大部分而已。”贺儒钰语气是往常一样的平和，轻叹口气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
替死鬼不敢深入想，此时贺儒钰没有露出任何气势，却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压力。
“既然我敢来找付诡，当然会对他有些了解。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到，却想让我给你们当刀，你真的很单纯。”贺儒钰虚托替死鬼旁边长发，嘴角勾起抹很浅的弧度。
替死鬼汗毛直立。
原来这人什么都知道，刚刚的那些都是在做戏，是在诈自己？！
“你之前可是想拉着我做替死鬼的。原本想着如果你老实交代，我就放你一马。既然你没有诚意，我们就来算算账？”贺儒钰话音落下，灵仆手上力道收紧，让替死鬼脸色大变。
“付诡原来是这里的学生，经常被欺负。后来突然就消失了。结果前几天他回来的时候，就变成现在这样。”替死鬼飞速说完，然后就感觉背后那仿佛窒息的感觉缓和下来。
贺儒钰突然想起来付诡有说过他的过往。变强以后就把欺负过他的鬼魂妖怪全部收拾个遍。当时这话付诡只是很随意地提了下，贺儒钰也就只当是字面意思。
现在看起来，似乎不像说的那么简单。
见替死鬼停住话头观察自己的神情，贺儒钰抬眼：“继续。”
“我、我之前想拉付诡代替自己的时候，看见了他的记忆。”
想起那时候的感觉，替死鬼没忍住打个寒颤。“我看着恶鬼把付诡吞下去，然后那恶鬼被更大的鬼吞下去，后来出现更多恶鬼，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吞一个。那时候付诡就是死的。”
“他在那时候就死了，也不知道用的什么邪术，现在竟然又活过来。我们是鬼，是怪物，可他比鬼更像是鬼，更像是怪物！”替死鬼说完这话，整个没有力气地瘫软下去，声音也有气无力起来。
“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了，一点都没有隐瞒。”
这话贺儒钰相信。从替死鬼说的内容再结合以前跟付诡聊天内容，可以推测出一些事情。付诡曾经是这里的学生，但过得并不好，后来遇到意外被恶鬼盯上，本该因此死亡，却因为未知原因重新活了过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贺儒钰猜测只要付诡吞噬地足够多，等能力提高到某个水平就能恢复理智。只是按照现在的进度，付诡恢复理智大概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他等不起。那么，只能剑走偏锋了。
“你能进入人的记忆？”贺儒钰视线重新落在替死鬼身上。
“怎、怎么了？”替死鬼有种不好的预感。
贺儒钰眉眼舒展开，身旁仿佛有柔光般：“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第36章
“什、什么事？”替死鬼压下那股子心悸, 颤颤巍巍问。
“你能带人进入别人的记忆吗？”
“不行，不能，做不到。”替死鬼否认三连, 刚刚说完就察觉到一股子杀意，是抓着自己的灵仆散发出来的。小命被握在别人手上，他只能哭丧着脸说：“......能。”
“你带我进入付诡的记忆。”贺儒钰说。
不好的预感实现，替死鬼想往后退，但因为正在被抓着就只能在原地扑腾。
他沉默半晌后，面上是显而易见的苦涩。“我可以......拒绝吗。”
贺儒钰笑而不语，只是用那双琥珀色眸子注视替死鬼。
明明没有散发什么气势，但替死鬼觉得比后面握着自己小命的灵仆还可怕。
威胁！这是无声的威胁！
“那就拜托你了。现在我们去付诡以前的学校。”贺儒钰说。
“我、我只能在街道的这块区域活动，没有办法离开。”这是实打实的真话，替死鬼除非找到人来代替自己，否则是无法出去的。当然了，要是出去得跟付诡那个大魔王硬扛, 他觉得在这里待着也挺好。
贺儒钰思索着道：“那就直接把人引到这边吧。”
“还是去学校吧, 如果你想看到付诡在学校时候的记忆，去学校成功的几率会更大。我可以把能力借给你！”替死鬼从怀里掏出个玻璃球，眼巴巴望着贺儒钰：“只要用上它, 你就能使用我的能力。”
贺儒钰接过来观察片刻：“没有限制吗？”
替死鬼一拍脑袋，“对，我这正要说呢！这玻璃球最多能进出记忆三次, 要是用的次数太多就会失控。”
话说得是正准备说, 但要是贺儒钰不问，这替死鬼大概会将错就错就这么隐瞒下去。
贺儒钰抬眼看了眼替死鬼，灵仆便将替死鬼控制住，不让他动弹。
“等等, 你这是做什么？”
“这里不安全，在我回来前，他会负责跟着你。对了，刚刚下定指令，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他会带着你去陪我。”贺儒钰收起玻璃球，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听得替死鬼冷汗直冒。
什么要如果你出事，我就会去陪你......这不是说如果你出事了我也活不了吗。替死鬼轻咳声，状似不经意道：“我突然想起来了，关于这个玻璃球使用，还有几个注意事项。”
见贺儒钰看过来，他呵呵干笑两声：“我这死太久了，记性不好。”
他赶紧把那些要注意的东西说完，然后继续补充：“那学校不是个安全的地方，比这里乱多了。因为付诡扫荡这边却总是避开那里，所以有很多东西都在那藏着，你要是去了一定得小心，小命要紧啊对吧。”死了也别牵扯到我。
贺儒钰道声谢，便顺着往学校走去。他本身就没准备让替死鬼跟着，这人不老实，小心思很多，要是真的带着一起走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暗算。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至少不用担心被人背后捅刀。
【宿主，你打算进入付诡的深层意识？】系统开口。
嗯，我没有什么时间浪费，只能试着去深层次看看，如果那里面的付诡是清醒的，就可以尝试将人唤醒。
【如果深层次的付诡也没有意识，宿主打算怎么办？】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那就有些麻烦了。”
之前贺儒钰让一名灵仆假装自己引付诡离开，原本就是抱着损失一位战将的想法，如今感知一下才发现还能与对方联系。
从与灵仆的联系中，贺儒钰知道付诡抓住他后并没有立刻吞噬，反而带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鉴于灵仆本身限制，以上形容已经是极限，更详细的也答不上来。他干脆在脑海中连接五感，亲自去了解了解情况。
再一睁开眼睛，贺儒钰已经切换到灵仆的视角。他此时所在大约是个房间。
开门声猛地响起，付诡拖着一只红面獠牙的恶鬼进来，直接丢到贺儒钰身边。恶鬼砸在地上发出巨响，灰尘往四周飞扬。
付诡张开手把恶鬼捏住，慢慢将其搓成个光团，被随意挥到空中。
然后，贺儒钰就见付诡挑了个光团捏在手里，往自己这边瞥了一眼，然后拿着手里的光团直接吞下去。
贺儒钰见付诡每吃一个都要看着自己。一开始是吞食的速度很快，等过了会似乎有些饱了，进食速度就慢了下来，开始看着自己细嚼慢咽。
贺儒钰甚至升出丝感觉，似乎付诡咬的不是那些黑色光团，而是自己。
付诡把拿出来的光团吃完了，捂着肚子打个哈欠。然后就站在原地，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灵仆。
最后似乎是没有忍住，走过来拿起灵仆的手，张嘴就想咬上去。
贺儒钰绷紧神经。他之前将伪装术法下在外套上给灵仆穿上，至少还是能瞒住一会的，但如果付诡吞噬灵仆的话，伪装绝对瞒不住。
就在快要咬到的时候，付诡停住动作。
【他在纠结要不要现在就把宿主吃掉。】
【宿主可是难得的美味，这么长时间以来付诡第一次遇见。】
【好东西总是要留到最后。】
【可是真的很香啊怎么办。】
【真的要忍住吗，要不然直接吃了吧。】
系统开始分析环节，顺便给付诡的心理活动配字幕，同时伴随着充满情感起伏波澜的语音播报，差点让贺儒钰破功。
其实整个过程中，付诡都是面无表情地行动。可现在托了系统的福，贺儒钰现在看着付诡，竟然觉得那严肃的脸上，竟然隐隐约约透着纠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