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唐兄弟所言,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强忍了笑,江宁也不去拆穿这位唐小爷满口的胡言乱语,只是顺着他的话道:
“届时,可要麻烦唐兄弟了!”
“好说好说”
见江宁如此上道,唐叶落当即豪兴大发的拍下了一堆金银錁子,对着江宁道:
“走,和小爷一起找个地方陪小爷喝酒去!”
失笑一声,江宁也不停留,自循着唐叶落的步子,随他一同走出了庭院。而那两姐妹恭送一声,待得眼见得两人看不见人影了,方才由其中一个上前收了东西,嗔笑道:
“合该这位唐爷今日倒霉,若非是亲眼见了,又有谁会想到,这世上还会有那样的人物。倒当真是要折杀多少男儿,只怕过了今晚,老板娘却是再也看不上其他男人了。”
“让你编排!”
跺了跺脚,姐妹花中的另一人走上前来,眼珠滴溜溜的转动,却是撅了撅嘴道:
“同唐爷来的那位公子,也是不错的。”
“还说,莫不是思春了吧!”
“才没有!”
......
凉风秋月,竹影深深间,一幢挂了青色灯笼的小楼在这夜色间显得分外的分明。
层层烛火掩映,隐隐约约间可见一广袖流仙的曼妙身影,且歌且舞,遥遥的丝竹声入耳,正是那旖旎多情的西洲曲。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鸟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光影迷离间,天地为之一清,好似穿越了时空,掉进那西洲莲塘之景,心神为之所夺。旖旎曼妙的南朝脂粉,在这后世的夜空里泼洒开来。
今夕何夕,又是何年?
收袖,回手,媚骨自天成的眉眼抬起,竟是一派的恍惚与迷蒙之色。微微挑起的狐狸眼间,也失去了平日里来的勾魂魅惑。朱唇轻启,溢出一声幽幽的叹息,随意拨弄了琴弦,女郎倦怠的声音,好似微微波动着的凉风,撩人心弦。
“客人既然来了,便进来吧,莫说奴奴没了个代客之道。”
月黑,风高夜。
竹林深处,小楼边的大树下,两少年郎相视苦笑。
“怎么办?”
以目示意,江宁做着口型对着身边的唐小爷道:
“我可是跟着你来的。”
怎么办......
唐叶落唐小爷有种淡淡的忧伤。
带着挡箭牌来看心上人然后被心上人被发现叫破了行踪什么的,好像有点小忐忑小不安诶。
这时候是该逃之夭夭呢还是逃之夭夭呢还是该逃之夭夭呢,唐小爷有点拿不定主意。
临了,又见得那江公子牌挡箭牌无声无息的口型,也不知怎么就看出了死道友不死贫道意味。
心下一个激灵,又猛然想到,这人长得这样一副好相貌,虽然他家那心上人千好万好肯定不是个见异思迁的,可万一被这小子勾去了魂可怎么办?
主意既定,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唐叶落唐小爷对着江宁做了个在这等着的口型。哼了一声,足尖于地面点过,径向着那半开的窗口飞去,不过片刻便闪身入了房内。
当然,如果唐小爷不摆出那不知是喜是悲、是英勇就义还是心思萌动的扭曲的俊脸的话,一切,无疑会变得更加的完美。
恋爱中的男人啊,默默在心里吐槽一声。江宁挥了挥衣袖,显然并没有继续陪这位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的唐小爷继续疯下去的想法。
天知道他可是直到现在还饿着肚子,仅仅是吞了几口茶水用了几口糕点。
才不会承认是觉着这位唐小爷好玩可以无聊时做个打发所以忘了时间!
至于逛妓院半夜趴在人家女子闺房前偷看还被发现什么的,呵呵,那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给认识不到一天的唐叶落唐小爷做了挡箭牌而已。
天知道他是多么纯洁的一个娃儿!
挥一挥衣袖,江宁不带半分烟火气的,转身离开了这小楼范围。脚下步伐不紧不慢,愣是没有在满地残败的竹叶间,留下丝毫的声响。
感谢那仙去了的老道士陈抟,虽然并没有教江宁什么神仙之术,可些许练气锻体的功法,倒也是留了不少。不说别的,成为一个武功高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10章 再见,青离
但,也就仅仅是一个武功高手了。
月影寥落之下,白衣持剑的男子,一派的淡漠宁静,自阴影中走出,同样的不带起丝毫痕迹。便连脚下踩过落叶的声音也为其风华所敛,再不见丝毫的痕迹。
心头警兆升起,却也生不起丝毫的反抗与为敌的念头。不甚明晰的记忆间,仿佛有过这男子的身影,却又委实想不出在哪见过。
眉目缱绻,白底绣银纹的衣袖间,有骨节分明的指尖探出,根根如玉,修长而纤细,却并不显薄弱。莫名的有力,仿佛造物主最美好的作品。
但,江宁却感觉到了不同的意味。仿佛于不久前、不同的地方,他也曾见过、感觉过这手指,带给他的温度:
温凉而危险。
“你是......我们可曾见过?”
几乎未曾经了大脑思考的话语自嘴间吐出,罕见的,带了丝不知所措,江宁飞快的问道。而这,也止住了男子接下来的动作。
“容楚,我名容楚。”
双手背负身后,腰间古朴的长剑反射着清幽的月华,在这并不算茂密的竹林间留下长长的剪影。越发衬得那叫容楚的男子身形颀长,容颜如玉。
“与华山陈抟,有过一面之缘。”
漫不经心的话语,却仿佛带了某种令人信服的魔力,使人不得不去相信这人所说的一切。或者说,以他的骄傲并不屑于去做出任何欺骗的手段。
“若想知道,这一切,便随我来吧。这末法之世、这机缘、以及,在你在你受伤昏迷之前,那船上所发生的一切。”
容楚的语气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变化,仿佛这一切,都只是再简单再平凡不过。也无意去探究这话又究竟给江宁留下了多大的震动。甫一说完,便住了口,先行向着竹林内部走去。
那是,那小楼的方向;也是,江宁来时的方向。
老道士的音容,仍犹在耳。当年所立下的誓言,亦不敢有片刻的忘记。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仅为了找出老道士所关于末法的真实原因,以及,代替他多看看这长生道路上的风景,脱离此方世界,他江宁也不可能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再者,船上所发生之事,若是遭了贼人损失了财物到还好说。可一个两个的全然没了记忆,还有那身上诡异的伤口,很显然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遇到了恶人可以解说的。
江宁的这一般思想,也只是在片刻之间。甚至思想还未做出指示,身体便不由自主的跟在了那人身后。
唇角勾勒起既不可见的弧度,一路无话,江宁却是随着容楚径自到了先前那小楼。
只不过相较于先前的偷偷摸摸,这次却是光明正大的,走的正门。清幽幽的灯笼在夜空中散发着某种诡异而凄迷的气氛,简陋的木门打开,内中却是全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莫名的冷,就好像置身于万丈高岗之间,斜睨着灯酒歌舞的繁华,却只感觉到远离尘世的冷。
不,也许还有别的情绪的,比如寂寞、空凉......但这终究离江宁太过久远,即便是两世为人,却也不是他可以描述的。
但这些已经足够,足够将江宁拉入这青色的灯影迷离中再不出来。
“铮--”的剑鸣声响,无端的情绪被打破,侧了眼,正对着一人似是掩藏了所有情绪的瞳。
“这并不好玩。”
冷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多余的情绪,扣住腰间剑柄的手,缓缓负于身后。容楚挑了眉,对着上首的女郎道:
“还是说,你当真活腻味了?”
“生何欢?死何苦?”
以手支颐,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面庞。女子慵懒的声音呈现出一派浓浓的诱惑:
“不过是看看你这小情儿悟性定力如何,又何必威胁奴奴区区一弱女子。”
却正是先前于小楼中奏乐跳舞,发出声响的女郎。
着了一身青色的广袖流仙裙,三千青丝如墨,好像男子般以一根遍体通翠的玉簪挽住。粉面朱唇,一双大大的狐狸眼似嗔似怒,竟好似含着莹莹的波光,在烛火下分外的诱人。
而在她对面的小几上,唐叶落那厮正抱着酒壶,睡得香甜。
面上现出几许尴尬的颜色,江宁对那女郎唱了个肥喏道:
“在下江宁,无意叨扰了姑娘。”
竟是丝毫也不提那抱着酒壶睡得香甜的唐小爷和这女郎言语中的冒犯无礼。
而那厢,容楚抿了抿唇,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指着江宁对那女郎道:
“你若是还想留下,等个结果,就将这其间诸事与他说个明白。若不然......”
也不多做威胁,只是云淡风轻的落下座来,指尖划过桌上的茶盏。淡淡道:
“我之剑道,并非,不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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