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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撒怎么了? 完结+番外 (方铎)


  “你本来可以不管我的,”以撒合上眼睛,含含糊糊地问,鼻息已经很和缓了,“为什么不呢,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以撒的声音就像中提琴那样低沉而温柔,把可怜的直男天使恶心得一哆嗦。
  以撒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发出闷闷的笑声,尾巴尖在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挠挠;泽维尔把白大褂脱下来挂好,关了灯,一时之间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晚安,泽维尔。”突然,他听见很小很小的声音。泽维尔转头去看,恶魔却把脑袋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嗯,你也是。别再和脚趾甲打起来了。”泽维尔的临时卧室跟医务室只隔着一扇门,他习惯性地落了锁,然而当他看着自己抚在门上的手、手上修剪得光洁平整的指甲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医务室里伤痕累累的魅魔。
  **
  或许是因为伤口没有处理,紧绷的神经又突然放松,以撒半夜发起高烧来。当他从混乱的梦境中惊醒,打着冷战蜷缩成一团,默默地抑制喉咙里的呜咽声的时候,忽然注意到泽维尔卧室的门半掩着,稀薄的月色跨过未拢紧的窗帘,斜倚在门框上,没有再往前一步。
  

10 第10章 以撒怎么了 多事之日
  第二天,以撒又在医务室里迷迷糊糊的地睡了一会儿,直到有别的狱警进来弄醒他,通知他说不用再回禁闭室,但今天就要开始干活——做搬运工,把铁砧搬去工厂,再回来接下一批,循环往复。
  沿路有很多看守,动辄拳打脚踢,让所有新来的胆战心惊,但胆战心惊的人里不包括以撒,没人来惹他。他懒得深究自己现在是否一战成名,只是全身心投入地琢磨那张被他烧了的纸。其实上面只有一句话:“把钥匙装在右边口袋。”
  或许哪个窃贼出身的中间人会来把它摸走,不过在这么松散冗长的队伍里和这么多看守的眼皮底下,他要怎么做呢?同样对盗窃很在行的以撒不禁有些好奇。可惜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动静,直到独角的禁闭结束,机会自己撞上门来。
  这天,泽维尔收到通知,他的辖区内出现了一支性情怪异的家用发光二极管,爱亮不亮,不通电也亮,而且据说一旦骂它、摔砸它,它就会疯狂闪烁。这个东西很可能是某个糊涂虫在星际跃迁的时候落下的,无论如何,它最早也应该在本世纪60年代才出现,现在必须得到处理。
  泽维尔先联系上一个叫作scp基金会的组织派专人对这个项目进行收容,然后,由于他本人也得到场,泽维尔紧急换上正装,捏点发胶把刘海抹上去,架好细框眼镜,弯腰擦擦皮鞋,摇身一变,成了衣冠楚楚的天界公务员。确定这样的装束不会被过路领导挑毛病,他立刻动身前往案发地点。
  ……
  处理完这件小事,泽维尔再回到监狱,正是囚犯们自由活动的时间。小广场上有一些囚犯在打球,泽维尔一眼就看见以撒坐在楼梯上晒太阳,低着头,脑袋一点一点的,就快睡着了。泽维尔突然想道:该死,为什么他能这么悠哉?
  于是他三两步走到以撒面前,喊醒了昏昏欲睡的魅魔:“喂,以撒。”
  以撒的瞌睡突然被赶跑,他抬起眼睛,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泽维尔看了一会儿,一声不吭地站起来,翻过栏杆,跳下去走了。
  一个举动太过于莫名其妙就会显得神秘莫测,泽维尔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看见以撒又换了另一个地方坐下,打起瞌睡。
  不过,以撒还没瞌睡几分钟,就被一个当差的叫起来,说是要把所有囚犯的脏衣服送去洗衣间。
  泽维尔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看以撒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心情就出奇地明媚。而这时,被带走的以撒走了两步,突然转过头来,眯起眼睛看他,直到被催促着离开才收回视线。
  泽维尔下意识摸了摸头发——没有乱呀。哪里看上去不对吗?
  **
  以撒抱着一大箩筐的脏衣服,里面五花八门的怪味熏得他直打喷嚏。他身后有个小个子,走着走着突然惊叫一声,从右边撞上来,跌倒在地,以撒顺势把衣服打翻,回头骂了一句脏话。
  小个子紧接着挨了当差的一脚,也不生气,一骨碌爬起来帮以撒收拾衣物,两人的手在衣服遮掩下短暂相触,其间没有任何交流。当以撒重新抱起筐,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手心里正掩着一小盒火柴,而那支钥匙已经不在口袋里了。
  吃晚饭的时候,独角正坐在老地方,以撒一踏进来,和独角对上视线,闹哄哄的餐厅突然安静了片刻。
  狱警看见他,警告地往墙上敲了一棍,他端着餐盘耸耸肩膀,然而路过那桌的时候,他还是故意狠狠撞了一下独角的肩膀。没等独角发难,两个狱警就冲上来,把以撒摁倒在地上,坐得远的囚犯只听见棍子抽打在人身上的闷响。紧接着他被提起来,直接押回牢房,面包滚落在地上也无人拾起。
  以撒挣扎着回头看了一眼,独角的面上风雨欲来,桌上的手紧紧握拳,暴起青筋;桌下的手却状似不经意地抚着口袋,两指勾勒出方形的轮廓。
  “看什么看!”以撒的后脑挨了很重的一巴掌,踉踉跄跄地被推着走。他啐了一口,用眼角余光频频地瞥这个扇他的家伙,目光阴沉。这时,耳下的烙印警告似的烫了他一下。
  **
  以撒被一脚踢进牢房的时候,只有那个被判死刑的混血青年坐在床上发呆。
  由于睡上下铺,这段时间两人混得很熟了,他让以撒直接叫他“余”,因为全名很不好念。
  “真有你的。”余说。以撒呵呵笑了两声,爬上床,躺下。
  还没过两分钟,背后的床板就被人敲敲,余问:“无聊吗?”
  以撒从上铺探出半个脑袋:“无聊死了。你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有,给我个硬币。”
  囚犯不能私藏硬币,因为它可以磨成利器,扎漏别人的眼球,属于危险品。
  “我没有。”以撒说。
  余使劲敲了一下床板:“来吧,老兄。你骗不了我,我看到你把独角的脸划破了。”
  该死,那是我的指甲。以撒想,但是说:“好吧。”他问六便士行不行?余说可以。于是他就把手伸向空空如也的口袋,两秒钟后,扔下去一个六便士的硬币,说让我看看你搞什么鬼,真有意思六便士就送给你。
  余把硬币在手里掂了一下,然后给以撒变了个戏法。他像小丑似的抛了两圈硬币,然后双手握拳,让以撒猜猜看现在硬币在哪边,以撒琢磨了一会儿,说:“右边。”余摊开手,正面背面都翻给他看,什么也没有;以撒耍赖去掰开他的左手,左手里也什么都没有。“你把它扔了。”他说,但是余笑起来,当着以撒的面手腕一振,食指和中指夹着那枚失而复得的六便士,在右手。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以撒哈哈大笑,“你右手向上摊开之前把硬币从中指和无名指的缝隙里推出去,这样从正面就看不见了。怎么样,还要我接着说吗?”
  余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但明显没打算还钱,随口扯开话题:“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分你点东西吃。”以撒也不计较,接过余给的一小块面包,没有多问,他知道监狱会给死刑犯开点小灶。
  “喂,以撒,”余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你好像很少喝茶。”
  “你管那叫茶?”
  “也很可能是监狱长的洗澡水吧。”
  “混蛋,闭嘴!”
  “噗,”余笑起来,“想不想来点好的?”
  “嗯哼?”以撒心动地撩起一边眼皮看他。
  “杰克-丹尼威士忌。”
  “操!”以撒吓了一跳,随即压低声音,“你从哪里搞到的?”
  “有整整一瓶呢。”
  上铺的床板嘎吱嘎吱响了一阵,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很快,以撒又从上铺探出头来,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就不能是我喜欢你吗?”听到以撒鄙夷的笑声,余坦诚道,“独角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但你能跟他打平手。我嘛,仇家很多,要你经常来给我帮帮忙。”
  “行,”以撒满口答应,“这好解决。”
  “趁现在没人。”余咧开嘴笑,朝他招招手,以撒就飞快地从上铺溜下来。
  他们俩的床位在最角落的位置,余把手伸进床头和墙之间的缝隙掏了好一阵,玻璃跟铁栏杆叮叮哐哐地响,就是不见他拿酒瓶上来。眼看以撒等得不耐烦,余说:“别愣着,过来帮忙扳着床头这个铁栅栏,它卡住了。”
  以撒刚把上半身探过去,余就猛地抽回手,玻璃瓶在地上碎裂,刺鼻的气味瞬间炸开——
  “咔!”
  泽维尔原本心平气和地在医务室擦试剂瓶,突然,耳下三指处和以撒相似的一个印记突然发起烫来。他手一抖,打翻了一瓶医用酒精,高浓度的酒精瞬间挥发出刺鼻的气味。
  ……等等。酒精边上的乙醚整瓶都消失了。
  透湿的纱布捂上口鼻,余的手指紧紧扣住以撒的颧骨,力度就像要活活嵌进去,以撒立刻挣扎起来,却因为姿势不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过程除了最开始的脆响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捂在面上的纱布微弱地翕动了几次,以撒渐渐地撤了力气,挨着余的手掌往下倒,恍惚间听到了男人压抑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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