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墨相识 (若若寻南山)

　　“你不喜欢交朋友吗？”顾沚憋出这一句，顾沚的确想知道。
　　“没必要，我觉得没必要。”林亦墨是笑着的，这一句是学着那天在走廊尽头的顾沚，重现顾沚的话。
　　这是他们的共同记忆。
　　这些事情再翻出来好像都在逗顾沚，顾沚不会生气，笑了一笑，只是感觉真的物是人非，发生了很多变化。
　　“其实真的就是这样，那个怎么说来着，‘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是吧，我和他们合不来。”
　　林亦墨拐回了那个玩笑，再回答了一遍顾沚的问题。
　　诗句出于屈原的离骚，是他们刚学的必修二课本之中的，写的是庸人投机取巧，违背准则，苟合取悦。
　　林亦墨的语气很轻松，嘴角挂着笑意，而平时满是笑意的眉眼却没了笑意，带上他们熟悉的诗句好像有点抵抗严肃的意思，好像这个回答蕴藏着厚实的体验反思，回答的人却又想不经意间流过这个答案，看起来云淡风轻。
　　而这云淡风轻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好像只有林亦墨自己清楚。
　　林亦墨的回答之后，顾沚没有继续追问，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没有问他经历了什么，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想。
　　“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顾沚看出了林亦墨的故作轻松，顾沚也模仿着林亦墨那般笑容配合着再背出了一句离骚的诗句，这一句也的确完全传达了顾沚的本意。
　　这好像已经聊的了极致，这背后的东西太朦胧了，看不清，只怕轻轻一碰就坍塌了一切。
　　好像一切就保持着又慢慢变化着，你不说那我就不问，你要说那我一定好好倾听，只要你真的完全将我融入的你的生活里了，那我问不问就不重要了，是你已经都说了。
　　“顾沚，我好像把语文那个古诗给写错了。”
　　两个人又恢复了状态，林亦墨没什么好在思考的了，他负责把气氛拉回来。
　　两人继续吃这一桌子的金黄金黄的油炸食品。一边从古诗聊到试卷，聊到成绩。
　　“顾沚，你还是段一吗？”林亦墨习惯吃完汉堡吃小食，拿了一根薯条起来吃，“我都没看到成绩单，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嗯，你年段四十一。”顾沚已经习惯了，顾沚段一感觉挺稳的了，第三次了，顾沚打开了手机，把排名的表格递给林亦墨看。
　　林亦墨本来是徘徊于年段六十左右的人，其实其他很大的变化倒是没有，主要还是历史地理一提高，整体排名就提高了。
　　“顾老师，您的功劳，来吃根薯条。”林亦墨拿了跟蘸了番茄酱的薯条递给顾沚。
　　他们时间拿捏的也刚刚好，差不多吃完饭到电影院取票就直接进了影厅，林亦墨看电影看的是挺认真的，也的确给看累了。
　　在车上，林亦墨看了两分钟风景倦意便漫到眼皮上了，三十分钟也够他小憩一下。
　　“晚安，小沚。”林亦墨看顾沚精神着，直接头搭在了顾沚肩膀上，手还是插在口袋里，顾沚也再板了一下身板子，让肩膀更高一点。
　　林亦墨靠在顾沚身上也成了常常的动作，有时候没事也倚在顾沚身上。
　　顾沚看了看林亦墨，林亦墨也在车的摇摇晃晃，走走停停中安稳睡着，看顾沚是精力充沛，毫无倦意，其实是思绪难宁。


第21章 他家
　　顾沚舅舅一家到了年末也回了老家，他们没有强求顾沚跟着他们走，顾沚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走时多嘱咐了几句。
　　他们想留点钱给顾沚，结果还是被顾沚婉拒了。
　　顾沚不像平时五点多六点起床，但还是算早的，七点多起了床，顾沚家离菜市场比离超市要近，就去菜市场买了菜，买了些水果。
　　一个人，这对于顾沚都是不成问题的，拿起手机学做饭，这也成了顾沚的消遣时间的方式。
　　同学们总说着学校吝啬，可在放假前发试卷的时候一点也不吝啬，特别是重点班，有时候一些优质材料也只有重点班会拿到手中。
　　顾沚就在家学着做做饭，写写作业，看看书，有时候和林亦墨聊聊天。
　　已经是傍晚时分，冬天天暗得快，窗户外的路灯还没亮起来，天已经黑了，顾沚吃完晚饭，把碗洗了到房间里，窗外的路灯已经映到了窗帘上。
　　顾沚不知从何时起把手机放在旁边，屏幕朝上，以前手机放哪也无所谓，有用还得找一找。
　　顾沚正坐下看了一会书，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林亦墨：在家吗？一个人吗？
　　顾沚：在，一个人，怎么了？
　　林亦墨：没事，等我一下
　　顾沚：怎么了
　　林亦墨没有回了，顾沚前前后后看了屏幕几次，几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收到林亦墨的回复。
　　后来屏幕亮了起来。
　　林亦墨：看看窗外。
　　顾沚没有回，是直接起了身走到了窗户旁，顾沚是在二楼，他向楼下张望着，看着街边道路，可是没有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人或物，只有一条空荡荡被冷黄路灯照亮着的小街道。
　　顾沚还是站在窗户边，没有回到椅子上，站在窗前又发了条消息给林亦墨。
　　顾沚：什么？
　　林亦墨：你看了吗？
　　顾沚：看了，没看到东西
　　林亦墨：你眼前一片都是朕为你打
　　下的江山。
　　顾沚：……
　　那真是感谢了
　　顾沚盯着屏幕，惯性笑了笑，可又好像一切都落空了的样子。
　　“顾沚”
　　林亦墨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了顾沚，顾沚还没走，看到顾沚是低着头的，林亦墨直接喊了顾沚的名字，林亦墨一开始站在一楼门前，顾沚的视角看不见林亦墨。
　　房子藏在了一条条道路中，一座座建筑中，平时住这边的人年末也都回了家，四周几栋小楼都没亮几个窗户，导致于平时热热闹闹的小片区变成了衡门深巷。
　　也以至于林亦墨敢直接在楼底下喊出顾沚的名字，感觉还伴着回音。
　　这声音顾沚太熟悉了，这一声没容得顾沚思考，顾沚直接抬起了头，一眼就看到了林亦墨，在冷黄微弱的灯光中站着一个高挑的人。
　　“下来迎接我。”林亦墨又说了一句，把手机关了藏到兜里去。
　　顾沚扭头去开了门，就急匆匆得下了楼，外套也没有穿。
　　之前林亦墨问了顾沚家在哪里，离饭店也很近，顾沚也就带了林亦墨到楼下看了看，林亦墨也不太想上去，毕竟那不是顾沚一个人住的房子。
　　那时候顾沚也指出了那扇窗户里是顾沚的房间。
　　“我可以上去吗？”顾沚迎面走去，林亦墨看着顾沚像他走来开口问了一句。
　　现在顾沚一个人在家，林亦墨也没那么拘束了。
　　“走吧。”顾沚走到林亦墨跟前，他在楼上只是注意了林亦墨那张笑脸，没有发现林亦墨还提着东西，后知后觉，“你这拿的是什么东西。”
　　“蛋糕。”林亦墨带着小心提着它。
　　顾沚走在前面，把林亦墨领到楼上上去，顾沚走一步两步一回头，看着林亦墨，带着疑问重复了一遍：“蛋糕？”
　　“我今天生日，我其实对过生日也没什么感觉，但是我姐他们要给我过，每年都是这样。” 林亦墨抬头看着顾沚说话。
　　“今天？你生日？”顾沚满脸疑问。
　　顾沚之前见过林亦墨的身份证，学校填资料有用到，顾沚多注意了一眼，今天的日期和他记忆中的日期还差了几天。
　　“恩，我们家过生日按农历过，我生日是农历十二月二十七。”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进了门，顾沚给林亦墨拿出一双拖鞋。
　　“这样。”
　　“恩，其实我都不喜欢过生日的，也不是不喜欢吧，就是觉得挺没必要的，我的生活没什么仪式感，我觉得这也只是一个形式，平时那些节日也是，没什么感觉，都无所谓的。”林亦墨把蛋糕递给了顾沚，是保持挺无所谓的语气说，“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吃，就给你带来了，顺便来参观一下你的城堡。”
　　蛋糕是林亦墨另外再包装起来的一块，纸盒子包着的，包装不会很大。
　　顾沚走到冰箱前，冰箱里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直接把蛋糕放进去。
　　林亦墨环顾了一下四周，身子转了一圈，这是林亦墨第一次进这个门，房子面积不大，装修也不会繁杂，一眼就可以看一个大概。
　　顾沚放好了蛋糕，朝着房间门走去，面对林亦墨说:“走吧，去我房间。”
　　林亦墨就跟着顾沚，进了门再两步就走到床边，问了问顾沚：“我可以坐吗？”
　　林亦墨怕顾沚会介意，而且这张床看起来很整齐，被子铺的整齐，枕头放得整齐，虽然就是一张床，但是是顾沚的床，总觉得得多一分认真对待。
　　“坐啊，这还要问，没什么事。”顾沚走到书桌旁，把刚才翻出来的书整理好，收了起来。
　　林亦墨掀起了被子的一角。
　　“那我可以躺吗？”
　　“可以，你要是想睡一觉也可以。”
　　林亦墨是真的躺下了，他把外套脱了先放在一旁，就半个身子是躺着的，脚着地，顺手把被子拉上，半个身子直接埋在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