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苏岁安很享受温黎东给予的温柔,正想撒娇卖个可怜却对上了温黎东冰冷的视线。
他瑟缩了一下,后知后觉地用他那笨笨的小脑袋想明白了一件事,他做错了事,温黎东要秋后算账了。
第005章
景苑里有医生在等着,苏岁安一到家就做了个简单的检查。他这会儿倒是挺听话,不吵也不闹,只是时不时用余光看看温黎东。
人找回来了,别墅里的人都松了口气,任谁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苏岁安于温黎东的重要性,人要真丢了,恐怕接下来的日子都得不安生。
苏岁安一回来,王姨就开始忙里忙外,她给苏岁安准备的小兔子蛋糕也终于派上用场。
王姨说:“这个是专门给岁岁准备的,先填填肚子啊,厨房在准备午饭了。”
王姨把点心放在了苏岁安面前,然而苏岁安不敢吃,他人是有些傻了,但感知力还是挺敏锐,温黎东还在生着气,他不敢乱动。
见苏岁安没动静,王姨关切地问:“是不合胃口吗?”
苏岁安赶紧摇头,急切地说:“我很喜欢!”然后眼神又往温黎东那儿飘了飘。
沉默了许久的温黎东终于开口说话,他看了眼坐在那儿扣手指的某人,道:“王姨,您先出去,我有话要和他说。”
温黎东的语气严肃,王姨愣了愣,小声提醒:“你别凶岁岁啊,你看那眼睛还红着呢。”
是的,惯会装可怜了,变没变傻都一样。温黎东在心里想着。
待王姨一走,偏厅就只有苏岁安和温黎东。
苏岁安猜不透温黎东的想法,但他有着自己的小聪明。他故意绕开这件事,可怜巴巴地扯着温黎东的袖口,说肚子饿,说手疼脚疼头疼。
很快他就发现这招没用,这才老实下来。
温黎东并不是故意冷着苏岁安,而是偷跑出去这件事实在过于恶劣,今天是苏岁安走运,知道身上要带钱、外面冷要穿衣,一路遇到的出租车师傅和保安亭大爷都是好人。
谁都知道只要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苏岁安就有可能不会如同现在这样全须全尾的坐在这儿。当然,苏岁安不知道,他现在懵懂如稚子,能知道什么呢?
而事实也是如此,苏岁安是害怕,但他同样敢放肆,因为那十八年的记忆一直在告诉他一件事,那就是温黎东有多纵容他。他占着记忆里的那些纵容去疯狂试探对方的底线,因为灵魂深处总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温黎东永远不会伤害苏岁安。
“知道哪儿错了吗?”温黎东如同一位严肃的家长,而对面是他们家的小朋友。
苏岁安眸光闪动两下,垂下眼睫看着手指,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知道,我不该乱跑出去,哥哥会担心。”
他的声音很小,尾音拖得有些长,明明是在认错却偏偏像撒娇。
温黎东是真的生气了,他看着苏岁安,心头缭绕着无法消散的烦闷,面对着对方的认错,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想冷着人,给他一点教训。
果真,苏岁安看温黎东不说话便有些慌,他手足无措地看着男人,然后伸出手指小心握住对方的手腕,这次是真的在认错了,“哥哥,我错了。”
被触碰的地方仿若跳跃着小小的火苗,温黎东像是被烫着一般抽离手腕,倏然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岁安,“苏岁安,我告诉你,如果你还不听话,我会把你送走。”
这是苏岁安的死穴,温黎东话音一落,他的脸色就变了,没有了半分撒娇的痕迹,只有惶惶不安,如今这样的情况,他最害怕的就是离开温黎东。
怕苏岁安还不长记性,温黎东冷着脸重声呵道:“听明白了吗?”
苏岁安的身体抖动一下,显得格外可怜,声音也很小,像是出生不久的猫儿,“明白了。”
要不怎么说温黎东这人不安好心,方才担心得要命的是他,如今冷着一张脸凶人的也是他,而苏岁安只知道后面这一桩,没人告诉他前面那些事。
于是苏岁安蔫了,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沉浸在温黎东可能会把他送走的那种不安中。他不安了几天,吃饭也吃不好,每次只吃几口就放下,再喜欢吃的饭菜也是这样。
温黎东每每看见他如此就烦,他不想显得很关心苏岁安,便让王姨去管着人。
王姨夹在两人之间不好说话,毕竟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的症结在何处,但迫于温黎东给予的压力,她还是形式化地去问了苏岁安一些话。
苏岁安的精神头不太好,每日吃了午饭就要睡觉,跟小孩儿似的。才起来的他眼神还是懵懂的,面对着熟悉的人总是露出最纯稚的神情。“阿姨。”他软着声音喊道。
王姨一听他这么喊,整颗心都软了,她的眼神格外柔和,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苏岁安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没有。”
得到这个答案后,王姨长叹一口气,心疼地握着苏岁安的手掌,摩挲着他的指骨,“你看都瘦成什么样了啊,还成天不吃饭。”她是来做说客的,很快就回到了该谈的话题,她问:“还在跟黎东生气?”
苏岁安又摇头,但下撇的嘴角出卖了他。
他置气一般嘟囔道:“我才不跟哥哥生气,他是笨蛋。”说完这话后,他又觉得不妥,很担心地拉住了王姨的手腕,“哥哥真的会把我送走吗?”
果然如此,王姨在心里叹口气,脸上却还是笑眯眯的,“傻岁岁,黎东可在乎你了,怎么会把你送走。”
苏岁安被温黎东凶得长了记性,如今并不是很相信王姨的话,他犹豫着说:“才不是,他好凶,跟以前不一样。”
缺失了那么多年的记忆,总让苏岁安有种还活在过去的感觉,于是温黎东的变化成了他最不能接受的东西。
有了这样的开头,苏岁安的委屈劲儿就上来了,他眼巴巴地看着王姨,控诉的另一不在现场的人,“哥哥以前才不是这样的,我想要以前的那个哥哥。”
王姨哑口无言,她在温家工作了那么多年,对于一些事情有着比较深的了解,在温黎东与苏岁安这事儿上,只能说造化弄人。
王姨将苏岁安的话复述给了温黎东,话里话外都是偏心苏岁安。
温黎东哑然失笑,道:“王姨,您这未免太偏心了。”
王姨装糊涂,道:“岁岁都这样了,跟小朋友似的,你还跟他去置气?”
没有人会比温黎东更清楚苏岁安的情况,他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一个苏岁安,一个忘记全部的事情,只记得曾经那些美好的苏岁安。
晚上,苏岁安吃两口又放下了碗筷,坐在餐桌的那头撑着下巴看对面的人。温黎东也立即放下了碗筷,冷肃的眼神落在了苏岁安身上。
这眼神着实不算友善,苏岁安瑟缩了一下,又悄悄撇了撇嘴,显然是对这个眼神十分不满。正在他出神地在心里说温黎东的坏话时,他的名字却被点到。
温黎东语气淡淡地喊道:“苏岁安。”
苏岁安立即坐直了身体,紧绷着一张脸,如临大敌一般。
温黎东:“吃饭。”
苏岁安眨了眨眼睛,说:“饱了。”
这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了,苏岁安面前的碗筷几乎没动过,下巴藏在衣领中,那张脸仿佛一手就能覆住。
太瘦了。
温黎东一言不发地拿起一个空碗,接着盛了一碗饭,又夹了一筷子铁板烧鹅,最后这碗饭落在了苏岁安面前,他错愕地看着这一大碗饭,好像被吓傻了似的。
“哥哥。”苏岁安捂住了嘴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恳求温黎东放他一马,他真的吃不完那么多,肚子一定会被撑坏。
“吃完。”温黎东毫不留情地说。
苏岁安摇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抗拒,“吃不……”
温黎东打断他,“吃了,吃不完饭,今天晚上我就让人送走你。”
法子简单粗暴但有效,苏岁安只能委委屈屈地抱起那只大碗吃饭。碗看起来大,但毕竟他是一个成年的正常男人,被人一逼,还是把米饭吃了大半进去。
还剩一点,苏岁安想偷懒,但一触及到温黎东冷肃的神情时,又乖乖开始努力吃。
吃到最后一口时,他猛然意识到一件事,他睁圆一双眼睛瞪面前的男人,质问道:“这不公平!为什么你不吃。”
“你跟我讲公平?”温黎东嗤笑一声,“苏岁安,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公平。”
苏岁安根本受不住温黎东的骂,一被吼,眼泪就不听使唤,还抱着一只大碗,人就开始哭了。
他不会骂人,翻来覆去也只有一句话,“你坏。”
兔子被逼急还会咬人,苏岁安近来在温黎东这儿受了不少委屈,今天又被这么一说,情绪就有些兜不住,除了委屈还会耍耍小性子。
他把碗重重放在餐桌上,顶着一张哭脸,大声控诉:“你欺负我!”
接着苏岁安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就往大门的方向冲。温黎东眉头一皱,立即跟了上去,没几步就抓住了闹脾气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