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霭 完结+番外 (吱呜哀)

　　小区偏老，进入后擦肩的其他住户年龄普遍都偏大，一路走，一路有好奇的目光打量过来，全部看向听。
　　听不在意，晃晃悠悠地边走边酝酿睡觉，但阿姨像是护犊的母狮，隐忍又机警。
　　母子的生活比自己想象得要艰难，吴霭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自禁就怀念起了从前的小镇岁月。
　　万州的环境单纯，没人为难一对突然出现的特殊母子。
　　他从不相信阿姨对自己是私生饭的那套描述，总觉得她的经历很复杂。
　　而且关于弟弟的身份，实际上来自父亲的亲口承认。
　　那时候阿姨在楼下开了一家小饭店，弟弟时常被照看在自己家。
　　吴霭有天放学了在客厅练琴，在一旁看书的吴辉突然说：“春霭，许听是你弟弟，亲弟弟。”
　　……一行人进入到了一个楼道，四周的墙壁印着小广告。
　　吴霭边回忆以前的事情边忍不住追上前，问：“阿姨，你们从万州走了之后是先去了日本还是直接来了上海？那个基金会……”心一不说话，到了二楼就往右转，抱着听艰难地打开了一扇黑色防盗门，说：“我儿子要睡觉了。”
　　门后是个客厅，看起来比普通家庭的陈设要简单也要乱。
　　吴霭只一眼，居然看见了餐桌后面贴了一张辉乐队的海报——父亲、王叔，还有另个人。
　　他的思绪又倒退到吴辉过世之前，某次在医院，王叔来探病，两人把自己赶出去了单独在病房里交谈。
　　门的隔音不好，有“他不是”，“他是”，“你不必要这么做”，“我就要这么做”之类的争执不断传了出来。
　　指向很明显。
　　等王叔离去，他走进去问父亲：“你们在说听听？” 父亲消瘦，坐在病床上看外面，过了好多会儿才说：“他就是你弟弟，如果以后有其他人怀疑，请你对此坚持。”
　　……思绪回到当下，吴霭又问：“阿姨你见过王叔吗？他知道你和弟弟在——”但话没说完，门猛地从里面被合死：“砰——”已经快中午，一行人从昨天起经历了签约、解约，被宁下圈套，上热搜，这下又一齐吃了闭门羹，全体铩羽，丧气不已。
　　老王和枫树在争论要不要回录音室，君哥念叨听。
　　吴霭跟在最后，除了签约、解约被宁骗，额外还被追加了弟弟和庄的事。
　　他格外沉重，很多事一想就头痛，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就是个傻逼。”
　　但等三人云里雾里地回过头，他又扛不住他们疑惑的眼神，忙朝不远的小卖部走，道：“唉，我去买包烟。”
　　小卖部没顾客，只一个穿汗衫的中年人坐在老旧的柜台后面。
　　吴霭走上前，说：“你好，我买烟”，可这时，突然听见放在旁边的收音机里没头没尾地飘出了一句：“下面我们聊聊关于兴海通信面临被收购的消息。”
　　中年店主：“什么烟？”“总所周知，兴海通信作为兴海集团旗下除了地产板块外，势头最强劲的业务组，最近却频频被传出了要被并购的消息，传说操纵这次交易的并购基金PE来自海外。
　　据知情人士透露，虽具体的交易金额还不能被确定，但双方已在就控制权的划分进行最后的谈判。”
　　吴霭：“我要——”“国内的分析机构普遍认为，如果本次并购完成，首先宣告着兴海的年轻董事长对于旗下产业集权管理的崩盘。
　　对于兴海集团，虽然能为地产板块争取一定的现金流，但在并不向好的大环境中，弊大于利……”中年人伸手换台，问：“你到底要什么啊？”吴霭想拦，但收音机播放的瞬间变成了娱乐新闻，他：“刚才那个台能再让我听一下吗？”——可是半秒钟后放弃，道：“算了，请给我一包玉溪。”
　　拽：辉乐队三个人啊，另外一个呢？吴霭：问我啊？哥哥：别问他了，小脑袋瓜要乱坏了，我去问问看。
　　（经济学知识来自我早上乱听b站，站不住脚的）


第85章
　　娱乐新闻里好像在说贾昼，说他在没和任何人沟通的情况下，擅自发布了息影的声明，一声不吭和工作室断联。
　　吴霭不在意，买了烟出来，站在路边没地方抽，裤子又没有兜儿。
　　四人最后决定打车先回家，一路都愁容满面。
　　抵达就已经是中午了，老王想叫外卖，但又没有谁提出来有什么想吃。
　　吴霭独自走到阳台，站到吴辉以前在家抽烟时对应的位置，一声不吭地也点燃了一根。
　　太久没抽烟，第一口没控住，被烟熏的味道呛翻了脊柱。
　　烟头的小火星燃不旺又熄不灭，事情一切都想不出又弄不清，他愣了会儿，下意识又拿出了手机，不由自主就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庄安”。
　　世界上叫庄安的人会有很多，但没想到首页每条关联着“兴海”，弹出的信息完全不用筛。
　　他点开百度百科，上面写着庄是纽约大学商科毕业后进入家族企业工作，30岁那年被评为了亚洲50大青年企业家第37，掌管着从父辈传递下来的商业航母，业务范围涉及房地产、通讯、石化、运输和冶金，带领董事会在近几年频繁发起并购重组，兴海的市值节节攀升……介绍很简单，他看完点出来，又翻了开始看各类的财经新闻，专业术语太多的就只能看个囫囵，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误入了一个点评国内钻石王老五的营销公众号，居然提到了庄。
　　配图只附了一张模糊商务照，行文八卦得很，说他虽然为人低调，但风格大刀阔斧，年纪轻轻带领了老兴进入了新纪元。
　　这两年深居简出很少露面，接受采访也很少，单身、多金，最重要是帅气，不输电影明星。
　　吴霭边抽烟边看，烟灰掉到了脚面也没察觉。
　　他越过对其他人的介绍径直往下翻评论，哪知被顶上来的第一条就很突兀，如泣如诉：“天哪！兴海的庄安！最帅！想嫁想嫁！” 语气太夸张了，不知又是哪位饭圈少女，他猛吸一口烟，这时听见身后：“你看过你爸有张在网上传得很广的神图吗？” 吴霭回过头，老王从客厅走了过来，道：“就那张吴辉在后台，别人挤着要他签名，他没地方躲避，干脆就站到一个柜子上抽烟，那姿态，完全就是个神在俯视苍生。
　　但好奇怪，神仙怎么会生下凡夫俗子？你是在操心人间事？”他收手讨烟，吴霭随手扔过去，想起大学时候自己和老王专业课都领先，但是文化课差劲，每逢期末抱佛脚就不得不通宵，半夜凑到卫生间用香烟搭配红牛提神醒脑。
　　太凑巧，老王也心灵感应：“你记不记得大学，那时候我们只考文化课之前抽烟。
　　有次打赌你输了我一条中华，我自己没动，想留着期末和你一起抽，结果你没多久就休学了，我也开始了搞乐队，再后来咱俩也没有一起期末过。”
　　“记得。”
　　吴霭心中惆怅：“咱俩属于考试运气不大行的。”
　　“哈哈哈，也不是，咱俩一起复习的时候我才挂科，不一起复习就不挂。”
　　老王吸烟的动作更娴熟，自我欣赏吐出的烟圈，道：“好怀念。”
　　大一大二的时候都没忧虑，那时候弟弟肾上的毛病靠药物就能控制。
　　吴辉虽然已经走了，但阿姨坚持每个月给自己打来生活费，附录永远都是两个字“小妈”。
　　结果有一天，她来电话来说弟弟全身都水肿，检查了一看，双肾的疾病如同潘多拉一样被开启，在短时间内就迅速衰竭。
　　医生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换肾，阿姨来求配型，再三强调亲兄弟间成功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七十五，但自己没同意。
　　再到后面的决裂、给钱、断连……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吴霭咂摸“怀念”，又抓不住眼前，说：“那就是我运气一直都不好，会传染，比如挂科，比如HO——”“运气这东西，你不能指望它一直都在。”
　　老王用故作轻松的语气，抢话道：“比如我家，我小时候我爸被骗了工程款，天天都有债主追到家里泼油漆，我妈都要和他离婚了。
　　结果突然有天他吃饭就遇到了兴海的一个副总，然后从小合作到被收购，我家就一直背靠着大树，慢慢就变好了。”
　　他是想用自己家当例子安慰自己，但吴霭一听“兴海”，问：“你了解兴海？”老王是明白人：“你是想问庄安？”一直知道老王的家底不薄，可在他嘴里却是受了兴海的蒙荫。
　　吴霭结合网上的新闻也丈量不出庄真正所在的高度，于是道：“你昨晚说大家都怕他，怕是什么意思？”老王：“怕就是怕，我接触少，听我爸说的。
　　我爸认识他爸，说他像他爸。”
　　“他爸？庄宁说的那个？”“嗯，好几年前猝死了？留这么个摊子，那时候庄安一个小年轻对着董事会一屋子的老头，外面一堆的供应商，合作伙伴，没什么人帮也能站上来，这样的人谁能不怕呢？我爸就怕他，以前看我和宁走得近，就警告别惹着了他。”
　　“等等，他爸猝死了？”“嗯，对外发的讣告是心脏病突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