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跳得萧然有点接不上,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穆南城。
穆南城抿着嘴,明明是根本没影子的事,他的脸上却露出委屈的表情,可怜巴巴地说,
“所以萧然,你可千万不能欺负我,嗯?”
“我……”萧然耳根发热,磕磕巴巴地说,“我为什么要欺负你啊,我又不是个没有道德的人!”
穆南城眼睛里闪烁着细细碎碎的微光,他抱着萧然的手臂收紧,低头贴着他的耳朵叹息:
“有你这句话,我就不怕了。”
穆南城呼吸出的热气喷拂在萧然的耳骨和脖颈,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电芒流过神经,弥散进四肢百骸。
熟悉的悸动又悄然袭来。
萧然心尖一颤,面颊上霎时开满了桃花。
他一下子忘记了之前跟穆南城谈的话题,也忘记了有很多问题想要跟穆南城讨论,他一哧溜钻进被窝里,把被子蒙上脑袋,尾音慌乱得都变了调:
“我要睡了!你不要跟我说话啦!”
“好,”穆南城把小孩的脑袋从被子里挖出来,俯身在他发顶亲了亲,含笑的嗓音轻柔煦暖,仿佛初夏的风拂过树梢,“睡醒了,我再带你出去玩。”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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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翌日,港城阳光普照,微风和煦,天空蓝得像块晶莹剔透的大宝石,穆南城重启昨天被大雨中断的计划——带萧然去骑马。
黎湛丝毫没有自己是个大灯泡的自觉,非但不请自来,还呼朋引伴带了许多人。
“车和马,刀和枪,都是刻在男人基因里,从出生那一刻就爱到死的东西,这是任何女人……啊,当然也包括男人,都不能带来的迷恋和激情,”
黎湛一张大嘴巴到了哪里都免不了高谈阔论,他不但爱论,还喜欢寻找认同,非要抓着萧然问,“对吧萧然?”
萧然正跟在穆南城身边低着头走路,闻言不置可否地“啊”了声。
车和马,萧然都不会。
刀和枪,萧然都不爱。
难道他就不是男人了么?哼!
黎湛兴致勃勃地挑着马:“萧然,你会骑马的吧?”
“当、当然会啊!”
萧然一开口,穆南城就垂眸忍笑,这孩子自己都不知道,他只要一撒谎就会口吃,小耳朵红彤彤的,像两只煮熟的小虾。
黎湛殷勤地说:
“你要是不会就跟我骑一匹,我来教你!”
“谁不会了!谁还不会骑马了!”
羞恼的时候会一再重复同一句话。
“哟呵!”黎湛十分兴奋,“那我们来赛一局,你想要什么彩头?都听你的!”
“不、不赛!”萧然磕磕巴巴地说,“赛马是赌博,你这个人……你这个人不学好我跟你说!”
词穷之后会以“你这个人怎么怎么地”作为最后的反击……
萧然终于后知后觉:
“穆先生你一直笑笑笑,笑什么啊?”
“今天天气真好,天气好,心情当然好,”穆南城笑如春风,揉了揉萧然的头发,“先去换衣服。”
萧然换了身白色的骑马装,脚踏精致的小马靴,手里拿着小马鞭儿,一身行头神采奕奕,要多养眼有多养眼,黎湛两指夹在唇间吹了个长长的哨:
“我们萧然真是漂亮!”黎湛指了指驯马师,吩咐道,“那谁,把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小马牵过来!”
不用黎湛说,驯马师也看出一群人里最受追捧的是这小少年,当下牵出一匹通体油红的阿拉伯马,那马儿个头不高,毛发油光锃亮,眼睛又大又圆,跟萧然站一块还真是相得益彰。
萧然一眼就喜欢上这马了,他从驯马师手里拿了方糖逗着马儿,爱不释手地摸着小马滑不溜丢的毛,大眼睛亮闪闪的,满是新奇喜悦。
黎湛喊道:“走吧萧然,陪哥遛一圈!”
小孩儿明媚的笑脸霎时一僵,穆南城懒洋洋地笑道:
“你们先去跑吧,我的马还没牵来,萧然跟我一起。”
黎湛早就见识到穆南城的黏糊劲,他“啧”了一声,跟其他几人先去赛场上跑开了。
驯马师牵着辔头给萧然介绍:
“这马叫Bili,今年两岁半,性情很温和,您骑着正合适……”
萧然抿着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才两岁啊,它还是个小朋友呢,那我怎么能骑它呢?我们要保护小朋友啊。”
“……”
驯马师尴尬地笑道:
“一般两岁的马就可以出道参加赛马了,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已经有十三四岁……”
“那也还是个青少年,祖国花朵不能摧残啊,”萧然不停地摸着马的脑袋,对驯马师连连摆手,“你去忙你的吧,我就在这玩儿就行了!”
穆南城以拳抵唇闷笑了好一会,他给驯马师使了个眼色让人离开,自己走到萧然身后:
“喜欢吗?”
“喜欢!”
“想要的话,我们可以把它带回南江去。”
萧然眼睛一亮:
“可以吗?这是马诶!”
“马也是可以用来买卖的。”
穆南城用马鞭轻轻拨了拨小马的下颚去看他的口齿,那只在萧然面前无比温驯的小马忽然对着穆南城喷了一口气,两只前蹄也有些不耐地蹬了蹬。
萧然乐了:
“它好像不喜欢听你这么说。”
穆先生才不管这匹马是怎么个想法,他有钱他做主:
“梨湖庄园和白桦别墅都可以养马,以后每天早上你可以牵着它散步。”
萧然十分心动,又有一点纠结:
“它在这里有很多好朋友,我们把它带回去它可能会寂寞吧?”
“那好办啊,”穆南城用马鞭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手心,谑笑道,“我们给它找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公母搭配或者公公搭配,它就不会寂寞了……”
萧然被穆南城逗得直乐,用马鞭轻抽了一下他的胳膊。
穆南城抬了抬下颌,笑道:
“上去试试,买辆车还得试开,马也一样。”
萧然一手挡在额前,眯眼看向远处,他叫道:
“诶穆先生,湛哥他们在叫你呢,你不是要跟他们赛马吗?”
穆南城却连头都没往后面转,他鼓励地看着萧然:
“试试,嗯?”
萧然的脸慢慢地涨红了,他知道穆南城看出来自己其实害怕骑马,他小小声地说:
“摔下来很痛的。”
“不是每一匹马都会让你摔下来的,”
穆南城搂住萧然的腰,有力的手臂把他向上托起,萧然惊呼之下双脚一腾,身体已经稳稳坐在了马背上,紧接着,他感到后背有热量贴进,穆南城也飞身上马,从后面抱住了他,男人沉声对他说,
“别怕。”
穆南城把马缰塞进萧然手里,他的一只手握着萧然,另一只手拿着马鞭轻轻在马背上抽了一下,小马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哒哒哒开始往前跑。
萧然起初坐得僵直,感觉到穆南城的手臂稳稳托着他的半边身体,他慢慢放松了下来。
刚学骑马的人尤其是男孩子,会遭遇很难言的痛苦,萧然第一次学骑马的时候就是因为在马背上颠簸时磨到了腿根痛得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从此对这项运动敬而远之,他身边的人几乎全是纵着他的,只要他说一句不喜欢,就不会有人勉强,只有穆南城会跟他说:
“男人应对恐惧最好的方式不是逃避,是征服。”
春风拂动,马蹄声由徐转急,穆南城的声音如重金属敲击般沉沉响起,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在耳畔振聋发聩。
“脾气再好的马,它也有劣根性,它能感受到你会不会骑,如果它知道你不会骑就会故意不听你的话,这是所有动物的天性——欺凌弱者,臣服强者。所以首先你不能怕它,人生也像骑马一样,可能会有危险和意外,但是没关系,解决问题,征服敌人,没有什么可怕的……你看,”穆南城轻声说,“它跑起来了。”
萧然紧张地攥紧了缰绳,身体不由自主地想往马背上趴,他怕自己被甩下来。
穆南城的手臂牢牢地固定住他,
“上身坐直,不要往前倾,前脚掌保持在马蹬上……别把整个脚掌伸到马蹬子里去,屁股稍微抬起来一些,控制双腿的力度……对,你做得很好,缰绳不要拉到底,马鞭不是用来抽马屁股的,敲在脊背骨这里它就懂了……”
穆南城像是一个耐心到极致的老师,把骑马的要诀毫无保留地教给萧然,纠正他的坐姿,他们身体紧贴,姿态亲昵旖旎,穆南城在纠正萧然的姿势时,温热的手掌不可避免碰到萧然的四肢,萧然不自在地回了下头,却发现穆南城眸光专注,心无旁骛。
金色的太阳在穆南城的身后铺出烈焰般的光芒,而男人深邃的眼眶里却蕴着温润荡漾的湖水。
萧然从来没有见过极致的热烈和入骨的柔情能融合在同一副面容上,那样奇异的矛盾与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