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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在德令哈 (林子律)


  “宝宝?”丁俪又问了一遍,“你在听吗?”
  “……妈,”池念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组织语言,“我也在机场,你直接出来吧。”


“家”

  提问,当你和刚确认关系、还在热恋期却不得不分开的男友久别重逢,是直接拥吻还是先克制地抱五分钟再吻他?
  漫长航程,奚山认真思考过。
  他设法鱼和熊掌兼得,想得挺美。但当落地以后,他气喘吁吁地跑出到达口,一眼看见池念时,还没轮得上激动,先被对方旁边的女士震住——
  眉眼漆黑,妆容精致,大衣与皮包乍一眼看不见品牌LOGO,但质地不俗,处处透出一股低调的奢华。这位女士年龄不轻了,护肤品和医美项目能最大程度拖缓岁月在面上留痕的速度,但她眼底气势不凡,一看就知是个久经“沙场”的女强人。
  他猜想那是池念的母亲,不仅气质符合池念三言两语的描述,遗传基因使得她和池念相貌有四五分相似。
  奚山一拉背包带,平复着过快的心率,收起毛头小子一般不稳重的脚步。
  因为池念很久没提过父母,奚山不确定她知道多少关于自己和池念的事,也毫无心理准备——他甚至有一瞬间想,这是不是小朋友在睚眦必报?
  当时,他没有任何预告地就让池念见到白小宛,现在池念给了同样的场景。
  可池念的表情为什么那么难看?
  胡乱猜测不是他的风格,奚山直接走过去。
  他风尘仆仆,又刚从寒冷高原回到长江河谷,尚且没有适应气压变化,衣服略不齐整,头发也没怎么造型,凌乱得别具一格,着实不太适合见家长。但得亏奚山皮囊尚可,靠脸和身材撑起了门面,否则表面的“落拓不羁”就变成了犀利哥重庆分哥。
  就让池念的妈妈以为他平时也是这副朴素打扮好了,奚山暗自说服自己,总比当一只花里胡哨的公孔雀好,显得太不稳重。
  “奚哥。”池念喊了他一声,面如菜色,身体语言写满局促。
  奚山朝他点头,转向那位穿着低调、保养得宜的女士。他丝毫不在意自己形象是否能留下好的初见体验,不卑不亢地向她问了声好。
  池念声音更小了:“这是我妈妈……”
  “叫丁阿姨就行。”丁俪伸出手,“你好啊。”
  出于礼貌,奚山和她握了一下。对方养尊处优,手上一点干活留下的痕迹都没有,十指不沾阳春水,与白小宛全然不同。
  他叫了一声“丁阿姨”,见池念还在尴尬,索性大大方方地:“我叫奚山。”
  “听说了,我们家宝宝兜不住秘密——久仰。”丁俪抿着唇笑,她似乎很无所谓这段爱情,也许是宽容,也许根本不把奚山放在眼中。
  池念一拉她的衣角,试图阻止丁俪更多阴阳怪气。可效果有限,他只得转过头,匆促地朝奚山解释:“奚哥,她也是刚到……”
  奚山心里有数,给了他一个“没事”的眼神。
  “我订好酒店了。”丁俪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走在了两个人前面,“本来有人来接的,但这不是刚好吗?宝宝,你有没有车呀?”
  池念犹豫一拍:“开了车,但是……”
  “我送您。”奚山说。
  他话音刚落,池念立刻交出车钥匙,然后一闪身,挨在奚山身边。旗帜鲜明,让他得到不少安慰。
  丁俪大约雷厉风行惯了,哪怕不知道车停在哪儿,也踩着高跟鞋走在他们的前面直接往停车场去。她在,奚山不太敢和池念亲密,宛如他们刚牵手,会立刻被对方发现逮个正着——其实逮个正着也没什么,但奚山不想让池念陷入尴尬。
  才刚压下拥抱池念、亲吻他的冲动,抄在冲锋衣兜里的手被隔着布料戳了戳。
  奚山侧过头,池念目不斜视,抿着唇,用几乎淹没在机场嘈杂的音量说:“我真不知道她要来……”
  “行啦。”奚山安慰似的,手肘一碰池念的胳膊。
  “回头跟你说吧。”池念闷闷不乐。
  他动作不能太大了,只得用胳膊肘碰一碰池念,让人放宽心。
  对奚山而言,见到丁俪,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两个人的关系才刚刚确定,没有迎来稳定过渡期,他就被迫将一个不怎么整齐的自己暴露在丁俪面前,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省去了彼此装腔作势的程序。
  重庆冬日,夜晚漫长又湿润。
  黑色丰田大约不是丁俪坐惯的车型,她在后排四下扫了一眼,拿起宜家鲨鱼垫在腰后,勉强维持住了脸色。这副表情与肢体语言,奚山从后视镜看了个大概,他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这会儿全没了。
  丁俪来者不善,浑身上下都透着对儿子这段“恋情”的不满意,恐怕对自己也没什么好评价。
  池念在副驾驶也感受到车内几乎冷凝的气氛,他干笑两声,不顾被安全带捆着,抓住座椅往后探身:“妈,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宵夜?”
  “我减肥呢,宝宝。”丁俪笑得温柔而大方。
  池念像模像样地说:“太遗憾了……那我们先送你去酒店,我本来就打算今天先和奚哥搓一顿烧烤的。”
  丁俪表情纹丝不动地改口:“不过来都来了,客随主便吧。”
  她和奚山居然有差不多的口头禅,说得无比顺畅。奚山一边开车,一边勉力压住唇角的笑——那句话让丁俪从高贵、雍容的壳子里挣脱出一点个性,比先前不带温度的问好更让他亲切。
  穿过夜色,错落楼房编织出星星点点的光,宛如某部文艺片的片段。
  丁俪定的酒店在南岸,离南坪商业区不远,高层房间能看见整个渝中和长江江景。池念帮她拿东西上楼,奚山就在酒店大堂等。
  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坐,对着酒店光可鉴人的墙壁照了一下,自己脸色正常,随手捋了一把前额的头发。
  一路上,丁俪并没有说太多话,在后排坐得笔直,偶尔抓着手机发了什么消息。当着母亲,池念不好和奚山聊天,哈欠一个接一个,最后干脆歪在副驾驶睡过去了。
  可就算这样,奚山也能看得出,池念和丁俪感情应该很好。
  丁俪“不计前嫌”地亲自来了重庆,见到儿子的所谓男朋友也不立刻撂脸子,还心平气和地接受他们的夜宵邀请——虽然她的表情看上去像守在校门口抓早恋的监督员。
  奚山自小就处不来太过亲密的关系,他在父母之间,不像个被宠大的孩子,反而像旁观者,自行领会“爱”的含义。
  过去二十多年,奚山与父母的裂痕一点一点地被他亲手越撕越深,时至今日,哪怕表面过得去,要完全修复也并非三日之功。他没想过积极地改变什么,平常也不太在意。只是看见池念和丁俪,才想,“原来感情好的母子是这样的”。
  感情好的母子,闹了能流眼泪的矛盾,冷战半年,谁也不理谁,可他们的矛盾仿佛海面的一层泡沫,风一吹,便小了一大圈。
  等到哪天,彼此放下心防好声好气地谈一谈,很快又能装作无事发生。
  这种“无事发生”,奚山没体会过,他只有因为一点芝麻蒜皮被计较到现在的人生。不对比时觉得无所谓,这会儿看见了……
  有点儿失落,还有点儿心里不平衡的委屈。
  奚山没时间咂摸突如其来的惆怅,池念很快和丁俪下楼来。电梯门打开,丁俪依然强势地走在前面,脸色却有了几分缓和。
  “久等了,你们说的那家烧烤在哪儿?”
  丁女士要赴烧烤宴,换了套不那么正式的穿着,外套也从挺括大衣变成了鹅牌羽绒服,戴了顶毛线帽,配着那张和池念相似、又因为保养得宜而不显皱纹的脸,比实际年龄看上去小了十岁都不止。
  在楼上,她和池念不知经历了什么交流,这次坐进车里,丁俪一改方才的礼貌疏离,主动打开了话匣子:“我上次来重庆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呢。”
  池念默不作声,奚山眼神一闪反应过是在和他说,接话道:“阿姨以前来做什么?”
  “来玩儿。”丁俪整理着羽绒服的袖口,语气轻松,“老池这个人不喜欢出国,当时宝宝高考完,和朋友到日本去了,我被生意闹得心累也想休息,就拉着他挑个地方。老池在北方呆腻了,于是说我们来南方走一圈——路过重庆三天。”
  “听小池说过,您和叔叔很厉害。”
  奚山这个赞美不太高明,但丁俪听得心花怒发:“他对你说过我们吗?都说什么了?”
  察觉到奚山迟疑,池念立刻张口就来:“说你漂亮,行了吧!”
  “去你的。”丁俪笑得更深,言语间打趣倒很没有长辈的严肃样,“你说我漂亮都多少年了,我要听小奚讲。”
  其实池念提的时候都是抱怨,奚山听见这句,也知道骑虎难下了。他正预备随口编一些好听的糊弄过去,却突然没来由地想起白小宛。
  如果说天下母亲总会爱自己的孩子,他为什么从不觉得白小宛爱自己?可要斩钉截铁地否定,认为她没有半点亲情维系,当年白小宛又出于何种缘由一定要维持和奚东阳的婚姻关系,乃至于两人最终完全谈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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