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噩梦了，那个“滚”字和那个眼神，这四年他不知道在梦里见过多少次，次次醒来都流泪，次次如此。
昨天他追上了游宪，却没有立马叫住他，而是望着游宪的背影一直不敢上前。没勇气真的喊出口让背影为他停留下。
庞卿裕恢复了心率，转身翻看手机日期——————2022年十一月十三日，七点五十二分，星期日。
他关掉免打扰模式，手机响个不停，他挨个挨个接受并认真了文件，在看清楚文档版内容以及其他关键性图片后，庞卿裕直接从衣柜处拿了一件厚外套出门了。
......
庞卿裕到了High G办公室，和白苏面对面坐着喝茶，他从抽屉里拿出常用的眼药水。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没办法。”庞卿裕多眨巴两下眼睛，让眼药水充分润湿自己的眼球，“这么多年了，早就学精了。还是托你这个师傅。”
就刚刚，庞卿裕告诉白苏，他要低价卖掉俱乐部股权，“你要买，低价给你也行。”
白苏本轻松的表情立刻警惕起来，盯着庞卿裕。“卖？有人接手？你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
“怎么异想天开？我现在随便打个电话问问那些老板，今天十二点前就能签合同。我现在应该有权利把他出售吧？至于原因，你心里有答案了不是吗？”庞卿裕偏头问白苏，“对吧？都知道了~”这一句问的是自己，他告诉白苏自己都知道了。
“什么都知道了，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庞卿裕说很平静。
“你知道什么？”白苏的语气很吓人。
庞卿裕也终于从白苏春风得意的脸上得到一些反馈，令自己愉快的反馈。
“知道你利用我的俱乐部……利用我……去帮你查你父母得事儿。”庞卿裕说到这里情绪大起来，“你和何止越认识吧！”
他冷笑一声，“李泽朔知道嘛？你说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想？”
白苏脸色变得很难看，庞卿裕继续说，“既然我查出来了，就证明你成功了，接近到了那个boss，你做得很成功。”
“来我酒吧就是一个局！难怪别人说我是靠运气上升的，这运气就是你呀，白大！天！才！”庞卿裕对着他吼，可能是眼药水的原因，眼睛滚出来了一些液体，“酒吧赚钱了，就开俱乐部，结果俱乐部才是你的目的，抓人脉，收集消息……我就是颗棋子，就连让你帮我搞李泽朔也是一样，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结果我还赶着把俱乐部送给你！”
“我现在很心寒，我也懂了为什么当初游宪为什么会走了，这样的人在身边多累呀。我现在就想走了，什么都不要，酒吧俱乐部你都拿走吧，就不要把我当猴耍了，你们都是天才都是神！劳资惹不起！”
庞卿裕苦笑，盯着白苏的眼，咬着牙齿非常不解气地说：“我来告诉你！你第一次用我的名义查人，那次你明明知道是李泽朔搞的鬼，可你偏要把我引到一个误点去，让你拿着钱去查你的boss，结果得罪了别人。我们公司！为此倒霉了一周。”
“可这些我都算了，因为这件事情我三年前就知道了，别人告诉我的时候，我最终选择了相信你。”庞卿裕苦笑，“你的背叛真的是深入人心呀，白苏，我一次一次的相信你，你一次一次触碰底线。”
“你不也一样，提防着我吗？如果不是，你怎么会发现这些？”白苏后退一步。
“你知道吗？一年前，我把酒吧让给张传恒接管的时候，我就已经完全没了提防。我想，我赌了一次。直到三个月前，你做得再天衣无缝的痕迹，却因为我的电脑专设的一个外录音功能，定位以及隐藏摄像头安装好了，你进办公室打的那个电话让我起了疑心。我才找人查了你....”
“三周前，我知道你在干什么了。”
“聚会前一天，我亲眼看着你把俱乐部流动资金转移。”
“昨晚，我还知道了你和何止越的关系。你说，李泽朔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他和何止越可是从小到大的哥们儿，无人不晓吧。却和死对头一起联合做了这些事。算是间接搞他的公司吧。”
“你知道为什么我之前都没表现出来什么吗？因为我只想搞李泽朔。其他我都不在乎！我那个时候没有游宪，连四年来我唯一能有动力继续生活的原因，也有你说的那句‘李泽朔骗了游宪，让他去了国外.’。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你是否会把TENser掏完。反正李泽朔就快不行了，我的目的达到了，也算是多亏你帮我，把酒吧俱乐部的拿来算谢礼送给你都行”
“但，在我知道何止越也是你这边儿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他和我一样可怜，背叛的滋味儿我在张传恒那里尝过，不太好受，生不如死。三个月前又来了一次，很难受，几乎让我思考人生的意义。我一想到李泽朔和我居然是同病相怜的人后，我就爆发了。”
“我本来想着不用管，可我良心过不去啊。我知道自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游宪回来了，他还在帮李泽朔，我就不太愿意搞李泽朔了，因为我愧疚自责，游宪现在SWN混得风生水起，也算是李泽朔帮的忙。这么一想，别人对游宪就算是怎样，也算是个贵人，而我成了小人。”
“所以绕来绕去，你还是因为游宪？”白苏皱眉，“你闹你吵全是因为游宪？”
庞卿裕现在脑子混沌得很，没有理清思绪，只是情绪很激动，说话完全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白苏刚刚说那句话的表情又是庞卿裕眼里的眼中钉，扎眼。
庞卿裕摇头又点头，他不知道从昨天下午看到游宪再到晚上得到何止越与白苏勾搭的消息是如何辗转到李泽朔、游宪和自己的。
好像是因为游宪，但不止是因为游宪，可他还是说了就是游宪，现在满脑子都是游宪。
庞卿裕觉得自己精神都快分裂了，他甚至觉得他的脑细胞在逐渐被吃掉，明明没喝酒可却晕晕乎乎的。
“游宪？”
“游宪！”
“游宪～”
“游宪。”
四句话，每一句的语调都不一样。
庞卿裕甩甩头，“不！不是游宪，没有游宪！！是你！！是你恶心人，是你们！你们背叛了我，都是你的错，你扯什么游宪！！！”庞卿裕咆哮地说。
他面部很狰狞，表情很痛苦，邋遢得不行的衣裳，没整理的头发。
“我觉得李泽朔很可怜，是因为.....我们都是你们的棋子，活在你们一步一步安排的路上，这一旦联想起来就很恐怖你知道吗？我会把我和游宪分开的理由归咎到你身上。”
“棋子和棋子互斗，成了一场小品。”
“你拿我吸引注意力，又拿李泽朔吸引我的注意力。”
“我很想问问，你们这些背叛的人，心里难道哪怕一点愧疚也没有吗？你，张传恒，何止越....”
“我好累，我现在真的好累。”庞卿裕想到了游宪最后对自己说的话，原来一个人累了，真的会产生放弃生活的想法。更别说还想要和谁在一起。
庞卿裕开始自言自语：“昨晚到今早，我只睡了三个小时，想到了你，又想到了游宪还有李泽朔。我连做梦都是你们一个一个背叛离开我。”
“酒吧第一次吸毒你明知道是李泽朔干的，却故意把我往更深的地方引就为了获得全权去调查你想要的人。”庞卿裕把手机翻过来给他看证据。
白苏沉默地看着手机，什么也没说。
他想到了更多事情：“柯祁也是你弄走的吧？或者说你在他旁边说了什么....”
白苏第一次否认了。
“四年前的车祸呢？是你一手策划的？”
白苏摇头第二次否认
“两年前，俱乐部的会员隐私信息被黑了一个小时，你拿走的？”
“好多次好多次，我现在想来都是你策划的？”
白苏第三次摇头..
可庞卿裕已经再也不相信这个满口谎言的人了。
“TENser虽然是张传恒接手了，但你在合同上做了手脚，我成了法务人，钱我给你了，出事儿了还得我顶着去给你们做牢？”庞卿裕大笑起来，咬紧后槽牙摇头，绝望地看着白苏没有做出任何否定的动作。
“游宪！游宪.....的脚，被打断了厚跟健那次也是因为你！”他嗓子已经哑了，一提到游宪，庞卿裕的情绪就开始激动起来。
庞卿裕咬嘴皮，为了防止牙齿因为打颤而发出的碰撞声。
“你知道吗？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游宪断了的脚也是那群人！！他妈也是那群人，我日他妈动到了游宪身上了，结果我们分手了我才知道！！！”
“多讽刺！我猜，柯祁走也是你的原因吧，虽然柯祁说不是，但是你绝对在日常生活中说了点什么，或者做了点什么才让他主动退出的。你拿我的身份去办事儿，就为了怕别人查到你的头上。然后用不着我了，就该想着把所有占为己有当你的垫脚石。“
白苏恢复神态，看着没什么异样，对庞卿裕道：“游宪的事儿，我是真的没想到……”他知道游宪脚腕骨折的事儿，根本没想到过会牵扯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