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蝉鸣从地底传出,安抚深睡的人,烦躁没睡的魂,柳陌碾灭最后一根烟,面无表情的起身,哒哒声响起一阵,最后归寂于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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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好睡眠的乔笛今晚破天荒地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下过大雪的清晨,面前是破败的街道,转身是漏风漏雨的破落土屋。
一阵吵闹声从屋里传出,震动树枝上的积雪抖落下来。
屋里的吵闹很快闹到屋外,乔笛定睛一看,出来的人却正是他和柳陌。
大冬天的,两人穿的却都很单薄,他拽着柳陌的头发,骂骂咧咧地拖出来,抬脚一踹就把柳陌甩到了地上,还嫌不够似的,又上去踢几下。
柳陌仰躺在雪地上,视线被血糊住一半,有些模糊看不清,但乔笛脸上的深恶痛绝他还是能看懂的。
他也没试图站起来,就仰躺在地上,还舒缓四肢,低头一笑,道:“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不然我就一直缠着你,咳咳。”话还没说完,就咳出血来,但他还笑着仰视乔笛。
“你就应该被送进精神病院里!”乔笛对着柳陌青紫交间的脸,实在不知道他怎么笑的出来的。
柳陌被他的说法逗乐,眉眼间尽是舒朗,轻声道:“我本来就进去了,现在不是出来了吗?”
“怎么就放你出来了?你就该被关到死!”
这一句像是捅了马蜂窝,成功激怒柳陌,柳陌嘴角一勾,句句诛心,“我为什么不能出来?我不出来谁和你搞同性恋?乔笛你真厉害啊,那么小就心机深沉,你才14岁就设计我喜欢你,18岁就上了我,还让我爸妈把我送进戒同所,你可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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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笛啐了一口,听他这么说挺有趣似的,抬脚踩上他的胸膛,一只手扯起他的衣领,低头靠近柳陌,轻声细语道:“我厉害?呵,谁有你柳大少厉害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半个京城都上过你吧?最后闹出来全推我身上了?没想到吧,那天晚上你爸妈也在,我告诉你,你那些录像现在可是京城人手一份,谁还没见过大少爷您呢?”
说完,嫌脏似的掏出手帕细细擦拭手掌,看都不屑看地上的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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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笑声从地上传来,柳陌胸膛不断剧烈起伏,全身不住地颤抖,笑声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哭泣。
“乔笛,你真不是人。”柳陌撑起身体,动作缓慢地从地上站起,红着眼眶直视乔笛,却只收获一个戏谑地挑眉,和敬请详诉的眼神。
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痛苦,柳陌没有精力再和乔笛争吵,抹了把脸,拍拍身上黏连的雪和沙石,留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不论如何,我此生都只有你一人而已。”
乔笛嗤笑一声,手上动作下意识地想挽留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波流转在柳陌单薄的身躯上,良久,过了一条巷口,早已不见了人影,乔笛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对谁说的。
“谁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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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笛飘在半空中有点尴尬,这都是些什么古早虐文,他最近也没看神逻辑小说啊,这莫名其妙的梦。
站在院中的“乔笛”所有所觉,抬头看去,正对上乔笛的视线。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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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乔笛粗喘口气,按亮床头灯,凌晨三点,窗外还是黑雾浓浓,树影婆娑遮挡住大片月光,看不见半点光亮。
眨眼间,梦中的内容他已忘了大半,最后对视时到底看见了什么,让他这么惊讶?乔笛抓抓头发,还是没有想起来。
算了吧,一个梦而已。
总归金主不会放任他打白月光的。
那可是金主捧在心尖上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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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笛面无表情的慨叹。
无知的人最浪漫。
只记得自己好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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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半夜的最是适合回忆往昔峥嵘岁月,乔笛也不例外,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金主和白月光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做不成恋人也是一辈子兄弟的那种,为什么要找替身,还是公之于众的那种?
今天才想起来,他还真见过柳陌,是在他18岁生日那天,那时候金主已经出门闯荡几年了,特意回来给他庆生,穿的人模狗样的邀请了白月光前来——在露天院子里吃大排档。
就很接地气了。
但是讲真,活该金主一直找不到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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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第二天,金主告诉他,他破产了。
不对吧,应该是他大学毕业金主才破产的。乔笛脑内划过一丝怪异,掰着手指头算起来,他来海棠三年,这一段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什么都记得,如果金主在他18岁破产,那他怎么会在京城上的大学?
但他18岁到22岁呢?那些记忆里怎么没有了金主。
不对,他18岁后的记忆呢?他上了大学,上了什么大学?在哪里上的?发生了什么?
细密的汗珠快速聚集,乔笛全身发抖,越想脑子越乱,像是打结成一块又被细细碾压了一般,什么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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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一阵嘈杂声响起,应该是重物落地砸在地板的声音。不久,客厅的灯光透过门缝穿进来,隐约还能听见说话声。
乔笛的思路被打断,转瞬间就忘了刚才在想什么,只感觉脑仁有些闷疼,揉揉脑壳,乔笛踢踏着拖鞋飞快地跑向客厅。
他的御用原木厚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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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在干什么?”
乔笛面无表情的看向站在一片废墟中的白月光,无视他可怜兮兮的眼神。
推开一扇门,世界就是薛定谔的猫。
面前的景象堪称二哈拆家,落地窗前的天花板掉落下来,白色腻子粉参杂着硅藻泥扑簌簌飘下,在晕黄的灯光下宛如仙境。
呵。
天花板碎成一块一块的堆积在地上,掩埋了他的地板,他花了10万的地板。
旁边呆站着白\粉裹身,白头白脸的白月光,还在不知死活的往地板上印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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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在干嘛?!”乔笛黑着脸又问了一遍,眼睛都在喷火。
“啊,我在修平方漏水啊。”白月光镇定如狗,动作如常地眨眨眼珠,无辜看向他,真挚的情感很好地传递给他。
乔笛青筋都要跳出生物极限,化成藤蔓抽打柳陌,他长这么大,真没见过这么皮的,大半夜修平方漏水?他这是二层别墅啊!!怎么可能漏水!
一阵雨后泥土味传来,如雨后春笋,万物复苏的气味更是告诉乔笛,他没有买劣质产品,房子更不会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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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狠狠的视线让柳陌有些不自然,他停止拍衣服的动作,缩缩脖子,把下巴藏进宽大的睡衣里,双手伸到头顶,比了个爱心,道:“我半夜睡不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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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笛继续冷漠脸,冷若冰霜
撒娇拯救不了小命。
至少一次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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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似乎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遵从他想法的放了一个wink,喜笑颜开地捧着脸。
像等待夸奖的家养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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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可抵岁月漫长,可抵次次犯错。
乔笛当然选择原谅他,轻拿轻放若无其事的飘进卧室,留下临终关怀。
“今天太晚了,你快睡觉吧,明天再修,修好了给你奖励。”
至于他这个二层别墅的一层房顶塌了,会不会漏水这件事,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有一个多才多艺,会修漏水的白月光挺好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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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陌目光送走乔笛,踢开脚底下的烟头,对自己的行为颇为满意,转身走向浴室。
凌晨三点钟的太阳他们都没见到,但凌晨三点钟修平方漏水将作为家族传统代代流传。
作者有话要说: 柳陌:在家里毁尸灭迹的最好方法:)
毁灭文明的最好方法就是篡改文明。
丢失记忆的最好方法就是不停回忆,每一次回忆都会进行二次改造,最后的记忆就是乐见其成的。
第8章 给你五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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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笛最近很是不快,阴郁都写在脸上,整个公司的人遇见都自觉避过,规规矩矩的打招呼飞驰而过,但还是藏不住偷笑。
莫名其妙的秘书净会给他找事情,说什么要组织公司团建,让他用自己的钱请大家吃饭,还给他举了古今中外的各种典例,就差把安德鲁斯的经营策略怼在他脸上,叫他好好看书了。
其实吧,道理他都懂,但是,为什么是他出钱,不应该走公司财务吗?
当他把这个问题问出时,秘书很理直气也壮的回答,公司财务都是大家的钱,你拿他们自己的钱请他们吃饭,他们能高兴吗?团建还有意义吗?
有没有意义他还是不知道,总之就一句话,凭什么他出钱?他长的像冤大头吗?霸道总裁的钱是风刮来的吗?
秘书冷笑一声,把文件朝桌子上一扔,威胁道,酒店订了,不来你等着。
说完,毫不给面子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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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笛就有很多问号,他等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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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尊严是不容压弯的,就算面对枪林弹雨,面对金财诱惑,都应该不愧于己心的,毫无保留的畏于强权。